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水乡苗寨(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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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闻瑛什么都没做。
但是这一次，非常统一的，所有游客们——无论是不是玩家，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恐惧起来，紧紧地盯着他，显然都被吓到了。
他刚一说完话，老方就一副被人掐住喉咙说不出话的样子，无论是谁来看都会觉得和他脱不开干系。
不是我啊！
要是可以的话，闻瑛真的很想大喊一声为自己辩解，他虽然看不到眼前的情况，但是耳边传来破风箱似的惊喘声，被压抑的呼吸声，还有其他急促的气声，都足以让他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更别提感知里，眼前的人形轮廓忽然抬起手像是触碰自己脖子的动作。
但是真的不是我啊！
他开口，是因为不打算听这种不知真假的争吵，况且“神”在他脑子里反复下达指令，要求他快点把许国华带进去，脑袋里和耳边的声音相呼应着，真的让他觉得很烦。
但他没这个能力，“神”给予的能力可不包括下达惩罚——或许有，像老阿那一样，但显然他并没能掌握到这项技能，
莫名其妙背锅的闻瑛觉得很郁闷，语气更冷了：“保持安静。不要惊扰此地。”
他说完，不再理会游客们叽叽喳喳地纠结和讨论，一转身就带着寨民们走入了禁地。
他们一路往前，闻瑛视野里的古老吊脚楼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布满了沉郁的气息，大片大片由扭曲线条组成的建筑物在视野里张牙舞爪，他不由得注意到了躺在担架上的许国华，托他的福，从小杜那里察觉到异样开始，闻瑛就清楚地感知到，“神”被唤醒了，祂沉睡在禁地的一处，因为某种异样的情况而被唤醒了。
闻瑛尚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大胆猜测，这名游客一定是触碰到了什么规则。
在他的感知里，许国华的生命轮廓像风中残烛，摇曳得几乎要熄灭了，颜色是一种污浊的深灰色，比寨民更暗淡，和灰白色的污浊溪水略有不同，它更死气沉沉。更诡异的是，这团灰白的生命光晕上，缠绕着丝丝缕缕游曳着的黑线，它们如同活物一般，缠绕在老人枯瘦的身躯上，与他身上曾被老阿那惩戒时的黑线相似，却又有些不同，它们更细，更像有生命的物体存在，如同微小的寄生虫，正缓慢的汲取老人身上残存的生命力。
最终，闻瑛停在了一座比之前的吊脚楼轮廓更清晰，也更大的古朴吊脚楼前。他看不见，但不妨碍他在模糊的感知里，“看”到更大片的扭曲线条和模糊色块，它们的颜色更暗沉，无疑比之前那些吊脚楼的年岁古老得多。
光是站在门口，就闻到了这座陈旧建筑里传来的气味，除了木板的霉味，里面还夹杂着一股铁锈腥气和一些难闻的草药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在闻瑛，或者“祂”的指挥下，寨民们把许国华放在了一个低矮的石台上。
完成任务后，寨民们便出去了，他们甚至不忘关上门，这空旷的室内只留下闻瑛和许国华——也许还有“神”。
这是一个极度静谧无声的环境，没有任何声音，让人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了。
寂静的室内只有闻瑛自己的呼吸声，许国华的呼吸恍若未闻。
闻瑛这才意识到情况的怪异，鸡皮疙瘩都爬上手臂了。脑海里一直下达命令的“神”也安静了，他勉强镇定着，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异样，确定了许国华的位置后，他慢慢挪步走到石台跟前。
他抬起手探到老人的面孔上方，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流动。
然后他微微垂下手，摸到侧面去探触脉搏，指尖触碰到的皮肤冰凉。
一片死寂。许国华已经死去了。
＊
“小林是玩家。”
回到民宿的蔺文宇，如此笃定地对着他的队友们说。
“什么！”
“怎么可能！”
两道惊呼同时响起。
但是惊呼过后，施琦和陈苗苗很快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
“小林刚刚哭的很厉害……而且她一直对许国华的话反应很大，不像是玩家呀，她很积极参与讨论的。”陈苗苗疑惑地抛出自己的观点。
“对，我也注意到了，她总是学生里最先开口的那个，”施琦道，“但是老蔺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我相信老蔺的判断。”
不愧是朝夕相处的熟悉队友，施琦丝毫不质疑蔺文宇的判断。
蔺文宇并不反驳陈苗苗，而是略带鼓励地对她说，“你觉得谁是玩家呢？或者你有什么想法？”
他说话的方式太像老师了，陈苗苗一下子幻视上学时候的事情，不免紧张起来。
她坐端正了，慢慢整理思绪，认真回答到：“我觉得比起小林，那个和我们说过话的男生小杨更像玩家，他表面沉静，实际上说话挺有意思的，像玩家伪装出来的样子，而且，他刚刚也有搀扶许教授，那个学生小马说话的时候，他表现的很镇定也很冷静，像个玩家。”
蔺文宇点点头，“还有吗？”
陈苗苗更紧张了，她仔仔细细在脑海里回想见到的每个人的处事方式和表现，“还有一个女学生，她几乎都没说过话，存在感太低了！”
“今天忽然出来说话的老方也是，表现得那么明显，会不会也是玩家？”
“还有那个温玉，她虽然表现不出众，但是开口很有条理性，说不定也是玩家！”
“还有还有，那对情侣……”她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把自己有印象的人都拉出来展示一下。
“停停停，苗苗，”施琦无奈地打断她，“按你这么分析法，全部都人都是玩家了。”
陈苗苗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琦姐，我也知道自己是瞎分析……但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嘛。”
“没事，挺好的，说明你确实有观察别人。”蔺文宇认可道。
他说话向来沉稳，听到他的认可让陈苗苗有点飘飘然。
陈苗苗算是发现了，原来他俩都是鼓励式教育……不难想象闻瑛和他们在一起肯定经常被夸，这情绪价值真是给得满满的！
“早上许国华下楼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他的学生，小林和其他学生一样，都是主动上去和许国华打招呼的，但是只有她，在许国华下楼的时候下意识搀扶了一下，说明她察觉到了许国华的异常。”
蔺文宇开始解释他的分析。
陈苗苗举起手，“那万一她只是尊敬老师下意识搀扶呢？”
“陈苗苗，不用举手提问，”蔺文宇被她逗笑了，“不会，许国华能带着年轻学生出来旅游学习，说明他对自己的身体状态非常自信，无论是他或者其他人，所有人都认可他的身体硬朗，这场旅游没有任何问题。你可以和他从学生的相处看出来，他肯定是不愿意让学生有搀扶他这种行为的，所以学生和他相处都保持着尊敬，却并不会刻意去扶上扶下或者特意要求照顾他，他要求学生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健康的老师来看待。”
“而不是一个年老体弱的老者。”陈苗苗若有所思。
“他们尊重他，所以听从他的意愿。”施琦说。
“不对，你本末倒置了，”蔺文宇轻轻摇头，“应该是他们‘尊重’他的意愿，所以‘听从’他，这两点稍微有些不一样。”
他刻意咬重了两个词的字音。
“所以……小林表面看起来是听从的，却很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宇哥，你是通过这一点看出来的。”
“不止这里，还有别的地方。”
陈苗苗简单回忆后，积极发言：“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一点，你说有学生是领头羊在带领学生接话，是不是就是发现这个领头羊是小林？”
“对，”蔺文宇点头，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看来你确实有好好听分析。”
“嘿嘿！”
“不错嘛苗苗。”施琦也拍拍她手臂，表示鼓励，又对蔺文宇说道：“苗苗前面说了一个人，我也觉得她有点异样。”
“谁？”蔺文宇又站在窗外不知道看什么了，略一沉思，“温玉？”
“对，这个女孩之前和何诗一起去看房间了，但昨晚上她没有和我们一起参与讨论，老蔺，你觉得她像玩家吗？”
蔺文宇的视线锁定在远方黑洞洞的吊脚楼上的窗口，摇摇头，给出自己的判断，“我不确定。但是我觉得不像，因为赵磊明没有必要特意掩饰团队里的人，太显眼了，如果他咬定隐藏玩家，温玉是不会站出来的，忽然站出来只能说明这就是‘原住民’的正常反应。”
陈苗苗在旁边一边听一边点头，蔺文宇的分析详细又令人信服，她受益匪浅，找不出理由反驳大腿。
”哎，这一上午的事情好多……敲门的事情我们还没去找许国华探听，他就倒下了，后面又遇到瑛瑛……“
施琦在旁边感叹道，“真是复杂。”
“对了，还有瑛瑛的事……”陈苗苗还没忘记见到闻瑛的事情，也没忘记最后在求神之地前老方的异样，“我们才和赵磊明说完祭司好像是被困住的，他就出来了，赵磊明会不会怀疑我们啊？”
“不是瑛瑛做的，”蔺文宇却没有回答陈苗苗的问题，而是先替闻瑛解释了一句，他的语气笃定，后面才说，“不会，赵磊明只会觉得，他们祭司之间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意味深长道：“并不是只有我们这边的时间在行进——祭司的时间也在行进。”
陈苗苗没听懂：“啊？宇哥，你在说什么？”
施琦翻个大白眼，“他的意思是，副本里就好像剧情推动一样，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剧情都会继续下去的。”
陈苗苗：“噢，明白了，就好像我哪怕一直躺在这里生存到七天后，中间也会有不可抗力因素逼我继续行动起来，所以瑛瑛那边也是这样，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他也会因为剧情推动而行动。”
施琦笑：“对了对了，我们苗苗真是聪明！”
“哎呀，琦姐，别夸了，我真是受不了！”
施琦从简单一笑变成哈哈大笑：“哎哟，我们苗苗还害羞了！”
正气氛轻松地说着话，门忽然被敲响了。
“叩叩叩。”
来人居然是赵磊明。
他的声音非常严肃，“蔺兄弟，你们下来一起集合吧，有点事情。”
他顿了顿，
“许国华教授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水乡苗寨(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