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不记得》十三丫

17、纠缠不清的，比爱情更复杂⑦

　　“丫头，你怎么又哭了。”唐小果倚在栏杆上，望着下面哭的梨花带雨的杜珉欣。
　　“放心，你今天不会遇到坏事。”杜珉欣白了唐小果一眼蹲下去抱本子，可恶，第一本居然是唐小果的，而且很不巧刚被自己的眼泪打湿了。
　　袖子覆盖上去，磨蹭了一下。唐小果已经走过来：“好啦。帮你抱就是了。”
　　伸手过来，杜珉欣无辜的望着唐小果，袖子下面是花掉的名字——唐果。
　　“你笨不笨啊。还把自己衣服弄脏了。”唐小果抱着本子上楼。
　　杜珉欣条件反射的把双手背到了身后。
　　“不过。杜珉欣忧伤的泪水，还蛮有纪念价值的啊。”背对着杜珉欣，唐小果浅浅的笑起来。希望可以陪你安安静静过完这一年，就算是泪水也无所谓。

　　“唉，唐小果。你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啊？”杜珉欣跟在后面用很小的声音问道，心里想的是，如果唐小果没听到那就算了。
　　刚好前面有一个同班的同学，唐小果叫住他把作业本抱回班上。
　　“你妈妈是不是回来了？”杜珉欣抬头问道。
　　“你，想知道？”唐小果走回来，几乎已经贴着杜珉欣，弓着身子，他在她耳边轻语。
　　那天街角的感觉，扑在杜珉欣耳边的热气。脸颊迅速升温，杜珉欣转身想要逃离。
　　“杜珉欣。我们谈谈吧。”唐小果拉住杜珉欣的胳膊，眼角突然流淌出的忧伤，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被唐小果生生拉下楼去，转身的瞬间，突然瞥见拐角处的晓晓。

　　面对河流，唐小果趴在栏杆上。杜珉欣望着唐小果，果真是从背影看就知道是帅哥的人物。快要忘记唐小果是帅哥的事实，这阵子总是他黏着自己，很不真实的感觉。越来越不像唐小果的唐小果，是不是开始有一点喜欢了呢？
　　“如果我有一天离开了，你会不会在空闲的时间里抽空想念我呢？”沉默良久，唐小果吐出一句忧伤的问句，很不符合他的性格。
　　“你以为是青春小说啊？唐小果难道，你得了绝症就要离世了吗？”杜珉欣扯着唐小果的衣袖，把他拉转过身，“看你这么健康的样子，也不会嘛。”
　　杜珉欣扬起头望着唐小果突然生出了悲伤。“帅哥，你该找女朋友了。我发现你开始寂寞了。”杜珉欣踮起脚拍拍唐小果的肩膀，转身离开。
　　“杜珉欣。”
　　“嗯。”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那么你一定要忘记我。”
　　杜珉欣停下了脚步，小小的踌躇。
　　“好。”
　　继续往前走，可是走了好久都还没到转弯的地方。不想问为什么，十四岁以后杜珉欣不再习惯问问题。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杜珉欣掏出来，居然是唐小果。
　　没有转身，接通了电话。
　　“杜珉欣。你要好好学习了。不要写小说不要上课神游了不要一天无所事事了。看到你的成绩我都难过了。”唐小果不经典的排比句，背景音乐是淡淡河水流淌的声音。
　　“我会想念你的。不用抽空。”杜珉欣说完舔了一下快要干裂的嘴唇，唐小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骗你的啦。这样会不会产生灵感，以后会成为你小说里的主角吗？”唐小果干笑两声，“《流年》里的男主角，一看就知道是苏思孟。”
　　“唐小果你个笨蛋。”杜珉欣咬牙切齿挂掉了电话。

　　突然衍生出来的悲伤，连唐果自己都不敢相信。以前的唐果频繁的换女朋友，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喜欢一个人却不愿意告诉她的情况。
　　“唐小果。唐小果。”唐果趴着栏杆轻声呢喃。
　　或者他已经是唐小果，而不是以前的唐果了。

　　快要上课的时候唐小果才出现，路过杜珉欣那排的时候，林晓晓抬头望了一眼他，最终没有说话。
　　杜珉欣埋着头做题，那道题从回教室起就开始演算。画掉了整页草稿纸还是没有结果，负气的撕掉，开始新一轮的演算。
　　胡老师上课评讲杜珉欣做不来那道题的时候，黑板上简单的公式，几步代入和演算，正确答案很快就出来。杜珉欣望着黑板，牙齿咬着下嘴唇。下一秒，眼泪掉下来。伏下身子，整张脸埋在臂弯里。第三排角落里哭泣的杜珉欣，胡老师并没有注意到她。
　　一旁昏昏欲睡的林晓晓在下一刻醒过来了。“杜欣儿，你怎么睡得比我还大张旗鼓啊。”林晓晓推推趴在桌子上的杜珉欣低声说道。
　　“嗯。”应了林晓晓，杜珉欣偷偷擦干眼泪坐起来。

　　“二元方程的难点就在于比较复杂，需要耐心的演算。放心，考试的时候老师是不会出结果很刁钻的题考大家的。计算题毕竟不是压轴的范围。基础题需要扎实的演算。”胡老师双手撑着讲桌侃侃而谈。
　　胡老师是很好的数学老师，讲题很仔细，还有很多方法论，带一个实验班和一个普通班。杜珉欣他们学校各科老师都是这样安排的，据说学校人性化的教育人人平等。可是却听到隔壁普通班的同学说裴老师在他们班讲课总是很敷衍。不能给老师创造奖金的班级，便不想花过多的心思去研究针对后进生的教学吧。
　　杜珉欣望着胡老师，很认真的表情。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胡老师讲的内容她一句也不懂。喜欢文字的女孩，总是要和数字较劲。好可笑的讽刺。

　　周四晚自习老师们要开例会，住读生学生们是整晚的自习。只要是老师不在，很多人都选择逃掉周四的自习。
　　吃过晚饭，杜珉欣抱着课本作业，坐到莫菲教室里。16班的优等生大多都坐在教室里看书写习题，良好的学习氛围，这是教导主任每周一例行对16班的表扬。
　　后排空出的座位，从杜珉欣开始常来16班的时候，会有人定时帮她擦那张桌子。
　　“她不是我们班的啊。”杜珉欣耳机的音乐刚好停下来，没有设置循环播放，刚好放完最后一首《月牙湾》。所以很清晰的听到了关于自己的议论。
　　“莫菲普通班的好朋友。据说是我们级的才女，发表过文章呢。”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喜欢苏思孟。这种事多着呢。”
　　“我中午才看到唐果拉着她下楼。不可能吧。”
　　“好了好了。我生物还没做完。”

　　喜欢苏思孟。喜欢苏思孟。杜珉欣在心里默念了两遍，然后抬起头望向苏思孟笔直的背。
　　“有喜欢过吗？”杜珉欣反问自己，“就算是喜欢过，那也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啊。”

　　“这里错了。怎么会直接把a带进去算呢？要先化简。”失神的杜珉欣转过头看到苏思孟黑着脸看着自己的作业本，握着笔的手立马石化了。
　　“看着我干什么。化简啊。”苏思孟把手撑在课桌上，身子弯成了九十度，标准的直角。
　　杜珉欣抽出草稿本，开始艰难的化简。记不得的公式，中性笔安静的竖在那里。
　　“积化和差的公式都记不住吗？”苏思孟的语调已经冷到不行。
　　快要哭出来，杜珉欣快要恨死差劲的自己。
　　“把公式通通都抄几遍。都记下来了再来做题。”苏思孟从桌上抽出数学书甩给杜珉欣。
　　“嗯。谢谢你。”杜珉欣抱着书本很小声的答谢，似乎只有自己听得到。

　　晚自习之前趁着莫菲还没来，杜珉欣收拾好书本跑出去。没有回自己教室，边跑边哭，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跑到凉悠然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厚纱。
　　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哭鼻子，全部都是因为可恶的成绩。杜珉欣靠着柱子蹲下来，把手里的数学书仍出去。
　　一声闷响，不是书本落地的声音。那么，意味着，它砸到了某个人。
　　“杜珉欣。有你在我就没省心过。”欧泽洋独特的声线，然后身影从凉亭背后翻过来，手上是杜珉欣作案的证据。
　　“这句话该我说吧。”杜珉欣撑着身子坐起来，“你就不怕脚再断掉吗？”
　　“不是还有你在吗？哈哈。”欧泽洋靠着杜珉欣坐下来。
　　“你不做作业吗？现在自习课耶？”杜珉欣挪开身子。
　　欧泽洋得寸进尺的跟着坐过去：“你还不是逃掉了。好意思说我。”
　　“我又不是优等生。你有见过优等生仍课本的吗？”杜珉欣站起来。
　　“谁说我是优等生啦。”欧泽洋瞪大了眼睛盯着杜珉欣。
　　“月考坐在第一考室的人就是优等生。”杜珉欣说完这句扭头就走。
　　“喂。”欧泽洋扯住她，但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成绩不好了。我怎么了我。”杜珉欣的身子突然软下来。
　　欧泽洋抱住她，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胸口上，像哄小孩子一样。“其实没什么的，成绩好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可是我就是好难过。今天都为这个哭好几次了。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讨厌，连我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了。”杜珉欣趴在欧泽洋怀里大声哭起来。
　　欧泽洋拍着杜珉欣的背，“发泄了就好了。”
　　哭了一阵，杜珉欣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男生怀里。条件反射的推开欧泽洋，用袖子擦干泪水。
　　“欧泽洋，记得你好像讨厌哭鼻子的女生。我今天真讨厌。是吧。”杜珉欣望着欧泽洋，夜色里已经看不清他的脸。
　　“要不要益达西瓜。”欧泽洋很认真的说。
　　杜珉欣“噗哧”一声笑出来。镇定了一下，杜珉欣抱起书本有板有眼的说：“我、只、喜欢、吃、辣椒。”
　　“我只喜欢吃辣椒。”杜珉欣往回走的时候又在心里重复了这句话，还记得那天唐小果买了泡凤爪给自己。本来不会很糟糕的，可是后来还是把辣椒弄到眼睛里，辣到不行。原来自己好久都没有吃辣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