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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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的最后一天，方天吃完早饭，溜溜达达先去了健身房提前完成今日份的任务，回家洗了个澡，然后骑着共享单车去柳凌洲家里，继续照顾小猫。
喂饭换水铲屎，顺手把吃完后的猫碗洗了。
猫屋里猫毛有点多，他又启动净化器，用吸尘器把地板吸了一遍。
闲下来后给小雪上药按摩，看小白一直在舔左后腿，方天以为他那处旧伤不舒服了，仔细观察发现他原本细微的跛脚幅度也变大了。
伺候好小雪，他又捞过小白，拢在怀里，给他轻柔地按摩左腿。
“喵。”
小白娇声娇气地叫了一声，脑袋往方天怀抱里窝了窝，把他的心都窝化了。
防盗门那边有声响，猫屋离得近，方天抱着小白探出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柳凌洲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方天，柳凌洲笑容顿时绽开，他脱了西装外套勾在手里，单掌抱起脚边咪咪叫的小雪，奔着另外的一人一猫就去了。
方天站在猫屋门口定定看着他。
参加订婚宴，柳凌洲穿的套装，但款式休闲，不是正儿八经的制式西装，浅棕色条纹布料，衬衫下摆收进裤子里，没有腰带，腰身劲窄，领口敞开两个纽扣，雪白的锁骨露出半截。
人走到近前，带来一阵不可忽视的酒气。
“喝酒了？”
方天手上按摩没停，侧身让开，两人前后进到屋内。
“喝了，没喝太多。”
说着，他将小雪放下，弯腰从柜子里翻出一个什么东西，撕开包装，又拿过一个布袋子将那东西塞了进去。
“这是什么？”方天好奇上前。
“发热贴，小白腿疼了吧？”
方天一愣，“你怎么知道？他刚才一直舔，我给他按了一会儿。”
柳凌洲将布包放到柜子上，示意方天把小白放下，小猫显然用过，闻了闻热贴，侧翻躺倒，柳凌洲笑着把它的腿抬起，将布包垫在了下面。
这一套流程看得方天怔怔的，他问：“它在猫舍也这样用吗？”他怎么不记得猫舍那边提过。
柳凌洲说：“没有，有一天下雨我发现的，它跟我一样，下雨天旧伤酸疼，就给它弄了一个发热贴，它适应得挺好。”
方天闻言看向窗外，还真是阴沉沉的，估计马上就要下雨了。
他想起柳凌洲左胳膊上那个狰狞的手术疤痕，问他：“你现在是不是胳膊疼了？”
柳凌洲动了动左臂，可怜巴巴地点头：“嗯。”
方天笑了，“那你也贴一个呗，那不是还有。”
柳凌洲坐在柜子上抬头看他，“其实按摩比热敷管用。”
方天还在笑，故意问：“那你干嘛不让我给小白按，本来按得好好的。”
柳凌洲委屈，“你给它按了我怎么办？”
他嘴上说没喝多少，貌似还是微醺了，说话的声音泛着点黏糊，不是平时利落的质感，而且他进门就惦记着小白，显然很关心人家，现在这么说，就是借着酒劲撒娇。
方天笑得无奈，上前两步站到他左边，冲他伸手。
柳凌洲美了，把手臂递出去。
方天透过衬衫摸到微微凸起的疤，问：“直接按上去行吗？”
“行，都好多年了，没事。”
既然行，那就放手按了。
方天也没什么经验和章法，就是凭感觉上下来回地捏一捏揉一揉。
“你别说，你这胳膊手感挺解压的。”
柳凌洲当即发力，柔软弹性的手臂登时变得邦邦硬，按都按不动，方天一乐，拍了一下，“别捣乱。”
柳凌洲老实放松，仰头看着方天嘴角弯起的浅淡弧度。
“最近开心吗？”
他说话软绵绵的，又是那种坠着钩子般的尾音，方天耳朵痒，快速地捏了捏耳垂，随即低头专注按摩，抽空回答：“反正没什么非常不开心的事。”
屋子里安静下来，手指摩擦在衬衫上发出沙沙声，方天又说：“不过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挺开心的。”
柳凌洲定定望着他，目光太炽热，方天忍不住瞅去一眼。
桃花眼亮晶晶的，含着笑闪着光，长直的睫毛在眼尾遮出两片小扇子，本该鲜活的眸子因为酒精稍显迷离。
总体而言，是比平时更多许多魅惑的漂亮眼睛。
方天不自在地挪开视线，继续给他按摩。
柳凌洲语气柔软地商量：“那你多跟我待在一起呗，多开心一会儿。”
方天的胸口像是突然涌进来一大片甜水，心脏飘在水面，晃晃悠悠的。
他清清嗓，音色也低缓下来，“这不是待着呢吗。”
柳凌洲靠近几寸，像个大型犬一样用头顶着他的胳膊转了两下。
方天心里猛地窜起一股滚烫的灼热感。
看着他这幅样子，满心只有三个字：好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滤镜，他感觉和小白窝进怀里时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有点想摸。
柳凌洲一动不动地顶了半晌，在方天以为他睡着了时小声说：“好热，想喝水。”
“给你倒。”方天松开按摩的手，转身想走，柳凌洲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他笑了下，“你都起来了，自己去喝吧。”
“那你陪我。”
方天被他磨得没辙，顺着道：“行，陪你陪你。”
喝完水，柳凌洲问：“要讲算法吗？”
昨晚睡前两人聊天，方天跟他说自己的逻辑铺设得差不多了，想从头到尾给他讲一遍看看。
方天不确定地问：“你能行？不用睡一觉吗？”
柳凌洲果断道：“不用，本来就没喝多少，你讲吧。”
方天意味深长地重复：“哦，没喝多少啊。”
他们走进书房，柳凌洲轻笑一声，老实坦白：“我承认刚才有表演的成分。”
方天刻意地赞赏道：“哇，演技太好了，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柳凌洲笑着坐到另一个滑轮椅上，滑动到电脑屏幕前，“我还有进步空间，你等我下次再发挥一下。”
方天弯着唇，插上硬盘导出内容，稍作调整，说：“那我讲了？”
柳凌洲认真点头：“嗯，讲吧。”
他们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帮助现阶段的工厂进行工业升级。
通过扫描产线流程，搭建等比例全息模型，用感应材料和AI预测的形式进行损耗和故障预判，这些模型也便于管理，可以直接控制设备端。小工厂不会想花这笔钱，大工厂却很需要，在城市规划和物流管理上也有突出优势，算是花钱节约长效成本，将损失降低。
方天去工厂参与初期扫描搭建，发现内置的专业物理引擎在进行环境语言解析时，会因为AI计算产生幻觉和冗余，这是个长久存在且不好避免的问题，对算力成本影响不小。
以前他在学校做项目时也有类似的情况，但不是研究重点，他稍微想了想就放过去了。
这次在工厂，他忽然就把之前的想法挖出来，结合后面全新累积出来的知识点，有了点不同的理解。
他说：“本质上还是算力压力，越在后期查缺补漏，代码结构性越差，耦合性也会变高，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在前序环节内嵌一个过滤点，先限制住冗余的范围，这样后面再计算的时候会比原始版本的快一些，误差里需要人工调整的部分也少了很多。”
他运行自己模拟的算法框架，最后给出的表现结果大大出乎柳凌洲的意料。
柳凌洲说：“之前研发他们也在各种环节里加过滤点，但是后面计算压力都增加了，实际表现比你这个差很多。”
方天指着屏幕说：“所以我就怕是不是早就有人想到过，验证后又发现不行，因为原理其实挺简单的。”他翻到一段代码，说：“我做毕设的时候刷前沿，看到一个新的优化算法，用在作者提出的领域里表现一般，用到这里正好合适，但迭代过程需要加上另一个算法，他们中间的公式也得改，不能一比一完全套进来，所以参数测算……”
方天一说起专业的东西，眼睛里全是光彩。
柳凌洲专注地听着，听他将所有设想和自我驳回的历程全都复述一遍，将整个成品的逻辑详细到连原理都一清二楚地讲解出来，看着最终优秀到不可思议的成果表现，他直直地望着方天神采奕奕的侧脸。
这就是他印象里的方天。
这个对待喜欢的和擅长的东西时自信到发着光的状态，是最令人折服的魅力。
他不怕失败，不怕驳斥，你可以质疑他，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他从不会在这方面用负面的情绪回应，而是迅速陷入认真的思考和实践当中，合适的内容他虚心接受，不合适的他还会给你解释哪里出现问题。
看似温吞好说话，实则全是韧性和干劲。
教授欣赏他，项目组前辈喜欢他，后面接触到的学弟学妹也爱找他讨论询问。
他对待热爱之事的真诚和热忱，没有人能不受到感染。
柳凌洲眼睛莫名有点热，他喉结滚动，忍了忍。
方天讲完口干舌燥，喝了口桌上的水，瞥见柳凌洲笑眯眯的眼神，问：“怎么样啊？”
柳凌洲哑着嗓音说：“老天爷赏饭吃。”
方天没听懂，正等他评价框架逻辑呢。
“啊？”
柳凌洲轻笑，“还赏给了一个肯努力的人。”
他直直腰，正经道：“很完美，以我的水平，没看出原则上的逻辑漏洞，你担心别人想到过，是低估了自己对这方面的灵活程度和知识储备。”
柳凌洲温声说：“起码我参与了那么多的研发会议，你是少有的那种在这方面能让人感觉到灵性的人。”
方天有点不好意思，说：“我这个是用轻量级的实验集做出来的，要是用到大项目里不知道行不行。”
“那就试试。”柳凌洲坦然道：“研发就是试错，就是在不断尝试，不试试，成与不成都没有答案，但你这一套逻辑就算写进大项目里我觉得也问题不大，深层的算法都一样，无非是训练和调试的问题。”
方天心情又开阔了，畅快道：“行，那就试试，不行也没关系，不行就再研究。”
柳凌洲笑眼里都是欣赏，他问：“打算明天上班去跟你老师和总监说吗？”
“嗯，明天等他们开完会，我去说一下。”
“到时候他们会拉着你去研发那里联合开会，你可能需要提前准备一个简述邮件和汇报材料。”
方天喝水的动作一顿，他还以为到时候像在学校项目组里那样，把代码往投影上一铺，对着讲讲就行呢，怎么跟毕业答辩似的。
柳凌洲看出他的意思，解释道：“你这个涉及到建模和数据那边的事，他们肯定要参会的，我和秦勉也会去，多部门联合会议，要工作留痕，你这些是要发给所有人做会前准备，顺便留存的。”
“啊。”方天迷茫地眨眨眼，看向身边的人，问：“咋写？像写季度汇报PPT那种？”他以前实习的时候写过那玩意儿，全是废话，只有表格的第一行才是重点。
柳凌洲笑着凑近，柔声说：“不一样，来吧，这个我擅长，我教你，毕竟天天看的就是这些。”
方天弯唇，跟着他的思路开始准备材料。
两人就这么忙活到下午，午饭没吃，点了个外卖。
离开书房到客厅等饭，方天活动活动略微僵硬的脖子。
柳凌洲瞧见钢琴，说：“给你弹首歌吧，放松放松。”
他家的客厅落地窗一侧有一处弧形空间，正好放得下一架钢琴。
方天一屁股坐到面对着钢琴的单人沙发，双手交叠，长腿支出去老远，准备开始享受了。
柳凌洲打开琴盖，许久没弹，试了试音，感觉差不多了，正式开始弹奏。
他还穿着上午那一身衣服，休闲又优雅，刘海发丝微垂，神色从容温柔，坐在阳光正好的窗下，修长漂亮的手指在琴键上规律起落，钢琴音准和音色都极好，在偌大的客厅里回荡出干净的收音。
果真是一种听觉与视觉上的双重享受。
一曲完毕，没有任何失误，甚至情绪都弹得极其饱满，柔和的曲调让方天心境都平缓下来，他立刻鼓掌，由衷夸赞：“弹得真好。这曲子叫什么？总感觉好熟悉。”
柳凌洲笑笑，欢快地说：“你猜。”
方天气乐了，“我猜什么猜，你再弹一遍。”
柳凌洲看他拿出手机就知道要干什么，笑着配合，当真又弹起其中一段旋律。
方天走到他身边，将手机对准钢琴，不过四五秒，提试音响起，歌曲识别成功。
“Always Online？”他念了一遍歌名和歌手，说：“怪不得这么熟呢。”
终究是童年金曲，没特意收藏，但无意识地听过很多回，曲调已经刻进回忆深处了。
柳凌洲低头没看他，说：“送给你。”他的手指再次松弛地弹了几下，“想对你说的话，弹成音乐，送给你。”
方天在旁边低头望着柳凌洲。
他对这首歌熟悉的只有旋律，歌词还真是一句不会，正要翻开细看，柳凌洲忽然问他：“会弹吗？”
方天：“会是会，但没你弹得好，当初也是为了考级硬学的。”
“来一首。”柳凌洲往边上挪了挪，显然不打算把整张凳子让给他。
方天收起手机，坐到另半边，想了想，笑着说：“给你来一首加勒比海盗的主题曲吧。”
柳凌洲问：“He's a Pirate？”
“对。”
柳凌洲在低音区送了几个前奏，方天惊喜道：“你也会啊？那一起来吧。”
于是两个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竟是默契地完成了一套四手联弹，刚才还柔情似水的恬静感瞬间充满冒险和激情，一下就波澜壮阔了起来。
弹完两人都笑得开心，上头了，又核对了重合曲目，就这么四手弹到外卖送上门才算结束。
假期的最后就这样濒临尾声了，柳凌洲每分每秒都舍不得。外面的大雨持续没半小时就停下，要不是没什么适当的理由，他甚至想让人住下来。
方天待到傍晚，该回家了，柳凌洲想开车送他，方天赶紧把人按回去，“你这不是酒驾吗？”
柳凌洲闻闻衣袖，“早就代谢掉了吧？已经一天了。”
方天收回开门的手，毫无征兆地忽然回头凑过去，他控制的距离非常近，近到呼吸都没来得及变凉，温温热热地就打在柳凌洲的脸颊上，近到刹那间甚至看得清彼此眼瞳里的纹路。
柳凌洲手指蜷起，睫毛铺沉，拿眼小心地描摹方天的唇。
方天大大方方地在他嘴边嗅了嗅，说：“还有酒味儿呢，老实歇着吧，我走了。”
柳凌洲木呆呆地杵在原地，喃喃道别：“那……拜拜。”
方天气声笑了下，开朗回应：“拜拜。”
大门关闭，柳凌洲抬手摸上离开了热气的脸颊，数秒过去，露出一道甜蜜到极致的笑。
门外等电梯的方天也在笑，笑容爽朗又快活。
他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搜索下午的那首歌。
耳机戴好，熟悉的旋律开始，他跟着歌声的节奏仔细查看每一句歌词。
待到他在楼下扫好一辆自行车，耳机里还在单曲循环，嘴上也轻轻哼唱着。
“变色的生活，任性的挑拨，疯狂地冒出了头……”
下过雨，空气里满是泥土潮湿的水气，方天很喜欢这个味道，骑车的速度不自觉放慢下来，雨后的风不算温柔，却很清爽，急缓交替地吹动着，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和舒爽，隐约掺杂的花香气也让他忽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春天居然已经接近尾声了。
“准备好了，three two one，I'm always online……”
等红灯的间歇，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带着小小的头盔坐在电动车后排，紧紧抱着前面的妈妈。
听见细微的歌声，她转动圆溜溜的葡萄眼珠瞧着方天，方天心情很好，冲她健朗一笑，小女孩儿也咧嘴笑着，童真又澄澈。
绿灯亮起，非机动车大部队接二连三向前进发，方天吹着晚风，嘴里仍在小声唱着歌。
“爱亮了，爱笑了，I'm always onlin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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