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歌》傻不多

5、五、繁花似梦

　　清晨醒来的时候，苦修大师已经不见踪迹，如一阵清风般，飘然去远。
　　我带着小琪和太子殿下道别后，就接着上路了。
　　一路无事，又过了两日，终于到了凌琅山。却在山脚集镇和村落中都打听了遍，均不知有寂灭教，更别提寂如烟在何处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备些干粮，和小琪一起到山上撞撞运气。
　　凌琅山地处吴国西面，过了此山，便是西枭属地。此山终年气候温润，雨水充沛，山上多长一些巨大茂盛的树木，枝繁叶茂，经冬不凋。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对不熟悉山路的人，很容易在里面打转，迷路。幸好我7岁之前，都是在山里跑大的，因此向当地村民稍作打听之后，上到此山中，一点都不费劲。
　　我们俩在山上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来来回回了几趟，却都看不见有什么门派建筑。眼看着带上山的干粮就要吃完。我心里不禁猜测，义父是不是记错了地方。好在小琪兴致颇高，并不觉得累。在山上，采采野果，逗逗野猴，一天就无忧无虑的过去了。
　　这天午后，我拿出干粮，和小琪坐在树荫下面分食。小琪右手拿着一枚苹果，左手拿着块糕饼。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诡异的窜出一只银白色的狐狸。嗖的一下，从小琪右边跃过，顺带就把小琪的苹果叼走了。身形迅捷无比，我和小琪都被它来了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而弄懵住了，我甚至都没看清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它却似乎意犹未尽，叼着苹果在离我们3丈之外的一根藤蔓上停住了。昂着头，摆动着美丽的尾巴，冲着小琪挑衅。纯白色的狐毛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娇媚中又透着一股顽皮率真。我忍不住赞叹，真是只漂亮的白狐。
　　小琪回过神来之后，就兴奋的手舞足蹈。连忙扔掉糕饼，冲上去想抓住这只白狐。白狐口中叼着苹果，和小琪一前一后玩耍起来，在树木的间隙中穿梭往返。我则站在一旁，饶有兴致观看。
　　我见白狐总是在小琪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又故意靠近，原地不动，只是在搔首弄姿吊小琪兴致。等小琪一跃而起，快要抓到它的时候，才轻巧的跃开。身法轻盈，身姿俊美。显然，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白狐。眼看着小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白狐却气定神闲，半点疲色不露。
　　我给小琪丢了个眼色，示意她将白狐往我这边赶过来。白狐倒是只顾着逗弄小琪，没有注意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我。眼看着白狐就在我脚边，我双手忽然张开，向白狐扑去。哪知它立即腾空一跃，口中苹果向我面门砸来，两只前肢蹭蹭两下，与我双手一触即分，迅捷无比，凌空180度转身，调转方向，挨着小琪身子，嗖的一下，又跑远去。
　　小琪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开口就喊“姐姐，追啊！”立马向前冲去。
　　我头向后仰，顺带一个后翻身才避开那苹果一击的攻势，等我站定，她们已经跑出很远。这只白狐太不寻常，小琪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我提一口气，紧紧跟在她们身后。

　　也不知道怎么七拐八拐的，白狐居然带着我们到了一处平地，却和凌琅山周遭的风景大不相同。外面苍天大树，十米之内必有一棵。郁郁葱葱，遮阳蔽日。而此处却视野开阔，只有一片片低矮的灌木，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好似花海一般，煞是美丽。我和小琪在这山中转了几天都不见此处，正在心里暗暗称奇。
　　忽然，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响起“优儿，你又调皮了。”一个白衣女子，踏着花海而来。只觉得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丝丝花香，沁人心脾。
　　白狐听了这话，立刻跑到女子脚下，一下子就攀上女子手臂。头轻轻在女子颌下磨蹭，非常的温顺乖巧。那女子低头抚摸白狐，一脸的慈爱。
　　她此时缓缓抬头，对着我们淡淡一笑。虽然这笑容透着些许淡漠，但觉着午后的阳光，都被这一笑比对得失了神彩。整个花海，都不及这一笑来得灿烂。她一身素装，却让世间所有的绫罗绸缎都黯淡了下去。
　　天下间尽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这一人一狐，竟是般配无比的极品,有一种摄人心神的美。
　　小琪虽然才7岁,也被她的美貌所震撼住，和我一样，只顾着傻傻望着她。
　　“既然来了，就到我家暂歇吧。明早，我再让人送你们出去。”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犹如冬日里温暖的手炉，夏日里清凉的晚风般，让人沉湎眷恋。
　　我忽然想起自己来凌琅山的目的了，这个女子还有这白狐都不同凡响。说不定就和寂灭教有关联。于是问道：“请问你知道寂灭教么？”
　　“哦”她缓慢仔细的打量我一番“你打听寂灭教，所为何事？你又是何人呢？”
　　“我想找寂如烟，我有要事相托。”
　　停顿了片刻，她缓缓开口“我，就是寂如烟！”
　　这一刻，我再次被震撼。按照年龄来算，寂如烟怎么的，都有40岁了。可是眼前女子的容貌，分明才二十出头。肤质细腻光洁，笑起来，眼角连一丝细纹都没有。这世上真的有容颜不老之术，还是上天对寂如烟格外眷顾。当世之美人，也无能出其右者了。
　　她看着我的神情，接着问道“先说说你有何事相托吧。”
　　我双手放在小琪肩上，将她往前面一推，说到“这是太师蒋鸣泉的女儿，蒋琪。”
　　她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一缕哀伤爬上她的眼角，口中喃喃的说道“十八年了。繁华一尽空迷梦。”我只觉得是另一种幽怨的绝美，一刹那，让周遭所有的事物都黯然失色。
　　她开口问道“我师兄呢？他还是不肯见我么？”
　　他们的过往我知之甚少，也无从解答。看着站在我前面的小琪，我只有从怀内掏出白绸，递给她，说道“太师和夫人去了很远的地方，这是太师‘临走’时，让我交给你的。”我想这血字，加上我的表情，她是应该明白发生了什么的。
　　她捧起那方沙绸，缓缓念道“杰儿尚在，杰儿尚在。师兄啊。”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白狐此时已经从她手臂处又顺到地上。正摇动着尾巴，昂着头看着它的主人。
　　她闭上眼睛，略收了收眼泪，问我“师兄还说了什么没有？”这一句，我就知道，她已经明白了。
　　我说“他希望小琪可以平安快乐的长大，这是他唯一心愿。”
　　她蹲下身子，拉住小琪，往她脖子上一摸，掏出一个玉珏来，然后又从自己怀中摸出一个玉珏，放在一起，正是一对。那玉珏我见过，小琪戴的那个，上面刻画着一条飞龙，栩栩如生，缠在玉环之上，麟爪飞腾。而她掏出的那只上面似乎雕着一只凤凰，骄傲的抬着头，高贵无比。
　　她看着那对玉珏，眼神慢慢坚定起来，似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定之后，柔声对小琪说“琪儿，我是你的姑姑，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小琪看着那么大一个美人忽然变成自己的姑姑，本就是个天真活泼的孩子，立刻就眉开眼笑的叫了一声“姑姑。”接着又说了句“姑姑，这里真漂亮，你真美！”
　　寂如烟又一次笑了。她将小琪抱起。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小琪连忙说“姑姑,这是我姐姐。”
　　我跪在地上“我是太师府的丫环，专门负责照顾小琪的。太师夫妇对我有救命及养育之恩，并赐名蒋璃。”义父义母的恩情，我心里铭记就好。没有了义父义母,我这义女的身份自然也就不需要再提。对我来说，看着小琪平安长大就足够了。
　　“好孩子，这一路难为你了。”寂如烟叫一声“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