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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神女岐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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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神女每天都在辟谣》
戏华/文
2025.8.1
《山海经·西山经》:“女床之山,有鸟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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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西有山,名为女床,青山削翠,碧釉堆云。其间仙气缭绕,乃神鸟白鸾一族栖息之地。
六界皆知,白鸾族有一个被全族人捧在心尖尖儿上的神女。听闻那神女天生祥瑞,降生时紫霞漫天,百鸟绕梁,一出生便拥有六界至真至纯的灵珠。
白鸾一族身为神鸟,只有修炼成神方可褪去青丝。相传那神女因先天神格,不用修行便得一头白发。
神女奇美,容貌昳丽。肤白胜雪,唇红若樱。若有人能博神女一笑,便可祸绝福连,鸿运当头。
而此时此刻,外界传闻中那位天生好命惹人艳羡的神女岐鸣,正被一只巨型土拨鼠揪着后颈提到女床山大殿,灰溜溜地被丢在大堂中央。
土拨鼠先发制人,一双小短手插在臃肿的腰上,对正堂座上那人一抬下巴:“管管你家这丫头片子,真是不安分……做什么拱老朽的萝卜,真当老朽年老气衰治不了你?”
大殿之上的白鸾族长见状眉心一皱,目光缓缓转向堂中央跪得端端正正的岐鸣。
白鸾族现任族长岐长清,白鸾族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也是族内修为最高的长老,世人称之为道骨仙风长清神君。而那位声名远扬的白鸾神女,正是他的二女儿岐鸣。
面对这让人不省心的女儿,岐长清顿感心力交瘁,捏着眉心问道:“你又惹了些什么乱子?”
“爹,我没有!”
岐鸣死鸭子嘴硬:“我只是试验了一下改良版的遁地术,一不小心遁过了头才撞飞了罗长老的萝卜,我绝对没有想要出逃!”
岐长清:“……”
罗长老:“……”
“聪明伶俐”的神女岐鸣后知后觉地抬手捂嘴。
哦豁,完球!不打自招了!
罗长老嘴角抽抽:“……你一只鸟,不好好在天上飞,遁什么地?”
岐鸣瞎说不打草稿:“那不是被您的魅力深深折服向您看齐嘛。”
罗长老:“……”
高座上的岐长清霍然起身,岐鸣吓了一跳,连忙心虚地将头埋下去。
岐长清注视着面前这个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出山的女儿,心中倍感无奈。
外界只道岐鸣天生祥瑞,灵气纯净,殊不知岐鸣灵珠有异于常人,无法汇聚灵力,因此也无法修行,注定不能飞升成神。
说白了,所谓神女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空壳子,对岐鸣来讲不但不是件好事,说不准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三百年来,岐长清从未让岐鸣离开过女床山,本意是想护她一世恬淡安宁,却不曾想太过神秘反倒激起了外界之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可岐鸣手无缚鸡之力,平日里在山上小打小闹惹些麻烦也就算了,若是出了女床山,岂不是顺了某些人的意,上赶着去送死?
他无奈摇头,抬手做了个手势。
跪在大堂中央的岐鸣瞬间被上前的两个羽卫控住了双手,她不死心地喊:“爹爹!”
可惜岐长清早就不吃她这套,抛出冷冰冰一句:“丢回房里面壁思过。”得到指令的羽卫不顾岐鸣反抗挣扎,动作生硬地拉着她离开了大殿。
待到几人出了殿门,岐长清才躬身赔不是:“鸣儿生性顽劣,我知长老种植不易,劣女造成的损失由我来赔偿。”
“说得轻巧!老朽又不是为了那几个百年萝卜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
罗长老捋了捋胡子,望着殿门口的方向:“丫头长大了,留不住啦。老朽能帮你一次,也仅限于这一次,言尽于此,就不叨扰族长大人了。”
他说着,拖着一身一抖抖的赘肉朝着门口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可别记恨老朽啊,小丫头片子……”
谁知刚走出大殿没几步,就看见凑到人群中探头探脑听着八卦的岐鸣,和她身后两个站得规规矩矩的羽卫。
“……”
余光瞥见愣在一旁的罗长老,岐鸣连忙挥手:“罗长老好!”
“不好!”罗长老气不打一处来,徒劳地控诉:“岐长清,你就惯着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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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走了胖墩墩的罗长老,岐鸣心情大好,此时听得旁人似乎在议论什么,八卦之心燃起的岐鸣连忙重新凑了只耳朵过去:“刚刚说什么没听清,再说一遍?”
“就是那个修炼成仙的凡人,传闻他年仅三十就一举飞升,是凡界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修仙者。飞升后他不问功名,归隐山林,据说曾有人偏不信邪去寻他一决高下,被他一个弹指断了脖子。”
“你说的可是那长鱼仙尊?听闻他本是个剑修,后来转入逍遥道,本命法宝是一把琴……琴弦流转,弦音割喉,年仅而立就将法术练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不愧是凡界修仙第一人……”
“这算什么,那作恶多端臭名昭著的幽都魔尊,曾经还是九重天上的太虚神君呢!还不是因为心怀不轨,一朝入魔,落得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下场……啧啧。传闻他修的可是杀生道,万恶的道派,为六界之耻,正派之敌。实在是可惜,可恨!”
岐鸣蓦地回神:“幽都魔尊?”
她来了兴趣,眨眨眼道:“我小时候见过他的,通体漆黑,一双琥珀色透亮的眼。可我觉得他人还挺好的啊?”
“神女,别开玩笑了。”其中一个同门笑道:“知道你福大命大,但那魔头无恶不作,见过他真容的人都不知道投了几回胎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应该是早就被挫骨扬尘,灰飞烟灭了!”
众人闻言附和着,一群人在大殿前哄笑起来。
岐鸣见状撇撇嘴,也不再和他们辩驳,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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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鸣属实没骗他们,她小时候的确去过幽都,也的确见过一个浑身黑漆漆、有着一双琥珀色眼睛的“人”。
当年岐鸣也不过一百岁,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日里严严实实的结界居然在那日让她凑巧钻了空子,而她又恰好误打误撞凭着感觉走到了一个山峦起伏、四处涌着黑水的地方。
眼看着周围的景象越来越奇怪,岐鸣在心里不停默念:我是神女我洪福祭天我好运爆棚……
直到转了一圈又一圈,岐鸣终于体力不支累倒在河边,彻底躺平接受现实了。
颈间传来微妙的触感,似乎有些瘙痒。岐鸣歪了歪脖子,累得瘫靠在河边的石头上,眼皮都掀不开。
可那触感穷追不舍,岐鸣忍无可忍一把拽住那根在自己脖颈间不停挠痒的东西,湿湿滑滑的触感,还带着些韧劲。
岐鸣心下一惊,手下用力将手里的东西一点点拽了过来,一脸嫌弃道:“这是什么恶心玩意儿?”
话毕抬眼,蓦地对上一双巨大的琥珀黄棕色的眼睛。
“……”岐鸣愣在原地,脑海里骤然蹦出几个词。
黑蛇。
大黑蛇。
大黑水蛇。
要吃鸟的大黑水蛇。
岐鸣咽了咽口水:“你好。”
“……”
岐鸣内心拔凉,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一脸从容地抬手握起“黑蛇”的第二根胡须,然后将错就错将两根胡须打了个蝴蝶结。
打完还伸手摸了摸黑蛇头顶的鬓发,哄小孩子似的:“蛇儿好,蛇儿乖,夜晚蛇儿要归窝,我与蛇儿说拜拜。”
“……”黑蛇盯着自己打结的胡子半晌,有些危险地眯起眼。
“拜拜了您嘞!”
见状不妙的岐鸣转身就要跑,被黑蛇一个扫堂尾当场撂倒在地。
岐鸣翻了个身爬地而起,脱口而出遁地咒:“混沌之地,万物皆隐,潜踪匿……哇!”
身体猛地腾空,大黑蛇直接用前爪将她举到自己眼前,低头凑近打量着她。
近在咫尺的蛇息喷薄。岐鸣脑中一百种死法飘过,完了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玩儿脱了……
半晌,许是看出了岐鸣的紧张,他缓缓放下岐鸣,问:“小白鸟,你叫什么名字。”
深沉醇厚的嗓音中听不出任何敌意,却能一眼看穿她的真身。岐鸣呆呆愣在原地,下意识地回答:“娘亲说不可以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名字。”
黑蛇闻言竟低低地笑起来:“那你娘亲有没有说过,不要独自一人偷跑出来?”
“这里可不是你家,幽都戾气太重,若不是你身上那一股强大清澈的灵力在庇护着你,就你这样的黄毛丫头,怕是早就被冤魂野鬼啃食殆尽了。”
他说着略一停顿,仿佛在等待岐鸣的反应:“怕不怕?”
岐鸣佯装镇定,面色如常,一脸淡然道:“……你这技术只能吓一岁小孩,我已经一百岁了,你吓不到我的。还有,不要叫我黄毛丫头,我是白鸾!”
话锋一转,岐鸣语气竟带着些指责意味,道:“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危言耸听,才搞得整个修仙界人心惶惶。”
黑蛇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一双琥珀般清澈的眼睛微微眯起:“哦?”
“再说,我上辈子可是拯救了整个修仙界,是出了名的洪福祭天,命硬着呢。”
黑蛇忍不住出言调侃:“洪福祭天的小白鸟,一丝修为也没有?”
此言一出倒是岐鸣先有些吃惊。她惊叹于面前这条黑不溜秋长得跟巨型鳝鱼似的黑蛇居然一眼看出她没有修为,要知道岐长清为了保护她不被有心之人盯上,可是刻意在她身上下了法咒的,外人理应是猜不透她的修为才对。
“大叔,你一个困顿幽谷的黑蛇懂什么。”
岐鸣故作镇定,潇洒地一撩发:“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我就是上辈子太厉害了,这辈子才要挂着个神女的名号好生享受呢。”
“……黑蛇?”他睨着眼,细细端详着面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小白鸟。
终于轻笑一声,问:“小白鸟,你修的什么道。”
岐鸣算是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半晌:“我修的……我修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岐鸣真真是有苦说不出。要是自己读书时认真点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连有什么道派都不知道!
她心一横,干脆闭上眼:“不知道。”
黑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吾沉睡千年,倒是不曾听说何时出了这个道派。也是有趣,难怪小白鸟你一问三不知了。”
岐鸣听他这话有些不舒服,皱眉暗自吐槽:这大叔好生奇怪,好像脑子不太好使。
至于为什么不开口说出来,自然是因为打不过害怕变成眼前这条黑蛇的盘中餐了。
又过了片刻,黑蛇才慢慢扭动着粗长的身躯,低头凑到岐鸣身前:“小白鸟,天色不早,吾跟你投缘,今日便送你一程。”
话音刚落,还想说什么的岐鸣便感觉眼前一黑,随即身体腾空起来,一时间意识瞬间变模糊。
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岐鸣在心里无奈呐喊:大叔,我还没有报家庭住址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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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藏匿在幽都暗里的四大魔兽不约而同地抬头,望着墨色苍穹中那一闪而过的黑影。
饕餮:“……刚刚飞过去的不是魔尊大人吧。”
穷奇:“肯定不是,魔尊大人怎么可能那造型……不信谣不传谣!”
混沌和梼杌闻言点点头。也是,谁家魔尊胡子上扎个蝴蝶结啊,这话说出去谁信,他们笑那人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