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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宿敌初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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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斯塔克始终无法用精准的词汇勾勒出唐纳德的形象。即便在科技领域以天才之名震撼世间,面对那个十四岁时闯入他生命的少年,他的语言系统总会陷入短路。唐纳德像一颗轨道诡异的星辰,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与苍白,将麻省理工的权力游戏搅得更加波谲云诡。
那年托尼刚以最年轻学生的身份进入物理系,父亲霍华德的骤然离世让斯塔克工业陷入崩塌边缘。破产的阴云压得他喘不过气时,唐纳德·范德卢夫已经凭借家族声望成为校园里的“王子”。这个比他年长一岁的少年有着尖细的下巴和深海蓝宝石般的眼睛,浅金色发丝总像镀着冷光,唇角的讥诮弧度仿佛在藐视世间一切。托尼第一次在量子力学课堂见到他时,正撞见一群学生围着他阿谀奉承——那些人盯着唐纳德背后范德卢夫家族的财富,就像鲨鱼盯着流血的伤口。
彼时的托尼不过是“孤僻的天才”,整日把自己锁在实验室。父亲留下的产业成了秃鹫们争夺的腐肉,董事会成员的獠牙在慈善晚宴的水晶灯下闪着寒光。他只能在钢铁与电路的世界里寻找慰藉,那些精密零件至少不会背叛他。直到某个冬夜,三个校篮球队员将他反锁在低温实验室,温度计的红线疯狂跌破冰点。
“斯塔克家的小崽子,破产滋味如何?”门外传来恶意的笑骂,暖气系统被破坏的嘶嘶声像毒蛇吐信。托尼裹着沾满机油的工装外套,牙齿打颤得像要碎裂。他蜷缩在实验台底下,看着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冰晶,恍惚间竟产生了荒诞的念头:此刻就算要亲吻魔鬼的屁股,只要能出去……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踹开时,托尼以为是幻觉。刺眼的走廊灯光中,唐纳德·范德卢夫的身影逆光而立,身后跟着四个跟班。他那件定制羊绒大衣纤尘不染,与托尼冻得发紫的指节形成刺眼对比。“让开。”唐纳德的声音比室温更冷,那群篮球队员瞬间噤声——没人敢得罪这个总把“我曾祖父是美国总统”挂在嘴边的少年。
“哟,这不是我们的天才吗?”唐纳德蹲下身,皮鞋尖轻佻地踢了踢托尼的实验包,“怎么像条被扔在雪地里的狗?”他身后爆发出哄笑,托尼却死死盯着对方校徽袖扣上镶嵌的钻石——那光芒让他想起父亲葬礼上闪烁的相机镜头。
“滚。”托尼的声音冻得发裂。
唐纳德的笑容骤然消失。他突然揪住托尼的衣领将他拽起,冰冷的手指掐进对方锁骨:“没有霍华德·斯塔克,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这句话像冰锥刺穿托尼的心脏,却也让他在窒息中清醒——他用尽全力撞向对方鼻梁,在唐纳德吃痛的闷哼中夺过对方口袋里的门禁卡。
后来的事托尼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光着脚冲出实验室,脚底被碎玻璃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唐纳德的怒吼声在身后炸开:“托尼·斯塔克,你会后悔的!”
这句诅咒成了现实。接下来的三个月,唐纳德像影子般缠着他。流体力学课上故意撞翻他的烧杯,让硝酸银溶液在笔记本上烧出黑洞;在食堂散布他“靠出卖父亲专利才进麻省”的谣言;甚至在托尼参加机器人竞赛时,派人拔掉了场馆的总电源。
但真正的羞辱发生在春季学期。当托尼终于用废弃零件组装出第一代微型电弧反应堆时,唐纳德带着校报记者闯进实验室。闪光灯下,少年贵族拿起反应堆抛向空中,在托尼惊恐的目光中任由它摔在地上迸出火花。“各位请看,”唐纳德对着镜头露出完美微笑,“这就是‘天才’的废品。”
那天夜里,托尼在实验室废墟中找到了尚能修复的核心元件。他用焊枪灼烧着断裂的线路,金属熔化的腥气混杂着泪水的咸味。当反应堆重新亮起幽蓝光芒时,他突然明白:唐纳德·范德卢夫不是魔鬼,而是面镜子——照出他沉溺于自怨自艾的懦弱。
毕业典礼上,托尼作为优秀毕业生致辞时,唐纳德坐在贵宾席第一排。当他说出“真正的力量源于创造而非继承”时,清楚看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多年后在五角大楼的听证会上,已是国防部长的唐纳德·范德卢夫拍着桌子怒斥钢铁侠“威胁国家安全”,托尼只是平静地展示着最新战甲的能量核心:“您瞧,部长先生,这就是当年您摔碎的‘废品’。”
此刻看着窗外掠过的云层,托尼摩挲着胸口的反应堆。那个十四岁的雪夜像枚生锈的图钉,永远钉在记忆深处。或许唐纳德说得对,没有那场羞辱,他可能永远困在失去父亲的阴影里。只是托尼始终没机会告诉对方:当年在低温实验室,他最终没有亲吻魔鬼的屁股——因为魔鬼的眼泪,原来和凡人一样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