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踪迹》子夜念秋

9、八

　　我怔住。
　　我猜得到他会责怪自己，猜得到他会和我怄气，却没想到他竟自请降职，这意味着，他放弃了和我靠近的权利。
　　“你……”我开口，声音很干涩，“让我想想……”
　　胜基跪拜一下，却是径自离开了。
　　洪林跪在一旁，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我。
　　“我累了……”疲惫的挥手，洪林连忙行礼离开。
　　微有些干的双眼盯着头上床幔，神情安静，心下却满是慌乱。
　　胜基也不要我了吗？明明那么在乎我，为什么不要我？是因为我救的是洪林所以他伤心难过了吗？
　　不可以，不可以，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那么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从这日以后，胜基再没有跟我说话，除了我下达命令以后干涩的几个字以外，我得不到任何来自于他的问候——尽管他照顾我时细心体贴。
　　他在刻意疏远我。
　　无论我说什么让他做什么，他都沉默着，终于伤好的时候，他旧事重提，“胜基护主不力，自请降职。”
　　我闭上双眼，忍住自己的颤抖，丢给他归途，冷冷的说：“你一剑杀了我，自然可以离开。”
　　他抬头，脸上是错愕与震惊，“殿下……”
　　“怎么？”我睁眼，眸中满是讥诮，“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你不是打算离开吗？”
　　是的，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这次重生本就是赊来的，还能在乎什么？一个人的真心相待？妄想而已！
　　“殿下……”他的声音干得厉害，“小臣，知错了，小臣告退。”
　　小臣，终于你也开始用了这些尊称了吗？
　　“滚！”这是我第一次对他动了怒。
　　低头，松开手，掌心，月牙形的伤口上有血渗出，像极了一个个嘲讽的笑容。

　　没了耐心，真的没了耐心，这晚，我去找了中殿。
　　“中殿，你会元朝吧。”回去吧，你的每一次出现都是鲜活刺目的证据，讽刺着我曾经的求而不得。
　　“不，为什么？我们，我们……”她低头，红着双颊，“我们今晚就圆房。”
　　我摆摆手，勾起无奈的笑：“我是不碰女人的，你该知道。”
　　她的身体一动，半响，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沉默，心里抽疼，眼睛酸的想要哭出来，“不，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她立刻问。
　　“找人，替我圆房。”声音低沉嘶哑。
　　她看着我，眼中震惊、痛苦，“你！这怎么可以！”
　　我转头，“这是唯一的办法。”
　　她沉默，泪，自眼眶缓缓流下，“我明白了。”
　　我看着地，心中痛苦与嘲讽并存。
　　你现在痛苦吗？不甘愿吗？可你不久以后却会爱上那个我安排的人，我曾经唯一信任的人，然后你们两个就会联合起来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并在最后让我失去所有，所有。
　　等等，不，除了胜基，我只剩下了胜基。
　　可是，现在的胜基，现在的胜基……
　　不知怎么回的寝殿，进去后，洪林还在里面，今日，他守夜。
　　我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吻了上去。
　　呐，洪林啊，这，便是我们最后一次的缠绵了，从此以后，你，我，各在天涯。
　　一切结束后，我躺在他怀中，背对着他，嚅动着唇，终于，说出口：“洪林啊，你，去给中殿侍寝吧。”
　　他抬起身子，“什么？！”
　　“我碰不了女人，元却一直虎视眈眈，如果我还是没有孩子……”我停下，想起上次自己说这话时的痛苦、不甘，“洪林啊，除了你，我还能信任谁呢？”
　　“可是还有朴胜基……”洪林急急开口，说出的内容让我心颤。
　　“可是，我想要一个像洪林这样温柔的孩子。”
　　窗外，天未明，尚有暗蓝未退。
　　洪林起身，低着头：“殿下，小臣将去碧蓝渡查前日刺杀之事。朴总管会留在宫中。小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