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秒雨停》撒西不栗

164、福雨1

　　昨天一整天都在外面玩，今天下午要和李乘歌去弓道馆，晚一些两人又要回学校，一共就上午那么点空闲时间，陈三愿毅然决然地选择去便利店打工。

　　但幸运的是，老板娘旅游回来了。

　　常言道：“笑一笑，十年少。”老板娘出去旅游一趟，回来看着年轻了十几岁，杉飏随口那么一夸，老板娘就高兴地给两人放了假，还是带薪休假，杉飏当即决定去附近新开的商场逛逛，陈三愿本想回家，可一听说超市开业大酬宾，消费满50就送一筐鸡蛋，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商场装修很大气，扶梯也多，对找不到扶梯的人来说非常友好。

　　超市在三楼，因为怕手里拎着东西不方便，所以两人先在二楼的服装店逛。

　　“挺多大牌子的啊。”杉飏看得眼睛都花了，“陈三愿，你说建栋商场要花多少钱？”

　　陈三愿摇头，他心里没概念，但知道一定很多很多。

　　“那你说这投资的钱什么时候能回本？”

　　陈三愿还是摇头。

　　杉飏自顾自说道：“这么多店铺，租金也不低吧？没准光收租金就能回一半了。我看一楼有好多卖金子的，估计地租不便宜。”

　　陈三愿朝三楼看了一眼，差点和对面的人撞上。

　　“小心。”杉飏拉着他。

　　“啊……”陈三愿朝那人低头，但对方并没有在意。

　　“你看什么呢？”杉飏问道。

　　陈三愿是着急，今天商场人巨多，他怕去晚了拿不到鸡蛋。

　　但他没有说出口，拿出手机打字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很漂亮。]

　　“哦，新鲜感嘛，毕竟是新开的，等过一阵子就没这种感觉了，只会觉得它是个普通商场，跟其他商场没什么区别。”杉飏摘下帽子，抓了抓头发，“人也是一样的，刚遇到时，眼里只能看到他的优点，好像他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与自己合拍，世上没有人可以替代他，但时间久了，还会遇到更新的人，这时就会发现，他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他所做的那些，别人同样可以做到，甚至做得更好。”

　　陈三愿眼睛微微睁大，紧张地捏紧手机，斟字酌句敲打着。

　　[杉飏大哥，你最近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

　　杉飏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啊……”陈三愿同样皱了下眉。

　　[那你刚刚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失恋了吗？]

　　杉飏满脸黑线。

　　“说什么呢你？我就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我一个三十好几的人了，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哪有机会失恋啊？”

　　杉飏声音有些大，引来好多人往这边看，陈三愿慌里慌张打了一长串“对不起”，手机快要举到杉飏鼻子上。

　　杉飏满脸羞红，盯着店门口立牌上写着的“春季折扣上新”，推着陈三愿大步走了进去。

　　“看看衣服，看看衣服。”

　　“啊……”陈三愿干巴巴点了下头，因为这家店一看就是他消费不起的。

　　一楼女装，二楼男装。

　　上楼后，陈三愿直奔休息区，老老实实地坐下。

　　[杉飏大哥，你逛吧，我不买，我在这里等你。]

　　“看看呗。”杉飏的脸还烧着，连带着说话都轻飘飘的。

　　[不看了，我买不起。]

　　杉飏有些惊讶，又联想到他拼命打工的样子，问道：“天祜王不给你零花钱吗？”

　　“啊……”陈三愿急忙摆手。

　　[不是不是！祖宗和老爹都给我的，但我不想总花他们的钱，而且……]

　　陈三愿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指了一遍。

　　[这些都是新买的，才穿不久呢，家里还有好多衣服，祖宗买新衣服时都会换个颜色给我带一件。]

　　杉飏沉默良久，开口还是那句话：“天祜王对你是真好。”

　　“嘿嘿。”陈三愿笑得像是一只吐舌小狗。

　　“行吧，那我去逛一圈，你在这里等我，买完我们就去逛超市。”

　　“嗯嗯！”

　　陈三愿晃着腿点开李乘歌的聊天框，见没有回复，拍了张自己的腿，并配文：祖宗，我在坐着。

　　本以为要等好久才能收到回复，但手机却是很快就响了。

　　他兴冲冲地打开手机，结果并不是祖宗发来的消息，而是于海铭在群里发的超大房榴莲。

　　陈三愿有亿点点失落。

　　祖宗应该醒了呀，为什么不回复他呢？是睡回笼觉了吗？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回去生气了？又或者是自己的消息被顶下去了？

　　陈三愿心脏传来“咚”一声闷响。

　　难道自己不是祖宗的置顶吗？

　　呜呜……那他再发一条好了，再发一条祖宗就能看到了。

　　刚低下头，手机就连续震动了三下，他原以为还是群里的消息，可“祖宗”两个字明晃晃地闯入他的眼中。

　　“啊！”陈三愿激动跺脚。

　　旁边的男人皱眉看了他一眼，挪远了些。

　　祖宗的消息祖宗的消息祖宗的消息！可以和祖宗聊天了！

　　小狗尾巴摇起来。

　　李：[好，过马路注意安全。]

　　李：[这是哪儿？]

　　李：[刚刚在打电话。]

　　陈三愿依次引用每一条消息回复。

　　陈：[只有一条马路，等绿灯跟着人流一起走的。（乖巧）]

　　陈：[是商场二楼的服装店，我在等杉飏大哥挑衣服。]

　　陈：[好的祖宗！（喜欢）]

　　李：[衣服不好看？你怎么不看看？]

　　陈：[我的衣服够穿了。]

　　李乘歌转了2000块。

　　李：[有喜欢的就买。]

　　陈三愿第一反应是退回去，可害怕此举会引发“椅子事件”，所以犹豫了。

　　李：[当是生日礼物之一，下周末你不是要过生日了吗？]

　　陈三愿感觉一股带劲的电流从脚底射到头顶，电得他浑身麻麻酥酥。

　　他打下“生日礼物之一，是还有别的生日礼物嘛？”，然后删掉，打下“谢谢祖宗，但还是不买了”，又删掉，最后发出一句“祖宗还记得？”。

　　大概等了半分钟，对面回了消息。

　　李：[嗯，把钱收了。]

　　陈三愿照做，把手机贴在胸口上抱了好一会儿。

　　李乘歌打来视频电话，陈三愿秒接。

　　“啊！”

　　李乘歌下意识向后仰了一下。

　　陈三愿盯着摄像头打招呼，兴奋的样子像是要把手机吃了。

　　“别靠这么近，陈三愿。”李乘歌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陈三愿身上的热气。

　　“啊……”陈三愿将手机举远，还在打招呼。

　　李乘歌无奈笑了下：“我看看这里都有什么衣服，帮你挑两件吧。”

　　陈三愿“唰”地站起，紧咬下唇，鼻孔一张一张的，熏红了脸颊。

　　他要和祖宗打视频，带祖宗逛服装店，给自己买衣服！

　　真想马上就回去抱住祖宗。

　　想得快要疯掉了。

　　不知为何，最近这种想法总会出现在脑子里，不只是拥抱，各种各样想要靠近祖宗的动作都想要尝试，有边界的，无边界的，安分的，不安分的，不受他控制地涌现出来，诱惑着他、驱使着他，把藏在心里那股冲动全都发泄出来。

　　“这些都不适合你，换一边看。”李乘歌摆着手。

　　陈三愿把手机对准另外两排衣架。

　　“左边那个，去看看那件假两件。”

　　陈三愿取下衣服，正反展示。

　　“嗯……上面的图案不好看，拿下一件。”

　　“颜色有些深了，那个白色的呢？”

　　“这件更难看，换一个换一个，你有没有喜欢的？”

　　陈三愿反转摄像头，笑着摇头。

　　李乘歌有种跟狗视频的感觉。

　　“那去看看套装。”

　　“嗯！”

　　陈三愿跑起来，头发一蓬一蓬的，好像软趴趴的舒芙蕾。

　　李乘歌抚摸陈醋的手缓缓停下——他不满于现状了，等陈三愿回来，得找个机会奖励……帮他理理头发。

　　“诶？陈三愿，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件衣服……你跟谁打视频呢？”杉飏眯着眼睛看了下，看清李乘歌的脸时，吓了一大跳，左看看右看看，俯下身小声道，“天祜王。”

　　李乘歌点头：“你买你的，我帮他挑挑。”

　　“好的好的。”杉飏识趣儿地试衣服去了。

　　陈三愿举起手机照套装。

　　“停，那个单边背带裤挺好看的，你试一下短不短。”

　　“啊……”

　　“李乘歌”被带进试衣间。

　　座椅上的偷窥视角有些奇怪，李乘歌连眨下眼都觉得自己鬼鬼祟祟的。

　　这条背带裤是牛仔材质，复古做旧风，搭了一件较为宽松的白短袖，袖口很宽，陈三愿稍稍一抬手，他就能看到他的大臂，还有……还有……

　　李乘歌一掌呼在眼睛上，紧紧扣着太阳穴，可那两个小圆点却是在脑中挥之不去了。

　　“啊……”陈三愿以为是自己丑得没法看，自卑地低下头。

　　两人谁都没看对方，却又在片刻后默契对视。

　　李乘歌猛地扭过脸，陈三愿定定看着他，稍稍歪头。

　　祖宗耳朵粉粉的，是家里太热了吗？

　　应该是吧，陈醋和方糖都在祖宗腿上趴着，它们都是毛绒绒、暖呼呼的。

　　陈三愿抿了下嘴。

　　好羡慕，他也想变成猫猫狗狗，或者就作为人躺在祖宗腿上，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真想再多做些什么。

　　李乘歌后背冒汗。

　　这家伙怎么一直看自己？

　　“陈三愿。”

　　“啊……”

　　“你退后点，我看看衣服怎么样。”

　　陈三愿摇头。

　　[不好看，不好看。]

　　“不好看？你自己觉得不好看？”李乘歌对自己的眼光产生怀疑。

　　“啊……”陈三愿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祖宗不是觉得我丑得没法看，把眼睛都捂住了吗？]

　　李乘歌耳朵瞬间痒起来，语速飞快：“没有，不是那个原因，我还没看呢，你快退后让我看看，合适就拿着不合适就放回去，我给你挑肯定是因为我觉得合适啊，怎么会丑到没法看？退后退后……额……行，这个位置就好。”

　　陈三愿板正地站着。

　　“转过去看看。”

　　陈三愿把手机转过来对着自己。

　　“我说你转个身，看看背面。”李乘歌对着摄像头弹了一指。

　　“啊……”陈三愿傻乎乎地捂着脑袋。

　　对这件衣服，李乘歌的评价是非常完美！

　　“挺好看的，你要是也喜欢的话就拿着吧。”

　　陈三愿把手机立着放在座椅上，蹲下道：

　　[喜欢！]

　　李乘歌笑笑：“那就买。”

　　陈三愿伸出两个指头。

　　[祖宗，860一套，买两套，我们一起穿好不好？]

　　“我又……不过生日。”

　　“啊……”陈三愿着急地往前挪了两步。

　　[不过生日也没关系，祖宗，让我买吧，我想和你在义卖会的时候穿。]

　　“你想得可真久远。”

　　陈三愿笑着等答复。

　　李乘歌手轻轻一勾，手机拉近。

　　“钱给你就是你的，你想买就买吧，我先挂了，逛完超市就快点回来吧。”

　　“嗯！”陈三愿欢快地跟李乘歌招手。

　　可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喊道：“里面有没有人啊？进去多久了，还没试完啊？”

　　陈三愿立马收拾东西出去，对着那人连连鞠了两躬，朝刚刚休息的地方跑去。

　　杉飏抬手：“陈三愿，挑完了啊？”

　　“啊……”陈三愿点头。

　　[杉飏大哥，我想买两件这个，可以帮我跟店员说吗？]

　　杉飏爽快道：“小事儿！你去结账处等我，要是有一样的我就给你拿过去，没有库存的话就只拿这一件，可以吗？”

　　“嗯嗯！”

　　虽然这家店并非首选，但两人都买到了心爱的小衣服。

　　逛超市时，陈三愿精打细算，每一样东西都“货比三家”，最后精确地凑到50块一毛二。

　　杉飏看着抱宝贝一样抱着鸡蛋的陈三愿，佩服道：“你可真会过日子。”

　　陈三愿憨厚一笑。

　　他买了好多祖宗爱吃的东西。

　　一进到超市里，他就想起上回打翻酱油瓶、祖宗教训坏大妈的事，就更加更加更加喜欢祖宗。

　　[还好鸡蛋没送完。]

　　“天祜王不是给你发钱了吗？也不差这点鸡蛋钱了。”杉飏帮陈三愿撑开袋子，给鸡蛋拨出一个安全的位置，“你回去要给天祜王做什么好吃的？”

　　[油焖大虾，尖椒干豆腐和肥牛卷金针菇。]

　　“哎呀，真羡慕天祜王，有口福咯。我呢，就回家随便点个外卖好啦。”

　　[杉飏大哥家在哪里呀？]

　　“过了超市还要再往前走两条街。”

　　陈三愿温柔地笑了笑。

　　[那有机会我去杉飏大哥家做饭给你吃。]

　　杉飏手里的辣椒险些掉落。

　　“不……不了，我家可乱了，而且都习惯一个人住了，冷不丁再添一个人进来，总感觉怪怪的，不过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哦……”

　　[好吧。（花）。]

　　杉飏捻了捻提绳，微微一笑。

　　怪不得天祜王对陈三愿偏爱有加，他这个人，当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