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开芯小馒头

105、桃村4

　　桃花却不放心他单独往返，皱了皱眉，把空筐往肩上一扛：

　　“你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去拿。路上人多，你别乱跑。”

　　他总觉得热闹的地方容易出意外。

　　哪怕两人有特殊能力，也不想节外生枝。

　　“知道啦！”

　　铃铛摆摆手，看着桃花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才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路边的石子。

　　桃子卖完了，街上的热闹也与他无关。

　　他等了一小会，便失了耐心。

　　忍不住的在附近摊位上瞎逛，想找点有趣的东西送给桃花。

　　逛着逛着，他忽然被一道身影吸引。

　　不远处的茶摊旁，一位女子正拿着块帕子擦汗。

　　帕子上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粉瓣嫩蕊，像极了他们院里桃树上开的花。

　　铃铛灵机一动，快步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烦请问一下，姑娘手上的帕子是从哪里所买？”

　　那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娇俏的脸。

　　看到铃铛俊朗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笑盈盈地软声道：

　　“公子说笑啦，这帕子是奴家自己绣的。

　　看公子像是喜欢，若是不嫌弃，奴家可以教教公子。

　　前面不远就是奴家的住处，安静得很，正好方便教学。”

　　铃铛想着，要是学会绣桃花，以后给桃花绣块帕子，定是件有趣的事。

　　于是将桃花的嘱咐抛之脑后，傻乎乎地跟着她走了。

　　直到穿过两条小巷，眼前才出现一座挂着 “醉仙居” 牌匾的楼阁。

　　红柱绿窗，门口站着几位打扮艳丽的女子，见他们过来，都笑着打招呼：

　　“苏姑娘，带贵客来啦？”

　　被叫做苏姑娘的女子笑着应下，引着铃铛往二楼走：

　　“公子别拘谨，楼上清净，咱们慢慢学。”

　　铃铛这时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可话已出口，又不好中途离开，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上楼。

　　……

　　另一边。

　　桃花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小院，挑了满满两筐桃子。

　　再折回青石镇时，却发现街角的空地上没了铃铛的身影。

　　他心里一紧，喊了几声 “铃铛”，都没得到回应。

　　情急之下，他几乎是本能地闭上眼，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体内散开

　　—— 那是他从未刻意练习过的神识。

　　此刻却像有生命般，快速扫过整个城镇。

　　很快，神识在醉仙居二楼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

　　桃花猛地睁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也不管桃子了，随手就扔在路边。

　　而后快步冲向醉仙居，无视门口女子的阻拦，顺着楼梯往二楼跑。

　　他三步并作两步，胸腔里翻涌的怒火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没等包间里的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抬起脚，“砰” 的一声踹开了木门。

　　门板撞在墙上又弹回来，震得周围的烛火都剧烈摇晃。

　　包间里。

　　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围着铃铛。

　　有的凑在他耳边软声调笑，有的握着他的手教他拿绣花针，还有人故意用指尖蹭过他的手腕，姿态亲昵得刺眼。

　　桃花的目光像淬了冰，只死死盯着那些落在铃铛身上的手。

　　连铃铛面前绷着的绣布、散落的丝线都没看清。

　　“啊！”

　　姑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纷纷后退，露出被围在中间的铃铛。

　　铃铛还愣在原地，手里还捏着绣花针，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腕就被一股蛮力攥住。

　　整个人被桃花拽着往外走。

　　“桃花…… 桃花！你弄疼我了！”

　　铃铛踉跄着跟上他的脚步，手腕被攥得生疼，忍不住小声抗议。

　　可桃花像是没听见，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指节都泛了白，根本不容他挣脱。

　　两人一路穿过喧闹的街道，路过挑着担子的商贩、嬉笑打闹的孩童。

　　桃花都没停下。

　　直到走出青石镇，再也听不到身后的喧嚣。

　　脚下的路变成了熟悉的乡间小道，他依旧没有放慢脚步。

　　铃铛又急又气，手腕上的疼和心里的委屈搅在一起，让他再也忍不住。

　　他猛地发力，甩开桃花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站在原地喘着气：

　　“桃花，你发什么神经啊！”

　　他抬起手，不满地揉着被攥出红痕的手腕，眼底已经泛起了水汽。

　　桃花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看着铃铛手腕上清晰的青痕，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心疼，可想到方才包间里的画面，那点心疼又立刻被愤怒淹没。

　　“我发疯？”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语气里满是质问：

　　“那你又在干什么！？

　　被一群人围着拉拉扯扯，你就不知道拒绝吗？”

　　这是铃铛第一次被桃花吼。

　　从前的桃花，无论何时都是笑盈盈的，说话温柔。

　　可现在的他，眼神里满是怒火，语气尖锐得像刀子。

　　铃铛被他吼得一哆嗦。

　　一股莫名的恶寒从骨子里冒出来，像是本能的恐惧。

　　他红着眼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嘴唇抿得紧紧的，小声却如实解释：

　　“我没有……

　　我在学刺绣，想给你绣块帕子……”

　　“我问的是这个吗！”

　　桃花听到这个回答，简直要被气笑了，怒火却更盛：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跟陌生人走！

　　为什么要让她们碰你！

　　还是说，你故意装傻充愣，就喜欢被人围着？”

　　吼完，他才注意到铃铛的脸色。

　　那原本因为着急而泛红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嘴唇都在轻轻发抖，眼里的泪水已经快要掉下来。

　　一副快要被吓哭的模样。

　　桃花心里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蔫了下去。

　　只剩下满心的无奈和心疼。

　　“…… 走吧，回家。”

　　桃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火气，声音也软了些，只是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未消的紧绷。

　　他再次伸出手，想去拉铃铛。

　　这次他放轻了力道。

　　铃铛也没再反抗，低着头，任由桃花拉着他的手。

　　走在乡间小道上，风吹过路边的野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铃铛偷偷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推开篱笆门，院里的桃树还飘着淡淡的果香，可此刻闻在两人心里，却都泛着几分苦涩。

　　铃铛没说话，径直走进屋内，委屈地坐在床边。

　　桃花则停在院门口。

　　看着屋里那道落寞的背影，终究没立刻进去，转身坐在了石桌边。

　　他双手撑着额头，一遍遍地深呼吸，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