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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冬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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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天都没下过雪。
一直是阴沉沉的天。
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好像是梦里的场景,剩下手机里留存的照片告诉陈生,这是真的。
深冬风寒,下的雨也如松针扎人。
陈生缩回去伸在外面接雨的手,谢闻意的伞倾斜往他那边倒一点。
陈生无知无觉地继续走在路上,两人一时间彼此无话。
被打湿的指尖还有雨打在上面残留的痛觉。
今天放假,两人是出来买水果的,不像回家半路上下起密密麻麻的小雨,幸好陈生随身背的包里有伞。
伞外雨滴涟涟,织成一张雾网罩住两人。
在网里,在雾里。
街上其他人也因为雨来变得形色匆匆,在檐下避雨的人随口找话聊,赶回家的人一脚踩上水坑,鞋子湿了才发现。
到家时,雨还没停,隔窗看去,一望朦胧。
陈生将客厅窗帘拉上,整个客厅就陷入一片灰暗。
明明是白天,天色确是暗的。
谢闻意按开客厅的灯,陈生一进门就开始卸下身上的装备。
围巾、帽子、羽绒服、纯棉背心、毛衣、裤子……
脱到只剩条内裤,刚好走到卧室。
谢闻意在厨房准备午饭,没管陈生在家里的丢三落四。
陈生穿着一件横条纹的棉睡衣出来,边走边捡起他刚刚丢在地上的衣服。
再一股脑丢进卧室一件一件挂起来,脏了的就丢进卧室门口的脏衣篮。
床到衣柜的中间扑了一张地毯,到冬天就会变成两层,陈生喜欢坐在上面打游戏。
因为不喜欢穿袜子,陈生的脚一到冬天就异常寒冷。
谢闻意做饭中途来房间找陈生一次,果然看到他光溜的脚踩在地毯上。
“陈生。”谢闻意一开口,陈生就应一声:“我知道了,打完这把。”
谢闻意不说话,站门口等着陈生说的“打完这把”。
陈生知道谢闻意在盯他,全身都有点发麻,屏幕上操纵的人物嘎巴一下就死掉。
“我现在穿。”陈生半跪起来挪到衣柜前,拉开柜子找了双棕色的棉袜,上面还有麋鹿的角。
被迫套上袜子的陈生脸上不满,敢怒不敢言,他现在已经被谢闻意管得严严实实了!
谢闻意看他乖乖穿上袜子才离去,告诉他还有半个小时吃饭。
陈生撇嘴,继续他今天上午的最后一把游戏。
饭桌上除了陈生早上说想吃的两个菜,还多了盘饺子,一碗汤圆。
陈生扫视一眼桌子,他其实不爱吃汤圆,噎得慌。
但谢闻意煮都煮了,那他勉强吃一个吧。
饺子他喜欢,可以多吃一点。
最后,桌上的汤圆还剩下三个。
谢闻意只煮了四个。
“不吃汤圆吗?”谢闻意不解。
“嗯?”陈生嘴里还有饭,说话黏黏糊糊的:“为森么要迟夯圆?”
“今天去买饺子皮的时候阿姨说,南方人冬至都是要吃汤圆的。”谢闻意说。
陈生抬头,一口饭咽下去:“我不知道啊,我小时候在国外,我以为是你爱吃。”
谢闻意忘记这事儿了,陈生一上桌就吃了个汤圆,他还以为买对了。
“下次别煮了。”陈生笑得停不下来:“家里都没一个人爱吃的。”
谢闻意把碗挪到自己面前,沉默地吃完剩下的三个汤圆。
吃完饭,陈生去洗碗,谢闻意去了客房打电话。
自从上一次陈生撒娇让谢闻意陪他睡了一晚上后,这人彻彻底底尝到了甜头,每晚都要缠着谢闻意一起睡。
谢闻意身上真是太暖和了。
因此谢闻意除了换衣服,几乎很少再回客房。
现下他在客房里,听着电话对面的人说话。
那边问:“闻意,手续办得差不多了吗?”
谢闻意答:“嗯,齐了。”
那边又说:“有什么需要的发信息给冯叔叔,我这几天太忙,不一定能接到你的电话。”
谢闻意答好,挂了电话。
外面陈生洗完碗回客厅,没找见谢闻意,推开客房门的一瞬间,谢闻意刚好挂断电话。
“在这里干嘛?”陈生打开灯,“黑黢黢的,也不知道开灯。”
“没事,接了个电话。”谢闻意起身走到陈生身旁:“出去吧。”
陈生呆呆“哦”一下,跟着谢闻意出去了。
下午还要返校,陈生吃过午饭就回卧室要睡午觉,让谢闻意陪他。
真盖上被子,陈生又开始舍不得假期,躲在被子里昏昏欲睡地玩手机,时不时扯扯被子换气。
谢闻意从身后搂住他的腰,依恋地埋头在他颈侧。
这是谢闻意最喜欢的姿势,把陈生牢牢地锁在怀里。
这样温暖的环境,陈生没熬住,慢慢合上眼睡着了。
谢闻意摸到陈生虚握的手机放去床头充电。
闹钟定在下午四点,陈生翻个身手搭在谢闻意直起的腰身上,看起来是一个拥抱的姿态。
谢闻意理所当然地回抱。
屋外狂风大作,骤雨斜顷不肯轻易停下。
打湿人间一切。
屋内两人相拥取暖,天地间好像静得只剩彼此。
听着陈生浅淡的呼吸声,谢闻意只觉满足。
大雨浇灭了记忆中的熊熊烈火,身上堆叠的伤痕在缓慢愈合。
陈生。谢闻意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他离不开陈生了。
怎么舍得离去。
怎么肯离去。
灰暗的房间里,谢闻意的眼亮得吓人。
……
一觉睡醒,身边还有余温,看来谢闻意也刚醒不久。
陈生身披棉被,蜗牛般缓慢挪动到地毯上,再是衣柜边上。
谢闻意进来叫陈生起床上学时就只看见地毯上一团鼓起的物体,床上的被子不知所踪。
那团物体内部还在怪异地蠕动,极其诡异。
“陈生?”谢闻意试探喊到。
“嗯!马上!”陈生的声音隔了一床棉被发出来,迷迷糊糊的。
几分钟,一个穿戴整齐的陈生就从地毯的棉被里诞生。
“我换好啦!” 陈生跳起来,全身一个“大”字摆开。
谢闻意叹气,把被子捡起来在床上铺好,视线下移到被陈生睡觉时蹬掉的袜子上。
陈生会意,立刻坐下穿上,嘴上抱怨:“谢闻意,你看我像不像那种被老婆管的很严的男人?”
谢闻意冷脸反问:“你是男人还是你有老婆?”
陈生认真地思考,回他:“你不是我老婆吗?你看,每天你做饭我洗碗,你暖床我扫地,你不是老婆是什么?”
谢闻意没话说,转身又要去给陈生拿外套。
陈生张开手等着谢闻意给他穿,身上得了便宜嘴上还卖乖:“老婆好贤惠。”
谢闻意曲起手指弹他脑门,不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