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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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我拿起口袋中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已经烂熟于胸的号码，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是掌心中的汗不停地出，在夜风的吹拂下一阵寒过一阵。
“嘟嘟……”打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始终都没有人接听，本来烦躁的心反而镇静了下来。
这是秦宇的私人专线，他联系我都是用这个号码，平时的我几乎从来没有打过，可没想到自己真有一天有事找他，却反倒像是无头苍蝇，怎么也找不到门路。
“对不起，殷小姐，秦先生并没有在别墅，并且公司的秘书说秦先生最近要出差，也不会在盛远。”管家恭敬的声音浅浅地落入我的耳中。
我没有恼怒，反而松了口气，“那好，如果你能联系到他的话，就帮我转达，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他谈。”
我的语气淡漠而疲倦，管家愣了愣 ，随即立刻答道：“好的，殷小姐，我会帮您转达。”
手机啪地一声合上，我安静地蜷缩在火车的座椅上，厚重而模糊的玻璃磕得我额头生疼，而我却不以为意。
窗外的景色特别诡异，在夜驰地火车作用下形成一片光怪陆离，那些模糊的，片段的，冰冷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闪现。
身旁坐了一对年轻的母子，小男孩的眼睛又大又黑，看上去煞是可爱，我转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粒糖，笑道：“小朋友，吃糖吗？”
“……”小男孩怯怯地看着我，接过糖，眼神里那个天真纯良，陡然让我萌生出自己像是诱拐儿童的人贩子。
小男孩的母亲见状，立刻笑了笑，“诺诺，怎么这么不懂事，快谢谢阿姨。”
那个叫诺诺的的小男孩一听，扬起自己水汪汪的大眼：“谢谢阿姨……”
我报以温柔一笑，却没想到诺诺用自己稚嫩的小手抓住我的衣袖，“阿姨，我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我的笑容僵了僵，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心突然一阵刺痛：我有不开心吗？没有啊，盛雨霏温婉善良，句句在理，，她的出现，是我恢复自由的最好时机，这个时候的我，拍手叫好都来不及，还在矫情些什么呢？
可我却觉得冷，浑身都在发颤。
我没有伤心，没有难过，没有要失去金主的不安，我……只是觉得歉疚……
我不知道秦宇那个没有心的男人到底会不会爱一个女人，可我很了解，盛雨霏的眼神，就如我当年看着凤萧与白依然的一样，只是，我的愤怒与难过是用犀利的剑刃来武装，而她的伤心与失落是用安静来掩盖。
卑微如我，都在面对白依然时，流露出最骄傲的自己，尖锐与犀利，不曾留有一丝余地。
可如此高贵的她，却放下身段来找我，一腔的真心实意。
到底是多深的感情，才让她这样委曲求全？
一想到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涌现出来的落寞，我的心就一阵阵的泛酸，我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找，无论我和秦宇在一起的理由是什么，无论我和他的关系有多畸形。
三年来，我和他日夜耳鬓厮磨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那一千多个日夜，像是最可耻的印迹，烙在我的骨髓深处，怎么也洗刷不了。
天真如我，本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苦，最伤感的受害者，可没想到，我的存在，让那样一个美丽高贵的女人如此心伤……
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却没有任何痛觉，盛雨霏对秦宇十几年的感情摆在面前，无论如何，我必须离开……
“阿姨……阿姨……你不舒服吗？你的眼睛好红……”诺诺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志，我微微扯动嘴角，拍了拍他的头，“诺诺，阿姨没事，阿姨只是有点累，要去找阿姨的妈妈，谢谢你，要给阿姨吃好多好东西，阿姨会很开心。”
诺诺撅起了小嘴，似懂非懂地朝自己的母亲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妇人抱歉地看着我：“对不起，小孩子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小孩子，就是这样的。”
妇人欲言又止，摸了摸诺诺的头，想要对我说什么，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是啊，有很多东西，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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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下火车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
T市没有S市繁华，但也属于大城市，我看着几近通明的街道，思绪无限纷飞。
年少的我，曾今穿着朴素的高中校服，坐在凤萧的自行车上，笑得没心没肺，我抬头仰着天，轻易地说出一生一世。
而如今，吹拂在耳边的风不再充满了那样的诗情画意，除了刺骨的冷，牵起不了任何情感的变化。
我看着熟悉的大门，弯下腰，从花盆的底部挖出一把备用的钥匙。
果然，自从我上一次没带钥匙之后，这个无言的习惯，就这样在我和她之前形成。
我推开门，发现屋子一片黑暗，只有殷蝶的房间里传出几缕幽暗的灯光，我皱着眉头，将包放在沙发上，倚靠在门扉上。
屋子里的人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她坐在地上，左手拿着一瓶白兰地，右手拿着一张陈旧的照片，疯疯癫癫傻笑的同时，还不忘在自己的嘴里灌入大量烈酒。
我慢慢地踱步到她的面前，坐在床沿上，“殷蝶，你今天怎么了？”
显然已有些醉意的人茫然地抬起头，笑呵呵地朝我看着，迷离的眼睛里满是惹人犯罪的妩媚：“诶？殷素，是你吗？你怎么会来？”
十一月底的天，地板特别的凉，而殷蝶就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赤着脚，坐在那里，让人心里止不住地泛疼。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年血淋淋的图景又一次在脑海里闪现，到底是怎样的无助，会让这样一个及时行乐的女人对自己的手腕下如此重的刀刃。
我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殷蝶，我们起来好不好？我回来了……”
殷蝶一双迷离的眼睛突然涌现出片刻的澄澈，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我的手，“殷素，殷素，是你吗？”
“是我，殷蝶……”我反手握住那冰冷的柔荑，把她扶起来。
“殷素，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要走呢？明明说好一辈子的，不是吗？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就这样说话不算话了呢？你告诉我啊，殷素……”一边说，一边哭得像是个孩子。
精致的妆容早已被眼泪所哭花，她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身体无助地颤抖，我用力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那种说不出的酸楚像是滴落在宣纸上的墨迹，慢慢晕开：“殷蝶，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一生一世的，相信我，没有的……”
怀抱中的人不停地抽泣，压抑的情感像是喷涌的熔岩，灼伤了所有的人。
“Johnson，不要走……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殷蝶一边哭，一边紧紧地抓住手中的照片。
照片中的英俊男子，有着魅惑所有女人的迷人外表，那种犹如毒瘤一样的邪气已经沁入殷蝶的骨髓，一生一世也解脱不了。
我拥着她，像是在哄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快睡吧，醒了就没事了，醒了就好了……”殷蝶的背很瘦，我清楚的感觉到那一根根明显的骨节下发抖的灵魂。
三年前，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母亲，殷蝶，曾经是法国时装界的第一华裔名模，而在二十年后，那个在T台上叱咤风云的美丽女人，却无助地蜷缩在我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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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历经千辛万苦，才从厨房里找出些许能够下咽的食物，我看着冰箱里寥寥无几的蔬菜，突然感慨，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殷蝶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清晨的阳光带着丝丝的慵懒，照射在我的身上，一个曼妙的身姿悄无声息地来到我的边上，拿起桌上色三明治就吃起来。
她的脸苍白如纸，已然干涸的泪痕遍布在消瘦的脸上，她沙哑着喉咙问我：“又没有到寒假，你怎么回来了？”
声音淡漠，表情清冷，昨天那个无辜地像孩子的女人早已消失不见。
“如果我不回来的话，你就准备这样死在家里吗？”我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下几口纯水。
殷蝶嗤嗤一笑，“几个月没见，你的嘴还是这么不饶人。”
“我们之间，不需要，不是吗？”
“是啊……”她突然正色道：“殷素，可你的脸为什么比我还要死不活呢？”
我用手扶了扶自己散落在额前的留海，敛去眸底一瞬间的慌乱，“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突然想回来看看你和外婆，你信吗？”
“信啊，我女儿什么时候骗过我？”她朝我咧嘴一笑，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烟，吞吐起来。
我非常讨厌烟味，纵然是秦宇，除了完事之后会在我的面前抽烟，其他时候，却也是尽显绅士风度。
“熄了吧，烟酒不离身，你是在拆身体吗？”看着她如此不知自爱，我突然有些愠怒。
“有些东西，不是想熄就熄的。”她幽幽地看着我，表情变幻莫测：“殷素，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懂了吗？”
我心顿时一沉，脸上扬起一个几近讽刺的笑来：“是啊，我比谁都懂，谢谢你的提醒。”
殷蝶似乎是没有料到我的生气，她扬起头，吸了口烟，声音充满了倦怠：“殷素，你在怪我吗？”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你想多了，我昨天没睡好，火气有些大。”
可我的脚步，却被她接下来的话给硬生生地止住了。
“对不起，我知道三年前的事，你一直都没有放下。”她走到我的身后，轻轻抱住我：“对不起，如果当初我有钱，那你外婆的病不会再一拖再拖，不会恶化到化疗的地步，那你也不会为了钱……”
我闭上眼睛，抬头打断她：“够了，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伟大，无论如何，当年你一个人带着我和外婆，终究是不容易的。”我用手拂去脸上不经意间的湿润，淡淡道：“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就可以换来那么多钱，就可以让医院里的那些医生瞬间和颜悦色，这样的交易，我怎么想都是值得的。”
抱着我的人明显一僵，“对不起，殷素……”，她的手一瞬间松了下来，几乎没有用任何力气，我就挣脱了她。
我没有转头，径直朝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是啊，值得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为什么，心却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流淌而出。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没头没脑就这么给跑了回来，明知道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殷蝶的面前终究是无所遁形的，可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仿佛，只要看见她，那些痛苦都会消失不见似的。
殷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
我把自己埋在年少时最爱的白色棉被里，只觉得那些抑制不住的液体不断喷涌而出。
够了，殷素……
这些混沌，这些扭曲，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终究是要画上休止符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