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NO. 3 神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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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运河是横穿阿姆斯特丹的三大运河之一。两岸是荷兰特有的多层红砖建筑，高高低低，顺着运河连成一片。建筑底层一般是商店，五光十色的橱窗和鳞次栉比的店铺令人目不暇接，贩卖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东西：有堆积如山的斯里兰卡茶叶，印度的香料，普鲁士的木材，葡萄牙的海盐，南美的烟草……各种肤色和语言的行人在店铺外和运河之间的街道上摩肩接踵，咖啡和苹果薄饼的香味在空气里飘忽弥漫。
玫瑰丝毫没有在意这一派繁华的景象，她提起裙子从马车上跳下来，径直向左边走去。
“玫瑰，你去哪？”阿尔伯特从马车上下来，大步挡在玫瑰面前，笑嘻嘻的说：“弗洛拉糕点店在右边，你走错方向了。”
弗洛拉糕点店是皇后委托玫瑰买苹果馅饼的地方。
“带你出来干嘛的。”玫瑰抬头翻了一个白眼给阿尔伯特，这人没事长这么高干嘛。以自己一米五的身高仰望一米八的男人，真费力。
“好好，我去买，你上车去。”阿尔伯特憋住笑，难得看到这个维也纳宫廷最宠爱的小公主吃瘪。
玫瑰不理他，继续向左走。
“别走丢了。”阿尔伯特上前一步，拉住玫瑰的手腕。
“娜娜。”玫瑰抬头，声音阴寒似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手腕上的桎梏慢慢滑落，阿尔伯特顿住，玫瑰绕过他向前走。
“王子殿下，”伊万走上前来对阿尔伯特鞠了一个躬，恭敬的说：“我会跟着公主的，清您别担心。”
“好吧。”阿尔伯特摸摸脑袋，突然有点没法适应伊万这么标准的平民贵族礼节。要知道，他喜欢交往的人要么是不知道他身份的贩夫走卒，要么是各色各国的美人们，而这两种人都不会对他行礼。看来，阿勒斯说的对，是时候回那个圈子了。
“你们玩一下就回来，我买完馅饼了去爵士咖啡馆那儿等你们。”
“好的。”伊万再次鞠躬行礼，然后起身，小跑着跟上走远的玫瑰。
的确是有潜力的孩子，阿尔伯特看着伊万挺拔的背影：英俊过人，机灵聪明，不卑不亢，前途不可估量。就算是平民又怎么样，贵族和平民的界限早就开始模糊了。玫瑰这丫头眼光还真不错。阿尔伯特点头，不过，摊上这么个刁蛮公主，伊万，我同情你。
“小爱，小爱……”伊万费力的在人群里穿行着追赶前方那个衣服上绣着玫瑰的身影。幸好玫瑰今天的发辫上扎了两个金色的蝴蝶结，结下的金铃铛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光芒，否则想把那个小小的身影从人流里一眼找出来，还真费力。
“小爱，别走了。”伊万终于抓住玫瑰胳膊，他把玫瑰往旁边巷子里一推，挡住巷子出口：“刚才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我……”
这个巷子是运河边一栋民居后门，巷子不是很深，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有点潮湿阴暗的味道。
玫瑰后退一步，站在民居后门的两层白色台阶上，这样她终于可以和高出自己快两个头的伊万平视。
“你怎么？”玫瑰扬高语调，她这样子就像一只正准备决斗的公鸡。
“我……”伊万又开始脸红了，他的手捏住衣服的下摆又放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你这么美好，我……”
“你到底要不要娶我？”玫瑰不耐烦了，直截了当，蓝色眼睛，目光似剑，紧紧的盯住伊万。
“要，当然要。”伊万仿佛是被长官点到名字的士兵，他身体紧绷，毫不犹豫的高声回答。
“真的！”玫瑰笑逐颜开，她跳过去抱住伊万脖子，后者伸手把她抱起在怀里：“我就知道，伊万最好了。”
“小爱，你确定吗？”玫瑰把头埋在伊万肩上，呼吸他身上木材的清香。虽然看不到伊万的脸，但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动，和声音里的浓浓不确定：“我只是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俄国流民，以后也可能只是一个造船工匠，不会有很多钱，你确定……”
“伊万，你会让我挨饿受冻吗？”玫瑰用手撑着伊万的肩膀，看着他的银灰色杏仁眼，问的认真。
“不会，”伊万坚定的摇头，语气严肃的仿佛是手掌放在圣经上起誓：“如果我还有一个面包，你就不会挨饿。如果我只剩一件衣服，你就不会受寒。”
“这样就就可以了。”玫瑰蓝色的眼睛弯成两枚小小的月牙，伊万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发呆。
对玫瑰来说，找丈夫，找的不是金钱，也不是地位，而是那份心。她理想中的丈夫要是一个会时时会把她放在心上关爱的人。这十年里，她见识了皇后皇帝，以及很多贵族夫妇们离心离德的婚姻，玫瑰发誓今生一定要找个会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丈夫。
“伊万，那你会等我三年吗？”
“当然。”伊万笑的开心，虽然巷子里光线不足，但玫瑰还是可以看到明亮的银色光芒在他眼睛里流动，他在玫瑰唇上落下一个轻吻，虔诚的说：“我发誓，一定等玫瑰长大。”
这个是初吻，玫瑰瞪大眼睛捂住嘴。
伊万含情脉脉。
“对了，还需要一个证据。”玫瑰解下头发上的金色蝴蝶结，把底端缀着铃铛的发带一圈圈缠绕在伊万左手腕上，最后打上一个结，满意的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伊万宠溺的看着玫瑰微笑，银灰色的眼睛像月光下的湖泊。
“我们去看郁金香拍卖吧。”伊万把玫瑰放在地上，玫瑰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阿尔伯特在那边等我们。”
“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玫瑰怒目。
伊万闭嘴，看着手腕上的蝴蝶结和发带底端跳动的铃铛，他笑的无奈。
自从1554年郁金香从土耳其引进欧洲之后，这种五颜六色的花朵便迅速风靡开来。随着帝国富强，人民生活富足，以及皇室对这种花朵的偏好，郁金香的价格真是水涨船高。再加上一株郁金香要经过七年培育才能开花，而且同一球茎每次开的花颜色都不相同，所以稀世郁金香简直是可遇不可求，每一个球茎都是按等量金子的重量购买的。
作为帝国最富裕的地区之一，支撑起尼德兰经济的除了船只，资本借贷，就是郁金香了。
这场即将于今天下午在运河广场上举行的本年度最盛大的郁金香拍卖会，自半年前就开始在《帝国日报》上打广告了。本来玫瑰还没有注意这些，但前几天她在娜娜准备拿去扔掉的那堆邀请函里看到了拍卖会的紫红色邀请函。
世界级的花朵盛会，她有些兴趣。
沿着运河走到广场，往日开阔的广场今天被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木质院墙围住。沿着院墙，有若干个铺着红地毯的入口。
玫瑰从裙子里抽出有些皱皱巴巴的紫红色邀请函递给入口处的黑衣枯瘦“门神”。“门神”打开邀请函，看的认真。上面写着邀请米兰公爵夫人参加本次盛会。米兰公爵夫人是皇后在外面使用的假名。
“米兰公爵夫人？”老头锐利的眼光从玫瑰身上扫过。邀请函的确是真的，但面前这个穿着普通的小女孩和她后面船厂学徒打扮的少年，一看就和贵族没什么关系。
“是夫人给我的，让我和哥哥出来见见世面。”早就准备好的谎言，玫瑰说的顺口无比。如果说自己是公爵小姐，老头肯定会问，贵族小姐出门怎么不带侍女。所以还是这个下人的身份比较符合实际。
“那好吧，”“门神”合上邀请函，打开一个牛皮大本：“那么请小姐少爷付一百个帝国盾的座位费，就可以入内了。”
“座位费？”玫瑰疑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东西啊？
“二位邀请函上的座位位于顶级包厢，当然需要额外的服务费用。”“门神”轻蔑的看了一眼玫瑰和伊万，一副果然是土包子的表情。
玫瑰生气的瞪他，开始搜荷包，我今天偏要进去。
阿尔伯特说的对，尼德兰的商人个个都是吸血鬼。虽然不知道一百个帝国盾具体是多少钱，但是从一个帝国盾可以买一盒苹果馅饼上来看，一百个帝国盾应该是一笔不少的钱。
“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今天参与拍卖的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见的。”干瘦“门神”看玫瑰找了半天，没有掏出一分钱，朝她摆摆手：“小孩子去别的地方玩……”
“给！”伊万挺身把玫瑰护在身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羊皮口袋丢在门神桌子上。
“门神”闭嘴，把袋子倒立起来，一堆银质的钱币滚出来。
“只有四十五个。”“门神”数完钱币，似笑非笑的抬头看伊万。
“让她进去，不需要那个顶级包厢，普通位置……”伊万把玫瑰从身后拉出来。
“好，成……”“门神”话音还没落，玫瑰跑到桌前，张开双臂把那堆银币圈过来，如果她没猜错，这些可是伊万这半年来，船厂发给他的全部工资。
“这个是纯金的。”玫瑰解下头发上的发带扔给“门神”：“这下够了吧。”
一个金帝国盾可以兑换一百个普通帝国盾，玫瑰发带上的金铃铛重量完全足够一个金帝国盾了。
老头拿起发带，黑灰色的眼睛明显亮了亮。
“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吧。”玫瑰把桌上的钱币收回袋中。
“这根发带是普通丝缎，这两个铃铛的确是纯金的，但……”老头摇摇头：“上周又有一船队南美来的金银运抵了西班牙口岸，所以小姑娘，现在金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值钱。这根发带现在顶多值五十个帝国盾。”
羊皮口袋被玫瑰捏的发皱。
“不过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老头瞟了一眼被玫瑰捏的紧紧的口袋，笑着说：“这根发带加上那个羊皮口袋，我放你们两个进去，如何？”
吸血鬼！玫瑰发怒了。
“我家少爷说，他愿意用一百个帝国盾买下你的发带。”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玫瑰扭头，一个黑色燕尾服的侍从从停在隔壁入口处的豪华马车旁走过来。他对着玫瑰鞠了一躬，恭敬的说道。
“你家少爷？”玫瑰不解的看着那个五米外的马车。
四匹没有任何杂色的白色骏马拉着一辆全封闭式的黑色马车。光是那几匹白马就已不是凡品，更何况是那个马车门把手都镀金的车厢。玫瑰从头到尾扫了一眼车身，上面没有任何族徽一类的标志。看来是个低调的有钱人。
马车上的玻璃窗突然打开，白色镂花窗帘后，一双冰蓝色的眼睛若隐若现，不过马上那双眼睛就消失了，玻璃被重新关上。
“小姐，”燕尾服侍从干咳了一声：“我家少爷想知道您卖不卖？”
“当然卖！”玫瑰从“门神”手上夺过发带交给侍从，侍从掏出一个鼓鼓的羊皮袋给伊万。
“小爱，进去了。”伊万拍拍看着马车消失入口发呆的玫瑰。
“你说刚才那个人是谁？”玫瑰抬头问道。
到底是什么人？那个侍从买下发带之后，掏出来递给守门人的邀请函也是紫红色的。
“可能是从新大陆来的有钱人吧。”伊万笑笑。
新大陆就是两百年前发现的美洲大陆，一百年前，几经战乱之后，靠近东海岸的二十六个原英国殖民地独立，成立了美利坚和众国。由于那里远离欧洲且资源丰富，近些年来，偶然也会出现一两个活跃在欧洲市场的新大陆富豪，非常引入瞩目。
“是吗？”来自美国？
玫瑰沉思，为什么那双蓝眼睛看起来若曾相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NO. 3 神秘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