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周氏夫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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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 06
顾惜朝绝对不是那种什麽情况都会打落牙齿活血吞的隐忍之士，换句话说，很多时候，他不好过那别人也别想好。
顾惜朝手里握着一盒酸奶，笑意盈盈地递过去，看那姿势还想帮他倒出来。戚少商倒是眼疾手快，在顾Sir……手里的酸奶即将和自己的衬衫亲密接触的前一瞬按住了他的手，“小顾哥手下留情，不用这麽服务到家，我错了还不行吗？”
顾Sir继续笑，笑到戚少商的心肝发颤。顾惜朝满意了，刚想揪过他的衣领好好警告一番，无奈扰人的电话铃声恰在此时不知疲倦地响了起来。
“去接电话。”戚少商笑弯了眉眼，催促道，“让人家等不好。”
嗯，那句话怎麽说来着？来日方长。
于是，顾Sir放手，去接电话。
戚少商很自觉地去厨房洗碗。
顾惜朝一个人住的时间太久，走到话机旁习惯性地按下免提键。自然，什麽话都逃不过戚少商的耳朵了。
“最近有空吗？”很柔和的女声。
“今天恐怕不行，怎麽了，有事？”当然，这个声音也很柔和。
“没，就是很久没和你见面了，什麽时候出来一下吧。”这种话，不是熟悉到一定程度，还真说不出来。
“周末吧，可以吗？”
OK,收线。顾Sir果然是顾Sir,说话言简意赅是其一贯做派。
走到厨房，顾惜朝给自己倒了杯水。依然是习惯，他喜欢出门前喝点水。
戚少商手上还滴着洗洁精，蹭到顾惜朝身边，很多余地问，“谁呀？”
顾惜朝不说话。戚少商右腿一伸，勾过顾惜朝的脚踝，再用手腕揽过他的腰，硬是把人抵在流理台边，目光灼灼，再问一遍，“我问你话呢。”
很好，来这手是吧？
顾惜朝不动声色地看他，然后拉低他的头，自己凑到他的耳边，姿势极端暧昧。
戚少商不明所以，不过他对顾惜朝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一向不懂拒绝。
还没来得及感受更深，顾惜朝的膝盖已然狠狠抵上他的腹部。
戚少商很没出息地痛呼一声，顾惜朝勒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吹气，“戚少商，你最好听清楚，因为我不会说第二遍。呐，不管你跟我是什麽关系，你，都没权利来干涉我的私隐。至于我交几个女朋友还是男朋友，你最该做的就是当没看见，understand？”放开一点，顾惜朝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当然，你的事我也不会多问。”
终于放开手，戚少商想捂肚子，奈何手上全是泡沫；想开口骂人，奈何那人留个后脑勺给他，自己跑洗手间打领带去了。
缓了一会儿，戚少商还是很没出息地咕哝了一句，“你多说一个字会死啊？女朋友，是女性朋友，understand？”
由于上次酒后驾驶被抓现行，顾惜朝的驾照被扣一周。这下，他只能窝在戚少商的副驾上闭目养神了。
戚少商随手打开车载音箱，很煞风景的歌词霎时飘荡开来。
“走完同一条街，回到两个世界。”
“原谅你，和你的无名指，你让我相信，还真有感情这回事。”
流年不利，戚少商想叹息，这都什麽跟什麽？
早知道做一次有这麽多未知后续，那还不如不做了嘛。
顾惜朝憋了半天，总算是憋不住了，“噗”的一下闷笑出声。
伸手拧一把戚少商颈上的痕印，那力道绝对算不上柔情。顾Sir很无辜地说，“这麽明显，C组人问起，你打算怎麽说？”
戚少商感叹，原来世上真有这种人，做也做了，认也认了，然后还可以这麽……欠扁。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的兄弟们没这麽八卦。”
耳边再次响起顾惜朝嚣张的大笑，戚少商一踩油门，车速飙升——上帝保佑快点到警署吧。
法证科
顾惜朝接到重案组通知时，正站在英绿荷身边等数据。
“婴儿体内的苯丙哌林没有过量，是普通的治疗剂量……大概在死亡前一小时吞服。你知道，婴儿喝了止咳药水，很容易入眠。”英绿荷拿着数据分析表，简单说明情况。“孩子睡着了，父亲也许忘记他还在车后座上。”
顾惜朝抿唇，对她的结论不发表意见，“OK,我知道了。对了，荷姐，模型有没有发现？”作为上司，大概永远学不会在工作时体谅下属。
英绿荷斜他一眼，“还没动手，阿头，我现在去，会不会太晚？”
顾惜朝是不会说软话，可那并不代表他神经大条，荷姐的话再客气，他也听出问题了。露出一个标准绅士的笑容，刚动了动嘴唇，C组的电话就来了。
“到了？好，我即刻赶到。”
C组
重案组这边已经为周太太准备好速溶咖啡，顾惜朝一进去就看到她两眼带泪，握着杯子的双手不住颤抖。
戚少商帮他拉开座椅，顾惜朝轻道一句多谢。
“周太太……”戚少商提醒似的叫了她一声，对面的女人哽咽一下，抬头看他。
“昨天早上你乘早班飞机去上海？”
“是。”女人的眼角残存泪痕，说话也带着浓浓的鼻音。
顾惜朝开口，“你是驾车去的吗？”
周太太转向他，眼神似有不解，但仍然低低地答道，“是。”
“我猜你的车里应该有个婴儿座椅。”顾惜朝直视她的眼睛，淡淡地说出这句显而易见的猜测。
戚少商心里一凛，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究竟是什麽问题。
周太太下意识挺直了背脊，“当然。昨天早上我把座椅放到立文的车里了。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就一件事。我已经给孩子穿好衣服，刷过牙洗了脸，他只需要做一件事，把他送到日托所……”周太太忽然就说不下去，低垂下头。戚少商适时递上纸巾，“Sorry.”
顾惜朝停了停，等她这阵情绪过去，“周太太，你昨天早上给孩子喝止咳药水了吗？”
女人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我，前天晚上给他喂的药，他有点感冒。怎麽了？为什麽这麽问？”
顾惜朝刚要开口，戚少商抢先一步，按住他放在桌面的手，“周太太你别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周太太稳了稳心神，再次开口，“我们家其实有个规矩，夫妻双方只有一个人给孩子喂药。不过因为我要出差，所以对立文交代过，如果阿祖咳嗽得厉害，要喂他喝药水。”
顾惜朝挑了挑眉，示意戚少商自己已经问完话。
戚少商会意，起身与周太太握手，“谢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出门送人，顾惜朝望着周太太的背影，沉默不语。
“她说谎？”戚少商直接问出重点。
顾惜朝摇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顿了一下，“我再去看看车子还有没有线索。”说着就要走。
戚少商连忙跟上，“我和你一起去吧。”
顾惜朝脚步放缓，“你……模型的案子……”
叹了口气，戚少商自然搭上他的肩，“上头说有必要研讨一下，是不是并案调查。”下巴一抬，顾惜朝顺着看过去，会议室的黑色大门紧紧关闭，“呐，还在开会呢。”
嗤笑一声，顾惜朝轻蔑地撇嘴，“你说和上次的模型杀 手并案吗？真是多此一举。”
车厢那里，小乱还在不知疲倦地奋战，顾惜朝有些无力。
“喂……”俯下身体，顾Sir叫人。
“啊？”霍乱步再次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顾惜朝更加无力，自己的声音没这麽大吧？
板着脸开训，“车厢里可以收工了，后备箱有没有发现？”
“没，阿头……我是说，我还没查。”小乱说着就要往外爬。
顾惜朝起身让开，“好了，你先回实验室帮荷姐吧，这里我来就好。”
小乱连连点头，“是，阿头。”
戚少商轻笑出声，“你徒弟蛮可爱的。”
顾惜朝没理他，一手掀开后备箱，里面杂物不少——扳手、雨伞、抹布……
伸手捡起一个塑胶袋，顾惜朝疑惑地打开。
里面是一块白浴巾，不算新了，看尺寸，应该是给孩子用的。
翻转过来看了眼，左下角赫然印着几个英文字母——To Lucas. By Tina Hung.
戚少商眼皮一跳，不是这麽巧吧？
人，总是在某些方面，拥有异常敏锐的洞察力。
顾惜朝无比准确地捕捉到戚少商微小的反应动作。
将浴巾举到他眼前，“熟人？”问的当然是那个署名“Tina”的人。
戚少商迟疑半秒，点了点头。
顾惜朝笑，抬脚就走。戚少商着急叫了句，“你去哪里？”
没回头，“去找Tina啊，还能去哪？”
戚少商冒着超载的危险挤进法证科的电梯，挨着顾惜朝站好。“不用查了。”
“嗯？”顾惜朝挑着眉梢看过去，简单一个字，表达的是疑问的语气。
“……她中文名叫息红泪，是仁爱医院的儿科大夫。”
顾惜朝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戚少商看他沉静不显情绪的侧脸，想了想还是加了句，“她是我朋友……”
顾惜朝开口打断他的话，“你确定没少说一个字？”
戚少商不解，眼神询问。顾惜朝也不罗嗦，“你的朋友不分性别的？朋友？是女朋友吧？”
Jesus!原来早上自己的那句话他听到了。
戚少商张口结舌，“那是，那是以前的事了，前女……”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顾惜朝跨出去，擦过他身边的时候，干脆甩了句，“你不用跟我解释。”
下一秒，顾惜朝回身，“哦，对了。”按住电梯门，在别人略显诧异的眼神中，对戚少商建议道，“查查周家的医疗记录。”
顾惜朝刚刚回到法证科，正巧赶上英绿荷急冲冲地出来，“怎麽了，荷姐？”
英绿荷把一份报告送到他面前，“婴儿体内发现少量有机磷酸酯。”
带了点惊讶，顾惜朝皱了眉头，“杀虫剂？”
一个电话打到重案组，顾惜朝很直接，“医疗记录有没有结果？”
戚少商答非所问，“你还没去仁爱医院？”
顾惜朝想笑，你当自己是署长啊？就凭你一句“中文名叫息红泪”，我就这麽大大咧咧地去查人家？万一错了人家投诉的是我，你戚大警官倒会充好人！
“还没有。”公事公办的语气。
戚少商松了口气，“Locus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如果还活着，今年该是三岁。”
顾惜朝揉了揉太阳穴，“什麽时候的事？”
“去年死于家族黑蒙性白痴病。”戚少商那边传来“哗啦哗啦”的翻页声。
顾惜朝一怔，“绝症？”
戚少商“嗯”了一声，“天生的，周立文夫妇从来没提过这个孩子。”
顾惜朝呼出一口气，“我刚刚接到报告，婴儿体内残余少量杀虫剂成分。”
不出意外，那边也是一时沉默，“怎麽会？”
顾惜朝无奈一笑，“看来我们要亲自登门拜访了。”
周家
两人出示证件，周家夫妇有些迷茫，顾惜朝亮出一纸搜查令，“抱歉，打扰了。”
戚少商朝他们笑了笑，跟着进门。
顾惜朝径自走到别墅的后花园，这天气，中午的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偏偏自己身上还穿着齐整的全套西装，真够折磨的。
“你们把园艺工具放在哪里？”顾惜朝伸手松了松领带，早知道就不戴了，自找苦吃。
周太太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吓，随即回复镇定，亲自带他们来到一处小木屋。
“就是这里。”
顾惜朝摘下墨镜，着手查找。
戚少商将二人拉到一边，“周先生周太太，有件事我们没弄明白。”
周立文攥紧妻子的手，“什麽事？”
戚少商没放过他的一举一动，目光扫过他们交握一处的手，轻轻一笑。
“不要紧张。”
那边，顾惜朝仔细搜寻着园艺工具及化学制剂——各种肥料摆放得整整齐齐，看得出周太太是个细心的人。
顶着快把人烤化的骄阳，顾惜朝从花盆后扒拉出一瓶药剂：Pesticide的英文标识清清楚楚地印在瓶身。
OK,大功告成。
装进证物袋，顾惜朝转身走出小木屋。
戚少商余光瞄到他出来，顾惜朝举了举手里的证物袋，前者点点头，回头对周氏夫妇客气道，“麻烦二位跟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审讯室
戚少商亲自坐镇，对面的夫妇显得不耐烦。
“为什麽不告诉警方，你们还有个孩子？”
周太太显出丝急躁，“你怎麽人心提起Lucas？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怎麽？难道要当成什麽光荣的事到处宣扬吗？”
身旁的阮明正欠了欠身子，“周太太，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周太太情绪不稳，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我的第一个孩子从出生下就注定会夭折，第二个孩子又死于丈夫的不负责任。你们能不能别这麽残忍，我是孩子的妈妈！”
戚少商刚要开口，那边周立文又抢了先，“是我的错，我没资格做孩子的爸爸，是我害死了他……”
气氛转换得突兀又自然，怎麽？成了认罪大会吗？
戚少商咳了一声，挽回局面，“我们在婴儿体内发现杀虫剂成分，我想……”看到对面两人震惊的表情，戚少商顿了顿，接下去道，“我想我们得申请法庭指令，挖出Lucas的尸体。”
周立文皱眉，语气里饱含不忍，“你们不能让我的孩子安息吗？”
戚少商直直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抱歉，恐怕不能。”
与此同时，顾惜朝和老冷已经赶到仁爱医院。
——息红泪，人和名字差别好像不小。
说明来意后，顾惜朝微微笑了下，“麻烦息医生了。”
息红泪颔首，“没事，我应该做的。你们想知道什麽？”
顾惜朝对老冷点头，后者将证物袋摆到桌面，“不知道息医生还记不记得这个东西？”
息红泪只看了一眼就肯定地说道，“这是我以前送给一个病患的礼物，怎麽会在你们手上？”
顾惜朝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Lucas是你的病人？”
“对，去年的事了。”叹了口气，息红泪语露惋惜，“治疗不到一个月，就没了。”
“周立文夫妇的第二个孩子也是你的病人？”顾惜朝接着问道。
息红泪再次点头，“对，上周他们带孩子来的医院。”
老冷若有所思，“这个孩子也有问题？”
息红泪轻轻摇头，“这个时候下结论还太早。上周他们送孩子来的时候，患儿四肢无力，整个身体都是软趴趴的，头部控制能力很差，不能翻身，肌紧张性减弱。总之呢，就是出现了早期症状。一般来说，父母双方都是家族黑蒙性白痴病毒携带者的话，孩子患上的几率应该是25%。”
顾惜朝一手曲起，习惯性地搁置在下巴处，“孩子出生前，应该做过检查吧？”
息红泪肯定道，“不错。周太太生产前的每一次体检，结果都是阴性，不然我们也不会同意她生下第二胎。”
老冷伸手收起证物袋，问了句，“息医生，就是说，诊断结果还没出来？”
“初步结果显示，第二个孩子极有可能也患上这种病。”
“那麽，产检时的阴性结果……”顾惜朝换了个姿势。
息红泪缓缓摇头，语气里带了丝无奈，“唯一的解释是，产检时的结果是假阴性。照孩子那天的症状来看，说实在的，他不得病的几率不到1%。我给他做了检查，视网膜上发现了几个红点，这是黑蒙性白痴病的典型症状。我做了个酶试验，就是要证实这一点。”
老冷的脸色凝重，“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有……”息红泪往后靠近椅背。
顾惜朝暗暗松了口气，谁知息红泪又不紧不慢地补了句，“不过我当时就把孩子的发病可能跟周先生还有周太太说清楚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周氏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