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贾红楼》凸碧山人

88、荣禧堂虎狼大聚首 才选场群小刺水溶

　　才选的第一天进行的是闯阵这一关，也就是受试者能否安全进入阵中，到达百花宫拿到九宫阵的题目。武选合格者走得是生门，都是实路，只要略懂八卦者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一关他们不用闯，可以休息一天，养足精神明天再来。
　　只有那些在武选中失败的人走的是惊门，沿途迷路假门应有尽有，一不小心还会落入人为的陷阱——这些陷阱跟迷途假门一样，只不过都是文字上的，比如你一不小心走入一条岔道，前面就会出现一名掌旗使挥舞着旗帜叫出陷阱的名字，死路一条或者柳暗花明，都要看你能不能解开陷阱所设的文字游戏。
　　总之，这是一场败者组挽回败局的机会。
　　凸碧山庄的大厅就是百花宫，四周用银红的帐子围绕，宝钗带着众姐妹就在其中布置选题，判断对错。
　　宝玉跟黛玉两个都没有来。黛玉是要接手府里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宝玉则是要见几个重要的客人。
　　“贤侄今天总算腾出时间见我们了。说起来，贤侄你还真是大忙人一个，要不是老太太安排，怕是我们今天也见不到你吧。”
　　云光肉山一样的身形坐在堂上，凛凛然自有一代枭雄的架势，只是一见到宝玉进来，却又马上起身迎了上来，满是横肉的胖脸上一双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里，装满的都是谄媚和巴结。
　　说起来他都是宝玉爷爷那辈的人了，又是手握实权的亲信大将，在宝玉面前装一声大也没什么，可是这位好像天生的就是个自来熟，虽说只跟宝玉见过一面，却大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一双小眼睛里迸射出来的真诚就算是最好的演员也不过如此。
　　宝玉自是明白他的底细，紧上前几步拉住云光的手连称：“不敢不敢怠慢怠慢！宝玉身体有恙，倒显得有些不恭了。”
　　他们两个在这边虚伪客套，云光身后的几个人也只好赶过来见礼，其中一个跟云光有些相似的小胖子冷笑道：“我等来到这京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除了进宫面圣，能让我父亲等了这一炷香时间的，宝二爷还真是头一个。不知道宝二爷这得的是个什么病，这府里怎么也没个御医伺候着，要不要我通报回去，要圣上给我父亲钦点的御医过来帮您瞧瞧。”
　　宝玉一愣，心道这小子还真不客气，急忙道：“宝玉荒唐，倒让小侯爷笑话了不是。我一个坐吃山空的公子哥儿，对朝廷没有尺寸之功，哪敢要皇上的御医伺候？比不得你家老大人，一生戎马劳苦功高，圣上高看一眼那也是应该的。这样吧，今儿大伙儿恐怕都还有别的事情，改明儿我在芸香阁设宴，在场的人人有份，就当是小子给大家接风洗尘，忝做赔罪，顺便也恭喜侯爷晋封，各位高升！”
　　一时大家都笑了起来，那小胖子也大度的一挥手道：“行，算你还懂规矩，话也说到咱家心上去了。就冲你这没跟咱们端什么国舅老爷的架子，这杯酒我喝定了，你们几个也别想跑！”
　　一旁贾雨村走过来道：“国舅大人这是祝贺各位高升，小人现在可还是待罪之身，怕会扰了大家的酒兴吧。”
　　云光一直笑眯眯的瞧着宝玉跟小胖子拌嘴，这会子才走上前一把拍了小胖子脑袋一下道：“混小子，怎么说话呢这是？你这当面的不仅仅是当朝的国舅爷，还是我们云家的主子，没有老国公的提拔，你爹我能有现在的风光？”
　　说着又转身一把将贾雨村抓过来道：“时飞也是的！国舅爷都说了在场的都有份，难道单单就缺了你不成？国舅爷都说了你要高升，那也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你就不要在那里瞎担心了。”
　　他身形高大，宝玉在他面前都感受到一股压力，贾雨村本来也算魁伟的身材在他面前却是一点都直不起腰来，一双眼睛闪烁不定的瞧了宝玉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云光又将他身后的人一个个揪过来介绍，小胖子宝玉早就知道是云光的长子云路，后面满脸风尘粗犷豪放的是云光的副手上官火，一个相对比较憨厚的老将，他旁边跟云路形影不离的是云路的师父石忠良，却是一脸的阴鸷之气，跟忠良二字丝毫扯不上关系。
　　另外两个也是石忠良的徒弟，现如今云光手下的爱将多力与哈勃，却都是西部番人，也都是这次武选进入前十名的高手。
　　说起来这几个都是原书中叛乱的主将，其中云光、云路和石忠良曾做过三代叛军首领，元春也是死在石忠良的手上，却也是舍掉了多力和哈勃两个以后，才找到了元春的罩门。
　　当然了，现在宝玉已经直接改变了那段历史，云光迟早会叛宝玉毫不怀疑，元春却是再也不会出现在战场，当然也不会死在石忠良手下，现在大家还是交好的盟友关系。
　　这几个人中小胖子云路最为热情，虽然说话莽撞却也不失真诚，他身边的石忠良正好相反，一直阴阳怪气的上下打量着宝玉风神如玉的身形，满脸的疑惑不解，却也没有轻举妄动，显见得城府颇深。
　　大家分宾主坐下，几个漂亮的丫鬟侍女流水般送上果子糕点，换上上好的进贡香茶，瞧得小胖子眉开眼笑，目不转睛的盯着连连道：“不错不错！这才像那么回事嘛！”也不知道他说的是那些香茶糕点，还是俏丽的侍女。
　　宝玉一笑，这些个侍女都是四王八公送来给他做妾的女人，自然都是个顶个的漂亮，其中尤其是甄宝玉送来的两个女子妩媚动人各有千秋，果然是从江南采买，经过多年调@教的尤物。云路现在的眼睛就一直盯着身材最好的那个在看，那样子直若想要立马将她吃下去一般。
　　曲线玲珑婀娜多姿的那个叫紫嫣，又称紫燕，取汉宫飞燕典故，舞艺精湛舞姿极美，参加过几次贾府的活动，便是贾政那等老学究都瞧得连连叫好；身材丰腴的那个叫碧环，虽是处子，却也烟视媚行，眉眼顾盼勾魂摄魄，举手投足妩媚风流，府里只要是男人见了，没有不被她吸引的。
　　由于长得过于娇媚，又是将来为宝玉准备的通房，她们两个一直都养在王夫人房里调@教规矩，寻常人难得一见，如今王夫人进宫，贾母这次另有目的，却也舍得将她两个拿出来娱宾。
　　其实昨儿个宝玉跟黛玉两个闹了大半夜，后来回到怡红院又让太医瞧过，喝汤吃药的忙活了一大轮，今早就被老太太叫过去细细瞧了一回，见他无事才放他出来见客。这会子他还有些头脑昏昏，一心里只想着怎么跟黛玉和好，对于眼面前的客人，只是依照往日规矩往来应酬，如今见那云路对两个女子关心，便也顺水推舟，吩咐下去让两人来一段歌舞，大家边看边谈。
　　按照贾母的说法，这天下男人都有的弱点想来也就只有女子了，既然宝玉自己不喜欢这些女孩子，索性都将她们放出来，若是能被来的这几位看上带在身边，那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样一来，不仅歌舞助兴的紫嫣碧环夺人眼球，堂上来回走动的便都是姹紫嫣红，其中尤以偎在宝玉身后的那对双胞胎姐妹最为出色。
　　这对双胞胎，一样的容貌举止，一样的明艳动人，只是气质迥然不同，倒也不难分辨。姐姐叫霜儿，着一身紫衣，人也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举止端庄大气，一个小小的侍女，身上却散发出大家小姐的贵气；妹妹叫雪儿，着一身淡红轻纱，配着一张雪白的小脸儿，吹弹得破的粉嫩肌肤，举止活泼跳脱，一对乌黑油亮的大眼睛纯的没有丝毫的杂质，让人一眼望去就有沉进去的冲动。
　　原来的宝玉也曾为了她们神魂颠倒，因为她们两个也不知往北静王府跑过多少趟，跟两个女孩也曾眉来眼去调笑不禁，私下里掏心话儿不知说过多少。
　　若是以往，宝玉还有心思跟她们说笑，只是现在心里想着黛玉，便有些神情不属，却也能够看得出来，除了小胖子云路对着紫嫣碧环极为上心，一副色授魂与的样子，在场的其他人对于女色也都只是十分欣赏而已。
　　雪儿活泼，虽然不喜欢出席这种场合，但对于能见到宝玉，还跟他坐在一起还是很开心，见他神情不属的样子忍不住道：“以往在王府里的时候，宝二爷总是说要对我们千好万好，如今我们到了你身边，你现在却又在想其他女子。便是我们比不得你的林妹妹，现如今给你做妾难道也不够格吗？还是二爷也跟其他男子一样，只把那得不到的才当做最好的；如今又把我和姐姐带到这里跟这些粗人一起，瞧那边那个马脸的男人，每次都装作无意看过我们姐妹，那样子恨不得吃了我们似的，您就不觉得恶心？”
　　霜儿稳重，似乎也晓得些人事，听到妹妹口无遮拦的话还是脸上一红，禁不住啐她一口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得到得不到的？再说了，眼睛长在人身上，你管他怎么看呢，又不会少了一块肉去。”
　　宝玉习惯她们两个经常斗嘴，只是一笑沿着雪儿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个所谓马脸的竟然是总是阴沉着脸的石忠良，怪不得自己总觉得他总是不怀好意的看向自己这边，却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这家伙看得原来是霜雪姐妹。
　　这些人中，除了云光老奸巨猾，溜光水滑的滴水不漏，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个石忠良最难对付了：作为云路和多力哈勃的师父，武功高那是不用说了，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参与的风格，也是让人一时难以下手。如今看来，这家伙想来是个私下闷骚的主，还有喜欢绝色幼女的嗜好，说不定还好男风。
　　想到这里，宝玉不禁也想起以往跟北静王的那些个不堪往事，禁不住转头瞧了姐妹俩一眼笑道：“男人嘛，差不多都是这样子啦，谁让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好看。便是你们王爷，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的，私底下看到你们，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时候？”
　　雪儿掩唇一笑，嘴快道：“才不像你想的那样呢！王爷其实跟二爷很像，都是那种只风流不下流的人，对于我们也只是拉拉小手捏下鼻子的，还及不上二爷你那么喜欢吃我们嘴上的胭脂呢！”
　　她心思单纯不晓人事，根本不知道风流下流的意思，说起这些来纯乎自然，毫不避嫌的偎在宝玉身上，红唇一张一合的说着话，软语温存明眸善睐，诱惑指数不是一般的高。
　　宝玉身上滚过一阵热流，强忍住去吻她红唇的冲动，尴尬的转头笑道：“那都是年轻时不懂事做的事情了，咱们不是说好的不再提起，你怎么又说这个？”
　　雪儿奇道：“这才多会子的事情，二爷难道现在就长大了吗？我们那会子还在王府，自然不能说出来被王妃责骂；现如今我们都是你的人了，是要跟了你一辈子的，这些个事情又有什么？”
　　说着更加贴上身来，嘟起自己可爱无比的红唇把个宝玉吓得撤身一躲，却又不小心撞进霜儿怀里，引得她一声娇哼，满堂上下哄堂大笑，云光笑得更是连眼睛都快找不到了道：“京师人人都说宝二爷风流多情，我儿心头还有些心头不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也没见你使了什么手段，便是两个不懂人事的绝色丫头都能对你神魂颠倒，这等风流阵仗我们这些大老粗算是见识过了。”
　　霜儿被他撞到敏感之处，却又不敢随便撤身，娇娇弱弱的身子承载不住宝玉的全身倒在席上，禁不住满面飞红，一贯冰冷的脸上如百花初绽，艳丽不可方物。
　　宝玉也只是一呆，瞬即起身，牵着她的小手扶她起来，跟大家告了一声罪便要扶她走开，对面一直盯着他们的石忠良却是难得出声道：“便是怜香惜玉，国舅爷这么也是做得过了。难不成我们这满堂的人，却都比不上您的一个侍妾重要吗？”
　　他这话要是不说，宝玉扶了霜儿出去也没什么，说不定还会被大家看做一番风流韵事；这话一说，宝玉若再出去，拉不下面子的可就是云家父子了，两个脸上也有些色变，一方面是为了石忠良的多嘴，一方面也是看看宝玉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要知道，这番招待，体现的可不是寻常官员之间的往来，这是手掌重权的家臣跟未来的主子间的欢聚，大家伤了谁的面子都不好。
　　宝玉心里奇怪，面上不动声色，却是附上霜儿的小耳装作轻薄的样子低声道：“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有什么要紧的记得赶快换了衣服回来跟我汇报。”
　　黛玉昨晚基本上一夜没睡，早起的又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处理。
　　当家主妇不同于管家奶奶，两者有着根本不同的思维模式。面对同一件事情，管家奶奶想的是怎么做到，而当家主妇首先想到的是这件事能不能做，这件事做了会有什么后果，是否对整个家族的稳定产生影响。
　　比如眼面前的事情，周瑞家的小儿子因为喝酒又耽误了几家礼品的入库，按照管房丫头茜雪的查点，中间似乎还少了一些专门进贡给老太太的鲜果。这些鲜果本来并不值几个钱，可人家大冬天的弄到送来也是一番心意，周瑞家的小儿子也不是头回犯事，依着凤姐的脾气早就该被撵走好几次了，可是这府里就是有人能保着他。
　　赖大奶奶是跟贾母一茬子的人了，在这府里就是王夫人也要尽量让着她，平日里倒也不管什么事情，如今巴巴的跑过来潇湘馆说情，还提出保证能把欠缺的鲜果按时给老太太送上。
　　黛玉颦着秀眉歪在榻上，心里烦躁又十分腻歪这些个俗事，以前管家是因为能为宝玉分担一些，现在那个冤家却把自己个弄得这么心烦，一想到小弟还在寺庙里吃苦，黛玉就对眼前这些不知餍足的是是非非失了心气。
　　摆摆手让紫鹃将还跪在地上的周瑞家的扶起，黛玉瞧着这个一直以来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太太陪房，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明悟，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啊，也是自己跟宝玉一直忽视的东西，他们在失去自由思想的同时，收获的却是他们一直得不到的东西，这中间自然有宝玉的一番辛苦作为，可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命运那双看不见摸不着的手。
　　“今儿的事情到此为止。既然他做不了往来应酬，那就打发他去做他能做的事情；膳房那边的大红一直说缺个跟班的，暂时就让他先顶着吧，再有什么事情，让大红直接看着处理，不用事事都找到我这里来。”
　　周瑞家的一哆嗦，大红那个冷脸的丫头，虽说跟自己一样出身王家，彼此却一直没有什么交情，自从上次也在这里被自己呵斥过一回，现在见了她连眼皮都不抬，他们家那小子要是到了她手下，就是再不老实也能变老实了。自己是王夫人的心腹，可这个大红不仅是王夫人的心腹，还是宝黛这两个新当家的心腹，府里有几个人能惹得起？
　　好在事情没有闹大，这么个差使也给自己这张老脸留了几分面子，周瑞家的一边想着一边诺诺应了，谢过黛玉陪着赖大奶奶告辞而去。
　　黛玉见紫鹃上前欲语，有些不耐烦的道：“还有什么事情？”自一早到现在，到她这里来请示办事的人就没断过，问的却都是些平日里管家大丫鬟都能处理的事情，显见得是紫鹃受了人的指示不让她闲着。这样做无非是不想让她闲来多想，不是宝玉就是贾母的主意，却更闹得她心里烦躁。紫鹃低下头不敢看她，顿了一下方道：“还有就是督造才选场地的芸二爷捎进话来说现如今工程了结，剩余的银子也该发下去了，链二爷那边练兵场上也催得急，可是府里账上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现银了——”
　　黛玉奇道：“没有现银就去宝姐姐那里周转一下啊！难不成宝姐姐这会子也会难为人了不成？”紫鹃忙道：“倒不是宝姑娘这里，她是一早的就签了空白的单子给我们备用。只是现如今她账上的银子也紧张，需要现银的话还需要到姨太太那边总账上去领。宝姑娘这会子不在，需要姑娘走一趟那边才方便。”
　　黛玉一时无语，转头看到平儿也在，忍不住道：“怎么着，这些个没担当的缠着我，平姐姐一个做事的老人，难道也要来逼我不成？”
　　平儿见她眼睛红肿形容憔悴的样子心头一疼，走上前扶住她笑道：“这回林妹妹可是冤枉了我。今儿我们奶奶身子好些，便派了我来，看看姑娘这边有什么帮得上忙的，顺手也把我们奶奶那边账上的钱送过来给姑娘用，这会子可不正好赶得上吗？”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大卷子银票来递给紫鹃道：“这里是十万两的银票，你先拿去应应急，回头咱们再把账上做了；这会子你们姑娘身子不好，这些个小事你就不要烦她，银钱方面的事情要是不顺手就去我们那边要，左右都是姑娘的钱不是。”
　　紫鹃低头接了，眼圈红红的出去办事，这边平儿摇摇头对黛玉道：“姑娘也别怪她，她是府里的家生子，比不得我们这些外头来的人，老太太的话她是不敢不听的。”
　　黛玉惨然一笑道：“这个我又如何不晓得，只是毕竟相处了那么些年，论起忠心来她也无可挑剔；都只是我自己心里不痛快，把火撒到她头上罢了，一切又关老太太什么事？”
　　平儿见左右无人，方才看着黛玉道：“姑娘也别怪我多嘴，有些话看在我们奶奶的情分上我不得不说。老太太为人怎样先不要说，要想维持这么一大家子，没个硬心肠是断然不行的。我们奶奶在这府里鞍前马后的孝敬了这么多年，该舍弃的时候一样毫不留情；姑娘是菩萨心肠，如今却掌了这么一大家子，若是还像以往那么心软，少不得哪天连皮带骨头的都会被人吞了去。这样子的大家族里面，有什么计较也只能在心里藏着，有了一番作为以后才能按着自己的想法来，面上的和气那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抛下的！”
　　黛玉是心事郁结，平儿只能稍加宽慰，说了一会话就被人匆匆叫走了。黛玉也挣扎着起身，让宝玉特地留在她身边的二红帮着理了妆容，搀扶着走出潇湘馆，也不辨认方向只一路的走下去。紫鹃瞧得心酸，想要上前拦阻，却被二红伸手拦了，自己拿了一件大毛的衣服后面一声不响的跟着。
　　黛玉虽然伤心，这些日子身子却被宝玉调理得壮实多了，一个人在园子里走动也没人敢拦，这不知不觉的就走过沁芳闸桥，在往日她跟宝玉证情的秋千架下出了一会神，又摇摇头径往桃林深处走去。
　　这里已经是大主山的山脚，也是处于九宫阵的范围之内，只是这些阵法本来就是黛玉监造，里面的那些个迷途迷门自然难她不倒，一经里直接向着花冢的位置走去。
　　按照设计，这花冢本来也是要平掉了的，只是大家知道它在黛玉心中的分量，最后不仅没有平掉，反而好好修葺了一番，把原来一个小小的土馒头变成一个青砖上顶，明瓦遮碑的精巧坟茔，旁边又设了些石桌石凳，在这桃林深处，倒像是一个供人歇息的小亭子。
　　黛玉本来是心里烦过来清净一下，还没走到跟前便听到一阵呼喝之声隐隐传来，其中更是夹杂了一些刀剑相撞的声响，心头一惊，紧上几步停下来，偎在一棵桃树旁边偷眼瞧去，眼前的情景差点把她吓晕过去。
　　还好二红一直在后面跟着，见状急忙扶住她身子，便也瞧见前面花冢里有一群人在亡命厮杀。中间被围的那个模糊就是府里来过的北静王水溶，围在他身边的人却都罩了面具，不是那种鬼怪吓人的面具，却是猪牛马羊的头像，细细看来差不多刚好十二个人，围了一个奇怪的阵势，北静王在其中往来冲突，每每想要冲出去时却像遇到什么强大的阻碍，这会子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几处，看起来很是狼狈。
　　黛玉这会子也已经冷静下来，暂且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而是望着那些个面具发起愣来。这次才选为了避免有人徇私，进阵者都要求带上一个面具，当时黛玉瞧见这些可爱的面具还笑话负责采买的宝钗童心未泯，如今戴着这些可爱面具的人却都个个杀机浓重，怎不让人看着心寒。
　　这会二红正好低低的告诉了她水溶的身份，只是还有些不确定，黛玉却几乎能够断定就是他；这倒不是黛玉留意过他，只是宝玉在她面前说得多了，又常常拿了水溶的一些东西过来，也跟她提起过水溶的功夫跟他有得一拼。看看被围那人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仍然能够及时转危为安，只是受困于这些人所设的阵型，没办法冲出去罢了。
　　既然是府里的贵客，又是宝玉的朋友，黛玉理当相救，当然也看不惯这些人在她心爱的花冢上流血争斗；只是她手无缚鸡之力，只好将眼光转向二红，后者摇摇头低声道：“这些人的功夫并不是很高，依着王爷的实力根本不会受困，只是那阵势古怪罢了。若是二爷在此，合他二人之力尚有可为，否则便是我出去了也是没用。”
　　黛玉这会子却盯住一个戴了老虎面具的人看了又看，那人的功夫跟宝玉太像了，虽然没有宝玉那种飞花摘叶即可伤人的高深内功，武功招式却有五六分相似，显然也是贾家嫡传的功夫。便是那阵势，黛玉也能识得是宝玉曾经跟她说过的十二星阵，主阵的就是这个戴了虎头面具的人，其他的人戴着的就是十二生肖以外的其他面具。
　　这个星阵，可以说得上是贾家机密中的机密，便是宝玉也是最近新近从贾母那里得到，生怕有人拿了这阵来对付宝玉，毕竟四王八公都掌握这阵的部分秘密，便是家族内部，也不敢说没有人想要除去宝玉的。这十二星阵跟荣府的虎头军一样，是宁府甲丁奇兵掌控的一个奇门阵法，专门对付那些武功奇高的对手，虽然不能置人于死地，却能合十二地支之力能跟天下最强者对抗。
　　布阵之人显然也没有要了水溶性命的意思，只是不断的合力将他击退击伤，不断的用各种方式羞辱这位一直不可一世的北静王爷。
　　水溶这会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潇洒自如的模样，金翅王冠早已掉落一边，满头的长发披散着，不时的被席卷而来的刀光剑影扫去一些，身上的衣服也碎成片片缕缕，里面的内衣隐约可见，就是手上的钢骨铁扇，也被打得断了几根，虽然一时半会没什么性命之忧，可是这种羞辱当真比杀了他更难堪。

作者有话说

　　字太多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