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扣》金星天蝎

97、第三篇

　　客堂间壁炉旁.
　　男孩看着那西洋棋盘,忍不住地扭了扭屁股,只听到面前老人一声重咳.
　　他忙定住,直身挺胸, 便听见一声轻笑,头先还躺在一旁沙发上看书的女孩放下手里的原文书,朝他扮了个鬼脸.男孩低头,又拧眉皱鼻好一番,末了,只能抬头,求饶地似看着面前的老人.
　　老人挑着眉,一双利眼扫过棋盘,食指微曲,笃笃地敲着棋盘,凑近一瞧,还可以看见那只手的小指处套着一管黑色.

　　“你现在晓得了伐,一步错,步步错,错到后来就是满盘皆输.” 老人恨铁不成钢,抄手拍了一记男孩头顶.
　　“跟你说过,你怎么不听的啦,不要打小孩的头,会越打越笨的.” 老太太拎着一带糖炒栗子和两个烘山芋,在老人身边坐下,又轻轻撸着男孩的头发.
　　男孩缩了脖子, “呀,外婆,你的手好冷.”

　　“啊,糖炒栗子来啦, 表哥,我跟你比赛,看谁剥得多,吃得快.” 女孩噌得从沙发上坐起来,凑到玻璃长几旁边.
　　老太太悻悻拿开放在外孙头上的手,倒出糖炒栗子,拈了一粒,刚想剥壳,身旁的老头子就凑了过来, 包住她的手.其实上了年纪,这两双手都是满手背的皱纹,满掌心的老茧,摩挲起来就像两张砂皮纸.
　　老人裹牢老太太的手以后,不住地轻轻揉搓,一如几十年来的每一次.
　　“阿公,你要快一点的哦,不然都要被我们吃光了.”
　　女孩看着两位老人,她晓得每次阿公包牢外婆的手, 都要好久才会放开.
　　老人就这么握着老太太的手, 对着外孙女开口道, “你们吃,你们先吃.”
　　男孩比女孩大三岁,一脸古灵精怪, 对女孩讲, “你晓得哇,我们现在就是两只三百支光的飞利浦电灯泡.” 他仰头想了想,又讲了一通老长的话, “在一起一天拉手在街上那是激情,在一起一年拉手在街上那是恋情,在一起五年还能在街上拉手那是感情,在一起十年在街上拉手是亲情.如果三十年后还能一起拉手在街上散步,那才是爱情.”
　　女孩儿眼珠子一转,不示弱, “那我估计你已经有好几段激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