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okita

2、二．成年

　　“今天是光的成年礼，我怎么能安坐在家里不动呢。”明不顾佑辉的代劳，要亲自给光挑选礼服。现在距虹离开精灵城已有一年多，光的成人礼就在明天。
　　光乖乖地站定，让明拿着一大抱礼服在他身上比画。十六岁的光已经高过了明，仍然不是很强壮的身体，却相当灵巧敏捷。精灵城中这一代的贵族少年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论聪慧，身手，光都算是佼佼者。
　　这一年多来，佑辉也常和光一起进深山看望虹儿。其实佑辉很想要个孩子，而明至今没有再次受孕。对于“圣子”，佑辉倒是确实如明所说，很宽容仁慈。
　　此时佑辉就站在一旁，看着明替光选出一件又一件的华丽衣服。“贵族的成年仪式，向来是规模盛大的，我想，你的‘猎物’如果不是妖兽的话，应该会知道吧？”
　　佑辉问道。光扬起了眉毛：“……他不是妖兽，他是个很漂亮的家伙。”
　　“说起来，自从光你送出耳环后，就从没提起过决斗的事，难道那猎物还未成年？”
　　明忽然提起此事，光怔了怔，随即绽开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应该已经成年了，早在两年之前……”——那天见到的，抱起虹儿的少年应该就是他。但是为什么后来几次进山，都没有再见到他的身影？不是说过，成年之时就要送还耳环吗……
　　城堡前早已打开了三层楼高的祭台，刻有家族纹章的盾高高矗立在台上。仪式中光要亲自在台上射猎，无论射中什么飞禽，都是他的第一份祭品，从此就是一个成年的精灵猎手。
　　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来到了仪式现场。，族中的长老穿着庄重的带有金色翻领的黑袍等待光的到来。祭台算是家族中的禁地，只有孩子成年时才能启用，因此这一天，来参加仪式的人总是不可胜数。
　　光身着银色滚边的黑袍，斜背弓箭，来到高大的祭台前，银色的靴子磕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围观的人群起了一阵骚动，那是年轻的姑娘们。各家族的成年人怀着一种欣慰的表情，看着光一步步登上祭台，抽出一支长些的羽箭，交给立在台上的长老。长老取过箭，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淬了一遍，交还给他。
　　“光儿，射向任何一只你看到的飞禽，然后你就是族中新的成年猎手。”长老的声音温和庄重。
　　光俯下身子接过箭，回身搭箭上弦，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圈。明的双手交握胸前佑辉对他轻轻一笑。他发现人群外面，有虹那身金色的皮毛。
　　……虹来了，那那个人没有来么……
　　一群飞鸟盘旋天空。光猛地拉动了弓弦，高空中一只虎视眈眈的鹰应声而下！城堡后飞出另一群鸟雀，兴奋地鸣叫。
　　“射中了！——是隼！——天哪！”
　　那只隼被取回，胸口插着羽箭，钩状的喙仍然大张着。长老取回隼，高声宣布着：“从此，光已是位合格的猎手！”
　　光接受着同族男孩们的钦慕以及女孩子灼热的目光，心中所想的却不是这些，甚至也不完全是父母高兴的笑容。——自己已经成年，是否可以亲自取回“猎物”？幼年的记忆纷繁复杂，其中那漂亮的小人马，却是异常清晰。

　　佑辉一直把虹送进林子深处。虹足月后就可以自行走动，现在已经一岁半有余，和十余岁的孩子有着相同的能力。然而佑辉还是放心不下。直到虹跑进森林，他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城。
　　飞天在能力上，要更胜精灵一筹。精灵族的魔力，要通过传承，在特殊的家族才能显示出来，而飞天族的魔力是每个人生来就有的。佑辉娶了明以后，因为明的坚持，一时没有离开精灵城，因此也曾经在精灵族人面前显示出过人的魔力。
　　“佑辉，虹已经走了吗？”
　　伴随着清亮的声音，光骑着马出现在佑辉面前。光换了一身猎装，带着弓箭，极之清俊。“我送走了她。怎么，光，你现在要去山里？” 佑辉问道。
　　“对，我已经可以了。”光勒住马，你和姐姐准备什么时候正式回去飞天城？”
　　听了这话，佑辉的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明原本不愿去，是想等你成年礼结束。现在我想，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吧。”
　　光还要问，佑辉狡黠地一笑，“你是要去找你的‘耳环’，那就快去啊。”玩笑地在马脖子上拍了一下，光双腿一夹马肚，“那我走了。”白马疾驰而去。佑辉回头看了看，笑意停留在眼里不肯离去。
　　——是怎样的灵物，能让光初次见面就赠了耳环呢？
　　是否像明儿一样，也是一个世间难得的尤物？

　　拨开横在马前的乱枝，令白马小心翼翼地踏过千层枯枝落叶以及横卧其上的藤蔓。光不禁感叹，这深山中万物的生命力如此强悍。他以前进山，从没进入这么远的地方。那时侯母亲总是担心，不让自己再深一步。
　　然而今天进入此地，真是见到了难得的美景呢！
　　班驳的阳光通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使光神清气爽。难怪两年前十七岁的明会只身一人闯进深山，一定是受到这种自然力的吸引。光策马慢行，听到鸟雀悦耳的歌吟。
　　云雀响亮的鸣声由近及远，渐渐远去。光开始轻轻的吹起口哨，哨声婉转连绵，是他和虹见面时常用的暗号。然而又有所不同，因为目的并不是叫虹儿出山。
　　——我的“猎物”啊，如果你熟悉我的暗号就该明白……
　　光停下了哨声，周围安静了很久，树梢各种鸟儿相互应答的歌声仿佛忽然从这世上消失了一般。
　　一个黑发碧眼的少年安静地从光的身后向他走来，碧绿的大眼睛闪着当年那匹小人马的温柔的光，右耳上挂着琥珀耳坠，随着他步伐的颤动一闪一闪，长而直的黑发闪亮。他的身材比光更要纤细，身上的黑袍子用平整的缎带系好。是这样的美人，光看得有些发愣。
　　只是对方的表情并无喜悦，相反的却有些哀怨。
　　从两年前分别开始，光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的模样。那次送虹儿进山，只是惊鸿一瞥，知道他是个漂亮的人，却完全不知道他的面貌。今日见到了想象已久的人，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亲近之意。看到他有些凄凄的神情，甚至还有了爱怜之心。
　　“……我是精灵族猎手，光……”
　　光刚要开口，对方轻柔地说道，
　　“……果然如虹所说，你们把我当作光大少爷的第一个猎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