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夜幕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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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雨小镇外，一队车队在镇外驻扎，队里的家丁们都穿着全黑的劲装，几名家丁站立警戒，其余人都席地而坐，他们一口一只香炸油鱼，无人谈话，只能听得见咀嚼声。
只有一处，聊得热火朝天。
那是一处较平坦之地，临时用石头和木板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桌子，有一大三小坐在木椅上，在桌上用食。
杨清溪惊呼：“什么？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事！”
张云旗一脸正色，好像自己就是摆平天下不平事的先辈，自信道：“自然有，不过，多亏了我祖上的先辈们才能摆平这些事。”
默默听他二人说话的杨清河突然打断他们：“如此，你岂不是会武功？”
张云旗一脸得色，没有着急回话，他先一口咬下半只油鱼，再看看杨清河，才慢慢回答说：“当然，小爷我修的是我们家传的天下无敌心法。”
杨清河眼神游移，略感兴趣，反问一声：“哦？”
杨清溪不客气地闪起星星眼：“哇！什么心法？”
张云旗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是……这可不能外传。”
杨清溪失望叹气：“啊？”
杨清河微露不屑：“呵。”
似乎感觉被看不起，张云旗不认输地挺起胸膛，努力挽尊：“但是我可以教你们一些普通的功法。虽然是普通的功法，但对付一些宵小，不在话下。”
杨清溪继续星星眼：“好耶！”
杨清河略微侧目：“真的？”
杨柳春同样侧目，却是略微扫了一眼强作淡定的杨清河。
清河，这是要习武？
他回头又打量着张云旗。
张云旗坐在杨柳春身侧，一时得到众人所有的注意，他挺了挺胸膛，小脸再次得色起来：“当然。不过作为交换，杨清河你要教我读书。”
张云旗在方才与杨清溪一来一回的交流中，已然摸清了杨柳春一家三口的身份，当然也包括杨清河神童的身份，还知晓了杨清河在教杨柳春和杨清溪认字。
他在家族中自诩练武奇才，也颇得族中长辈爱护，但有一点让他对自己不满，那就是不会读书。
看到书便头晕的那种。
杨清河眼眸一转，微微一笑道：“我可以不学。再者你腿伤还没好，怎么教我们？”
张云旗以为胜券在握，一个不注意被口中的油鱼呛到：“你！咳咳！”
杨柳春笑着为张云旗拍背，探究地望向杨清河。
杨清河目光游移，像是装作找食，实则伺机抢夺同伴食物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小鸡仔，没有直视杨柳春。
杨清溪不明白平时和气待人的兄长今日怎么这样，拽住他的袖子，轻轻扯了扯：“阿兄，你教他嘛。”
杨清河顶着杨柳春探究的视线，耳边环绕着幼弟的乞求声，最终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弟弟，勉强道：“算了，看在我阿弟的面子上。”
张云旗表面：“……”
心中憋笑：好像抓到某人死穴？
杨清溪已经迫不及待，着急问：“那，云旗哥你什么时候能教我们？”
张云旗喝下杨柳春为他倒来的水，平息好气息后，才道：“我先养几天伤，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教你们。这几天我们一起认字吧。嗯？”
张云旗最后看向了杨清河，用眼神询问他。
杨清溪亮起小圆眼，期待地看着自家阿兄。
杨清河无奈：“好。”
午睡前，杨清河默默想到：不对，这小子要是有真本事，又如何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准是个骗子，还得提防着他。
*
下午的路途在经过一处崎岖山道后，骤然变得平坦起来。
杨柳春撩起车帘时，大片大片的金黄应接不暇地映入眼帘，好似另一轮红日从地心里升起。
他曾经也见过这样热烈的麦田。
儿时，在他还未出意外时，如果有信任的人陪伴在身旁，他还是愿意外出“冒险”的。
那天也是这样晴朗的天气，爷爷与带着他与几位好友相聚于北方乡村的麦田。
那天的麦田也是这样的热烈。
热风一吹，麦田翻涌起金黄的热浪，麦香扑鼻。
如今，即使远远望去，杨柳春好像也望见那香醇的麦香。
如果爷爷遇到了现在的情形，他会怎么做呢？
可麦田耀眼夺目，他不自觉沉迷其中，暂时忘却这恼人的疑惑，直到张云旗与他一起向车外张望。
“看来我们已经过了南岭了。”张云旗道。
杨柳春惊奇道：“你来过这？”
这让张云旗自得一番，露出灿烂的笑，高声道：“当然，小爷我从小和我爷爷一起走南闯北。”
杨柳春却露出担忧的眼神，问他：“那你爷爷现在在哪？”
果然，张云旗脸色骤变：“如今不提他也罢。”
杨柳春放下车帘，两人一起坐回车内的软垫上。
杨柳春还想再问些什么，张云旗却不想再提，转换了话题，他说：“往后路途皆是平坦大道，我们可以多认点字。”
杨清河看向杨柳春，想说些什么却又住了口，待车内沉默片刻后，他主动拿起一本线装书，兢兢业业地教起来。
杨清河读一句：“油——”
“油——”一大两小跟着读。
……
待日光不再足以让他们看清字时，他们才停下。
杨清溪对读书很是上心，捧着书趁着依稀的日光还在，默默复习着学过的字。
张云旗主动坐在他旁边，微笑道：“清溪弟弟，你再教教我？”
杨清溪欣然答应，从他第一个学的字开始教起：“这是天……”
“天——”张云旗默默跟着读。
杨清河皱着眉看着他们，紧紧抿着唇，没有什么好脸色，却默默点亮了车厢里的烛台。
*
日光终于散去，夜幕缓缓笼罩。
车队在一处合适的地方驻扎。
家丁们用火折子燃起多处篝火，提供为夜间的活动提供光亮。
杨柳春一家并张云旗，雇主的马车皆被围在营地中央，以防不测。
至于锦鲤，已在下午的路途休息的间隙中，被杨柳春放生到了野外的水域。
“此处地形平坦，易攻难守，夜里值夜人手增加一倍。”
“是！”
杨柳春在篝火旁热饭时，方东一照例忙着部署夜间的防备，嘱咐着带队的几个家丁。
晚食常常在夜幕中，因此杨柳春便总是以简单方便为准，不再为车队的家丁们准备饭食，只为雇主与自己一家三口准备饭食，当然今日还要加上张云旗。
他用乳白的陶锅盛好清水，大约八分满，随手放了把清洗好的白米，轻合盖子。
静待一刻，米香四散。
“好香！”杨清溪发出惊叹。
其余两个孩子也是紧紧盯着陶锅。
杨柳春微笑着打开锅盖，米香扑鼻。
这是杨柳春在巴雨小镇上购置的新米，米香极其浓郁，简单烹饪便能轻易勾出孩子们肚子里的馋虫。
张云旗手快，就要拿起备好的汤勺去舀那米粥，被杨柳春轻声制止：
“等等。”
张云旗疑问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杨柳春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杨清河轻声道：“没规矩。”
张云旗摸摸鼻子，讪笑着说：“太香了嘛！”
杨柳春煮粥时，特意多放了水，可多出些米汤。
杨柳春一边将多余的米汤舀起装入瓷白的陶瓮里，一边和张云旗解释：“这不仅仅是给我们吃的，还要给我的雇主呢。”
装好米汤，他又将剩余的白粥，一碗一碗地装好，叮嘱几个孩子：“先晾凉，还烫着呢。等会儿和着干粮一起吃。”
说完便端着米汤先去找了李大夫。
李大夫摸着胡须看了一眼米汤，心下稀奇这米汤的做法，但面上不显，只来回摩挲着雪白的胡须点头，欣然道：“不错，比白水好些。不知可否让老夫尝上一碗？”
杨柳春笑着回应：“当然。”
杨柳春便再拿了一个白陶碗，与白陶瓮一起端去雇主马车旁。
往日烛火通明的车厢，如今一片黑沉。周围篝火再旺，也无法照亮它。
杨柳春摇了摇车铃——
“叮。”
“主家，这是熬制的米汤，刚刚李大夫看了，说是可以替代白水，比白水好些。”
车厢内一阵沉默。
杨柳春不自觉提高声音，着急地询问起来：“主家？”
这引起方东一的注意。
杨柳春也正要叫他：“方——”
车厢内传来的低哑粗粝的声音，一如杨柳春第一次见到雇主那天那般骇人：
“东西放下，走吧。”
杨柳春先是心中惊跳，身子一抖，险些将手中的米汤洒出。
他好好稳住自己的身板，才回道：“是。”
随后便放下米汤，将它们推入车帘后，慢慢地走回了自家休息之处。
雇主的声音又变了。
明亮的篝火旁，午食热热闹闹的孩子们，此时一片沉默。
因为杨柳春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话。
三个孩子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夜幕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