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平明拂剑朝天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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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观风笑着看了看林柏，又看了看兰若，轻声道：“仙尊还真是厉害，尚未出手，我妖界就已折一将。”
若鸿却捏紧了拳头，一面是为了凤非与范清，一面却是为了眼前的王爷。
“哟，这不是国师家的小美人嘛？”端王林柏很快注意到了台上的人，调笑道。
兰若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若鸿眼中的迷茫，又看着端王眼中的笃定，便知道这是碰上了麻烦了。凤非趁着众人分神的时候，已然离开，不知去了何处，倒是顾子妍还在地上丑陋地扭动着。
“怎么，小美人，”林柏只是看着若鸿，“不跟国师，跟着这家伙了？”
仙界有不得随意向凡人出手的规矩，因而若鸿就是再气闷也不能动手。倒是兰若出手，封了端王的嘴，让他说不出话来，才让世界清静下来。无视林柏与顾子妍，兰若正视月观风：“妖界向来不与仙界为敌，更不随意干涉凡人之事，不知这次江州乱象丛生，纷扰四起，到底是个什么缘故？前些日子就想求教妖尊，奈何一直不得见。”
虽然是对着兰若说话，可月观风的心神却好像一直停留在若鸿身上：“仙尊也看见了，这离将因杀父之仇而自作主张，并非是我的命令。江州之乱，大半是因为此，其他就不过是小妖作乱，好平得很。”
兰若点了点头，目中依旧一片平静。若鸿却沉不住气，抢白道：“那江州一地可以说是离将一意孤行而致，别告诉我其他所有地方的纷乱都只与离将一人有关。”
“当然不是。”月观风笑道，“近来我身体抱恙，底下八将或许还好，再下面一些的人却难免生了乱心，蠢蠢欲动。这与人间不是一样道理么，若是皇帝抱恙，底下人难免人心浮动，乱象丛生，却不是皇帝本意。”
“多说无益。”兰若波澜不惊，也看不出来对妖尊此番话有什么反应，“总之，这次凤非的事情，是小徒给你添麻烦了。至于妖界相犯的事情，还望妖尊要严加管束部下才是。若是再有此类事情，仙界恐怕就不只是一个兰若要管了。”
月观风含笑点了点头，又施礼道：“恭送仙尊。”
清清冷冷的大殿，仿佛还在诉说那个凄美断肠的故事，只是人去楼空，再美的传说，也只是徒然。
也没有再施用变幻诀，两人一路御风，却不是朝着人间，而是朝着三千楼而去。若鸿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缓和，目中也隐隐有悲戚意。兰若看着自己闹脾气的小徒弟，忍不住有些失笑。别人的事情总被她当成自己的事情，又没有办法从当中解脱出来。自从与他吵架以来，她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什么都憋在心里。
“鸿儿，你要明了，就算你不是修仙之人而只是普通凡人，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别人的故事就是别人的，他们于你不过是出折子戏，看过了也就罢了。”兰若劝慰道。
“折子戏？”若鸿冷笑，“就算是台戏，戏中也有你我了。我还有心有情，不至于到了明明触手可及可以改变，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天命而放弃。为仙又如何，如果为仙就代表着什么都做不了，我宁可不成仙。”
看来一时间是说不通了，只能等她慢慢领会，兰若索性转移话题：“你师伯来信了，原本还要半年多些的问难之会提前了，另外楼中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这次的凡间之行，就到此为止吧。我知道你可怜范清，可怜她求而不得的爱情，可这不是你能够做得了主的，该过去的就要过去。范清是可怜，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仙魔之战爆发，妖魔肆虐人间，会有多少个比范清还要可怜的人？”
若鸿又笑一声，笑中却有几分苦意：求而不得的爱情……
是的，她那么想要帮助范清，大半是因为范清如她一样，选择去坚守一份根本是没有可能的爱情。甚至，范清比她要更有可能，因为至少凤非有心。面对有心之人，都落得了那样的下场，若是面对一个无心之人，又会如何呢？若鸿不说话，眼神却没有从兰若身上离开过。在客栈里他的温柔，就像流星划过，一瞬而亡。兰若背对着她，一路前行，只留下一个寂寞的背影。若鸿想，自己一定疯了，到了这份上，不生他的气，却还是想……抱住他。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若鸿轻声开口道：“……师父？”
兰若轻叹一声，回头道：“怎么了？”
想了半天，也没办法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若鸿无奈叹息：“没什么。”
对自己心神不定的徒儿，兰若轻轻给了一个微笑。
遥隔大海，远远可见那青山中楼。听说是问难大会要提前，看起来楼中倒比往常要更热闹些，人来人往。问难大会一如群仙之宴，六司轮流，今年正该是到三千楼。各楼各派的弟子，愿意参与的都可以。所比试的项目分文武两途，文则试理辩，武则是比武，一方面是活络活络仙界的气氛，一方面也是督促各家弟子用功。尤其是每年新晋的弟子，大多都会被拿到会上考量一番，考量不合格被逐出师门的也有。
“师父，如果我在问难大会上表现的不好……”不知怎么，看了看眼前的风景，若鸿心里有几分不安，也不明白是从何而来。
兰若笑了笑，回头道：“争强好胜不是为师所希望的，你只要尽自己努力就好。”
若鸿晃了晃本来就不算太清醒的脑袋，整个人都好像更加混乱了。
“师兄，师侄女儿，人间一行，可还好？”嬉皮笑脸的语气，若鸿不用抬头，都知道这是三千楼最没正形的夕未上仙，当然，后面还跟着一个脸色万年不变八风吹不动的女徒弟碧萋萋。
兰若微笑点头，若鸿也施礼：“夕未师叔，碧师妹。这眼见就要到楼中了，怎么还特地出来相迎？”
夕未虽玩性一起就没正形，却也不是无分寸之人。此时三言两语就道清了状况，若鸿才恍然大悟。妖界八将损一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天界，众仙鼓舞，又因而把问难之会提前了，用以备战。当然，问难之会决不是让尘霄最头疼的——事实上，这么着急让兰若赶回来的原因，是在于长真楼楼主的小姐与郁木楼楼主的公子都争着要拜兰若为师，竟然一路从炎州赤城山吵到了长洲苍梧山。
当然，这里面多少也有若鸿的功劳在。当年的曲思仙与秋千散是公认的仙界新晋一辈中最有实力的人，被兰若收为徒儿也就没什么人不服。后来此二人亡，大家又认为后继无人，所以兰若不收徒儿也无人有异议。可而今半路跑出来一个谁也不知道的人，甚至还未修得仙身，资质又不明，当然有人对此牢骚颇多，也就引发了兰若收下颜若鸿为徒之后，各门各派都有不安分者想要拜这仙界第一人为师。若是已有师父的当然不能叛出师门，没有师父的却又没有门路，所以其中吵得最火热的当然是各楼掌楼的小辈们了。
夕未说完，又眨了眨眼皮，看得若鸿心惊肉跳：“小侄女，这次大会你可要好好表现。要不然你师父就要受罪咯～～”
兰若却拍了拍若鸿的头：“莫听他瞎说。”
离乾坤殿还有好一段距离，就能听到殿中似乎人声鼎沸。打闹的，吵架的，男声女声都有，乱七八糟的。兰若微微皱了皱眉，脚步没停，若鸿却在兰若身后放慢了脚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记忆，什么都没有，她好像只有师父。看着前方的大殿，心里不自觉多了几分忿恨，为什么那些什么都有的人，还要来和她抢她的唯一。
“鸿儿？”立在门口，兰若回头看着离自己有好一段距离的若鸿，有些失笑。
“师父，你进去吧，我直接回房就好了。”若鸿低着头，好像犯了事的罪犯。
兰若摇了摇头，向前几步，直接牵上了她的手，笑道：“你是为师的徒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跟为师来吧。”
在江州发生的所有不愉快此刻都被抛到了脑后，若鸿愣神了，就这么傻傻地被拽进了乾坤殿。她被拉着进来，兰若没有不自在，她也没什么大反应，反倒是殿里一帮子又打又闹的人忽然静了下来，全部对他们行注目礼。
兰若这才放开她的手，表情淡然道：“问难大会提前到乾坤殿上来了？”
语气不重，却不怒自威。其中各楼胆小一些的弟子，已经是哗啦啦跪了一片。还站着的脸上有惊讶，也有后怕，或者直接低着头，一副悔过的表情。兰若轻轻挥手，那些低阶的弟子们就自动自觉出去了，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大殿之上又清冷起来，只剩下师徒二人以及另外四位，三男一女。
微微低头施礼的男子身着白衣，只是衣裳边角有些梅花作为点缀，看来倒像是凡间的文弱书生，正是长真楼的大弟子梅东君，以脾气好而出名的。站在梅东君身旁的女子则身着青色绮罗，看来华丽无匹，容貌也是国色天香，微仰的修长颈脖像是公主驾到，则是长真楼楼主任昉的小姐任倾。站在离任倾不远处，而此时在正在对任倾挤眉弄眼的男子同样衣容华贵，是郁木楼楼主冷如丁的公子冷未归。离这三位都有一些距离，离在大殿旁边屋檐下的男子面带笑意，双手怀抱，显然是作壁上观的，天青色的衣裳几乎与海天为一色，则是紫玄楼的长老寰念远。
眼神迅速带过这四人，若鸿微微皱了皱眉，冷静了下来。其实完全不必担心那么许多的，又看了看身旁的师父，若鸿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兰若与若鸿都不开口，倒是任倾心直口快，冲着兰若就喊：“师父！”
这一喊，除了寰念远之外，好像所有人的脸都黑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025】平明拂剑朝天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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