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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受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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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镖师靠近前,凌泉已经重新躺到褚远画腿上作晕厥状。二人自然而然被带到了同一间厢房,他们身上的武器全被收走了。
镖师们一走,凌泉就刷的睁开眼,确认屋内的情况。
整个房间共有十三人,除了凌泉和五个陌生人外,都是孤鸿山庄的人。
孤鸿山庄一派有褚远画、钟雪亭、孟慈……还有四人凌泉接触得不多,连名字也记不清。
另外五人中的三个穿着一致,都是柿色劲装,应该是同一门派的;其余两人打扮随性,估摸着都是闲散人士。
江湖散人一胖一瘦,瘦得猴精猴精的那人见凌泉醒了,即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咱们有缘关在同一间牢房里,要不要认识一下?”
孟慈不知从哪取出一把小梳子,边理着乱发,边尖刻道:“你想认识别人,不该拿出诚意来先行介绍自己么?”
“嘿嘿,姑娘说的是,是在下疏忽了。”那瘦子陪笑道,“在下姓侯名威,边上这位是我的结义兄弟,叫朱岳。”
听到这,孟慈终于愿意抬眼打量对面的一胖一瘦,“二位莫非就是江湖上风头正盛的‘猴子捞月’?”
“哈哈,老朱,想不到咱们还有点名气嘛。”侯威笑着拍拍朱岳的背,后者也跟着舒展眉梢。
“你们就是猴子捞月?”另一派其中一名男子惊道,“让官府头疼的盗……侠盗团伙?”
朱岳呵呵笑道:“哪有什么侠不侠,未免太抬举我二人。不过是两个小贼罢了,离大盗还远着呢。”
“咱们再接再厉,”侯威接话道,“有机会进皇宫偷点宝贝玩玩。倒也不枉‘大盗’的名头了。”
乍一听还挺谦虚,但是努力的方向是不是不太对?
“看几位的打扮,应该是神行堡的人吧?”侯威话锋一转,对着那三人道。
“不错,”刚才接话的男子抱拳道,“在下乃神行堡门下弟子上官逸,这是我师弟马跃和师妹车雁。”
侯威惊羡道:“久闻神行堡威名,贵派的神行术真的能日行千里么?”
“干你什么事?”名为“车雁”的小姑娘恨恨道,知道两人是“猴子捞月”后,她就是一副厌烦的表情,“还有你,上官师兄,和贼打交道很骄傲么?谁让你替我报上姓名了?”
“我……”经她这么一说,上官逸方才觉得不妥,小声辩解道,“我是觉得,咱们这个处境,就别管什么贼不贼的了……”
车雁眯着眼睨上官逸:“不管何等处境,贼就是贼。师兄要这么说话,我可要担心师兄会不会把神行术用到歪路上了。”
说罢,扭过头不再理人。
不尴不尬的当口,孟慈开了金口:“我们来自荆州雁城的孤鸿山庄。”
“这我倒是知道。”侯威没被车雁释放出的敌意影响,依旧嬉皮笑脸,“你们的衣裳太明显了,一看便知和褚盟主是一家的。可是要交朋友,光知道门派是没有用的吧?”
“现在交朋友?你可真是个奇人。”车雁忍不住刺道。
“比不过车姑娘有趣,”侯威反击道,“受困后不想着怎么逃脱,只想着搞内讧?”
“我和你算什么内讧?”车雁毫不示弱,“要不是那个姓杨的死人,我这辈子也遇不到你这种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好吧,女侠,你说的都对。”见她情绪不妙,侯威只好示弱,“但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这总没错吧?你也不想让杨济得逞吧?”
车雁仍梗着脖子,但语气也软了几分:“哼,废话。”
“所以你暂时抛开我的身份,咱们齐心协力。”侯威继续劝饭,“只要能从这里出去,你报官抓我都成。”
“……不然呢?”
凌泉正看热闹看得入迷,却见孟慈朝他这边挪了几步,眼含促狭之色:“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这可不像你啊。”
真是奇也怪哉,凌泉记得自己在山庄时,与孟慈的对话一只手也数的过来,怎的到了这儿对方却是一副熟稔的样子。
“孟慈姐姐记错了吧。我一直都是这么安静的。”凌泉故作柔弱道,“现在又遭了这么大的罪,更是没力气说话了。”
“是么?”孟慈笑笑,不置可否,转头又劝起斗嘴的两人,“好了,别扯皮了。侯公子,你们对逃脱一类事该是很有经验吧?我曾听闻你们在宛平时曾被当地官府抓到过,却在当夜就越狱了。这里总不会比朝廷的监牢还难脱身吧?”
“姑娘此言差矣,朝廷困住的是我们的肉身,只要能脱离就万事大吉了。”侯威转了个弯儿,“杨济这厮更阴毒,给咱们下了这不知什么毒,只要他一摇铃便叫人痛不欲生。但要脱身却也容易,想摆脱那厮的掌控就……”
说到这,他又转向朱岳道:“早知这样,我们兄弟两个还不如继续吃牢饭呢。都怪你,瞎凑什么鸟热闹!”
经他这么一说,凌泉想起自己在窃香阁暗室中的悠闲日子,好吃好喝还不用操心江湖事。更重要的是,杨济一伙人显然不会有文鸢那么好说话,接下来这段日子别说洗澡了,怕是吃喝拉撒全要在这间房里……
想想到时候屋内的气味,凌泉不禁有些怅然。
与他的叹息声重叠到一起的,是侯威的哀叹。后者似乎感应到什么,抬起头来左顾右盼,最终在人群中锁定凌泉。
侯威目光灼灼地盯了凌泉好一会,终于组织好语言:“小兄弟,你也吃过牢饭么?”
大兄弟,你可真不会说话。凌泉暗暗腹诽,嘴上道:“牢虽没坐过,却也受困过一段日子,眼下的待遇还不如那时候呢。”
侯威接茬道:“这一床一榻倒是比牢里舒服,可终归是僧多肉少……咱们几个老爷们也不好和姑娘们抢,是不?”
凌泉并不给他面子:“是不好抢啊,还是抢不过啊?”
侯威的笑容凝在脸上:“小弟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凌泉道,“你也别扯什么让不让的了,就是公平竞争,你也未必斗得过屋里这些个姑娘。”
其他人凌泉不了解,钟雪亭的实力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想到这,凌泉下意识瞥向钟雪亭的方向,发现后者竟旁若无人地打坐运功调息。看这架势,估计她是不屑于争夺床榻了。
车雁倒是被凌泉的话激起了斗志:“这位小哥说得对,我才不需要别人让呢,想睡床的就来比试一场,咱们各凭本事。”
侯威揉着肚子道:“大小姐,咱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比?我认输,你自便吧。”接着他眼珠一转,“不过嘛,你要是愿意把床铺让给我这个柔弱小男子,我也是没意见的。”
“哼,做梦!”
经过商量,最终决定,女子轮流睡床,男子轮流睡榻,顺序随意。没有人过度在这方面纠结,毕竟比起争夺床榻,他们更在意的是如何摆脱杨济的掌控。
在孤鸿山庄和凌泉一一报过姓名后,屋内众人算是互相认识了。
凌泉对侯威有些兴趣,便问他:“你们是怎么从宛平的牢房里逃出来的?反正现在也无聊,说说呗。”
侯威还记恨着他刚才落了自己的面子,不欲多谈:“咱这小偷小摸的本事怕是上不了台面,就不说出来献丑了。”
凌泉明白他不爽的缘由,忍笑凑近,小声道:“我要是不那么说,凭你这慷慨劲,咱们哪里还有睡榻的机会呀,你说是吧?”
“说的也是。”侯威摸着下巴沉思,“可惜你想问的是我们行业机密,恕我无可奉告。”
“你不想从这出去啦?”
“告诉你越狱方法就能从这出去了?”说完这句,不论凌泉如何撩拨,侯威都不理他了。
好在凌泉也不急着出去,他一没中蛊二没身怀绝技,有什么好慌的?再者说,他还想看看杨济还有多少花招呢。这时候走了岂不是没戏看了?
但也缓不得,虽然他本人功夫不高,可还有一个武艺超群、内力深厚的褚远画呢。这家伙脑子不笨,但太过老实,对他人没有防备心。若是失去了一身好武艺,却是不妙。
他虽没进过监牢,但也多少知道牢房的环境,低矮狭小、阴森幽暗。而且据说牢房的墙缝中含有流沙,想挖洞逃跑必然会暴露,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再看侯威的身材,不正是个练缩骨功的好苗子?
一个晃神的功夫,凌泉已经回到褚远画身边。
褚远画接他坐下,关切地问:“你好些了吗?”这是还惦记着他方才装晕的事呢。
凌泉都不忍心继续骗他了,附到他耳旁悄声道:“其实我本来就没事,只是不方便让别人知道。”
褚远画先是被他的气息吹得耳红,待明白过来凌泉说了什么,不由一怔。
就知道他藏不住事,凌泉才不想告诉他。虽说这间屋子里的人无甚威胁,可就怕隔墙有耳。
于是凌泉又凑到褚远画耳旁:“快收起你的傻样来,别把我给卖了。”
褚远画立即收起惊色,变回往常面无表情的样子。
实际上因褚远画性子淡然,不论欣喜还是惊怒,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一般人注意不到。
方才是凌泉突发奇想逗他玩玩,见他不假思索地照做,心头一阵柔软。
褚远画反应不慢,用气音问:“是……你师父吗?”
凌泉微一点头,认可了对方的猜测。除了朝颜,还会是谁呢?
褚远画有些紧张:“她老人家在哪儿?”
“你管她在哪里呢。”凌泉忍笑道,“我是不知道她在哪里,不过人家一没中蛊二没被囚,日子铁定比咱们舒坦。你啊,还是多多关心自己吧。”
他说得极轻,不料侯威余光瞥见他们在说悄悄话,有意靠近,正巧将凌泉最后一句话听了去。
“你说中蛊?!”侯威惊道,“我们一听到铃声就腹痛是因为中了蛊?”
其他人不管手头有事无事,都第一时间把目光投了过来。
“嗯哼。”凌泉从容道,“准确来说是你们肚里的虫儿听到铃声蠕动起来,这才令你们腹痛。”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中了蛊呢?”侯威不负众望,问出了所有不知情人士都想知道的问题。
“因为——”凌泉拖着长调答道,“我是用蛊的行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