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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造谣一张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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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岐鸣翌日醒来时,自己已经回到了女床山的竹林里。
前来寻她的绛珠夫人气得不轻,揪着岐鸣的耳朵拖麻袋一般将她拽回了后堂。
虽然不知道那黑蛇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女床山的人毫无察觉地将她送了回来,但岐鸣此刻已然顾不上那么多,随便扯了个梦游的幌子,居然还真的将绛珠夫人骗了过去。
可即便是如此岐鸣依旧很不开心。
当年岐鸣降生之时闹出的动静可谓是非同一般,六界皆知那白鸾族有一神女天生祥瑞,至纯至净,各界人士前来祝贺,都想沾沾神女的喜气。
这使绛珠夫人很高兴,给了刚出生的岐鸣邦邦两拳:“这孩子打小就讨喜。”
彼时尚在襁褓中的岐鸣停止了哭闹:“……”
不是我请问呢?您真是我亲娘嘛?!
后来岐鸣长大了些,学会翻墙逃课抄作业被长老多次告状之后,绛珠夫人又呼了她两个大嘴巴子,笑道:“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岐鸣:“……”
从小在绛珠夫人疼爱下长大的岐鸣对于外界对她的传言感到十分不屑。为了验证一切都只是谣言惑众,自岐鸣有意识开始,她便处处与谣言作对。
外界传言:“白鸾神女聪明伶俐。”
岐鸣:“一加一等于零。”
族人:“……神女谦虚了”
外界传言:“神女年轻有为。”
岐鸣:“年过百岁,吃吃睡睡;除了遁地,啥也不会。”
族人:“……还挺押韵,有才华是好事。”
岐鸣:……其实真的不用硬夸。
直到后来,居然有外界传言,称她“神女温柔知性。”
岐鸣略一沉吟,转头就找到她的小竹马继琰,一顿输出猛如虎,把他揍得鼻青脸肿。
继琰:???
即便是如此,外界对她的传言还是一天比一天离谱,再加上她自己的体质又过于特殊,所以平日里即便是在山上,绛珠夫人也不允许她和族人们过多密切来往。
长此以往,和她同龄的族人便觉得是她摆着神女架子,也都不愿意主动和她来往了。
百般聊赖之下,岐鸣也不知从儿学到的自娱自乐的法子,找来了一沓纸和笔墨,步履匆匆地跑到后院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一整天。
不明所以的绛珠夫人还提袖抹泪:“咱们鸣儿终于长大了。”
守在门口的羽卫:……您要不要先看看神女在里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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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无数的纸团铺了一地,岐鸣趴在窗边的书案上,笨拙地握着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我叫岐鸣,白鸾神女。年过百岁,却只会吃吃睡睡!
每天早晨我都要从一百平米的大床上醒来,身边有二十个身着白鸾族羽裳的侍女服侍起居,呜呼快哉!
——别看我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那些侍女全都是我那族长爹爹派来监视我的羽卫,个个修为高深身怀绝技,我要是逃跑她们能轮流扒了我的皮,就算我有十八层厚的脸皮也受不住啊!
——可即便如此,我岐鸣依旧不愿向恶势力屈服!只是每每被困于女床山上,同门友谊,不过了了;长老仙尊,更是见我如见鬼,避之唯恐不及。
百年鸟生,千般寂寞,万般无奈。若有幸求得一知己,岐鸣此生死而无憾。
终于写完最后一版,岐鸣抬头望向窗外的天色伸了个懒腰,将纸笺折起来塞进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
她拿着瓶子走到女床山涧的河边,将手里的瓶子朝河中央扔去,目送着瓶子沿着河水漂流而下。
瓶中的纸笺萦绕着不起眼的点点荧光,映得瓶子如琉璃般透亮。
“要是有人捡到就好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是个我没见过的种族,如果还长得帅修为高能做我的姻缘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抛出去的漂流瓶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半分消息。
如今两百年已过,心大的岐鸣早就将此事抛之脑后,日日想着如何偷跑下山。
族内同门都对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刻意的尊重,岐鸣能若有若无地感受到自己与同门之间那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两百年前是这样,两百年后依然是这样。
岐鸣长叹一声,随手朝身后两个羽卫挥了挥:“送到这儿就行了,别跟着我了。”
赶走了那如机械般麻木无趣的羽卫,岐鸣准备回房里躺平,眼睛被被人从后面伸手遮住。
那人声音尖细妖冶:“猜猜我是谁?”
“……”岐鸣略微一怔:“放手。”
这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除了她那作天作地的小竹马继琰还有谁?
重明之鸟,又名“双睛”,言双睛在目。状如鸡,鸣似凤。时解落毛羽,肉翮而飞。乃上古十二神鸟之一,其意祥瑞,驱妖除恶,备受爱戴。
继琰身为重明少主,天资卓越,乃难得一见的上根大器,因此备受外界瞩目,重明一族更是对他委以大任。
可继琰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仗着自己惊人的天赋和修为到处沾花惹草,是出了名的风流公子。
歧鸣“啧”一声,一把拍开他的手,转过身去。
站在她身后的继琰见她认出自己也不再多做伪装。他一身红衣炽热张扬,唇角荡起一个玩世不恭的弧度,神情端得散漫,一双赫赤色的眸子如卷含烈火,他看着岐鸣一挑眉,目光肆意轻狂。
可惜岐鸣不吃他这套,说话也毫不客气:“继琰,你发什么骚?”
继琰闻言瞬间炸毛,丝毫不顾自己重明少主的形象:“你说谁骚?信不信我把你偷挖罗长老埋在树下的梅子酒的事情公之于众?”
岐鸣一脸鄙夷:“你不要脸!”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被小爷抓住了把柄,那就要有点基本的自觉。”
继琰说着,佯装悲伤地抹了一把皇帝的眼泪,道:“多年不见,居然一上来就对我恶语相向,着实是叫人寒心,寒心呐……”
岐鸣白了这个吊儿郎当的重明少主一眼,“得了,别扯那些没用的。找我什么事?”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继琰说着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岐鸣肩膀上:“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场。”
所谓青梅竹马,不过是二人一见面就互损积累下的情分。
歧鸣不屑冷笑:“是青梅青梅。”
继琰:“本少主可从未把你当女的,要说也是竹马竹马。对吧小扒皮?”
歧鸣怒意上头:“你叫谁小扒皮呢?”
继琰:“你个小扒皮。”
岐鸣:“你只野山鸡!”
岐鸣想起上次因为和他拌嘴被爹爹教育的事情就生气,此刻也不想理会继琰,推开他的手就要转身,被继琰连忙拦住,“诶诶诶,先别走啊,我说不就行了吗。”
岐鸣心里压着一股气,抬眼瞪着他。
一反常态的,继琰居然被她这一眼瞪得有些脸红,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我们这次前来,是我爹和你爹商量我们重明和白鸾两族的婚事。”
“婚事?”岐鸣八卦之心瞬间燃起:“我们白鸾族哪个姑娘这么倒霉,居然被你这个花花肠子看上了?”
“什么花花肠子!本少主很专一的好不好!”
岐鸣学着他的样子阴阳怪气:“你?专一?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你,你……”
继琰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到底是晃了晃头,转移话题道:“方才来的路上我听见了,你小时候真的见过幽都魔君啊?”
岐鸣懒得看他一眼:“假的,骗三岁小孩儿的,不过是一条大黑蟒蛇罢了,也就你这样的山鸡会信了。”
“你!你你……”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身后却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鸣儿,你们在此处作甚?”
岐鸣闻言立马回头,见到来人欢呼雀跃着扑进他怀里:“哥哥!”
岐诩被她撞了一下稳住身形,抬手轻抚着岐鸣的乌发,动作温柔至极。
一转眼他眼神中却充满警告,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够了,别蹭了,你老哥的羽毛都要被你蹭掉了。”
他说着放开岐鸣,转身看向一旁一身红似火的继琰,端端正正地作了一个揖,“继琰少主。”
继琰连忙回礼:“岐诩大哥多礼了,以后直呼小弟姓名即可。”
此言一出,岐诩的眸色微不可察地一变,但很快那点异样的情绪就被他按捺下去。他释然一笑,道:“继琰少主说笑了,鸣儿年纪还小,暂时还没有要成婚的打算。你说是吧,鸣儿?”
一旁云里雾里的岐鸣突然被点,蓦地回过神来疯点头。
“这……”
继琰还想说什么,蓦地一旁传来一声雄浑的声音:“琰儿!回祗支山!”
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重明族长继长明气冲冲地走过来,二话不说拽着继琰就要走。继琰一惊猛地挣开,问道:“发生了什么?不是才刚来……”
继长明冷笑一声,目光转向站在众人身后的岐长清,语气丝毫不客气:“神女高贵,白鸾族门槛太高,我们重明高攀不起!走!”
二人风风火火地离去,岐鸣扭头看向身后处,那长身玉立于树下的岐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