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贾红楼》凸碧山人

136、造乱像宝玉煽风点火 暗布局蘅芜议亲宝琴

　　正常情况下，卫明说的那些事情宝玉不可能知晓，要等到日后北静王露出本来面目时才会揭晓。可如今的宝玉既然看过风月宝鉴，对这些说法自然早有了模糊的了解，只是为了避免贾母和黛玉尴尬，他一直故作不知罢了。
　　卫明挑这个时候故意将这些说给他听，试探之意十分明显，他要是不做出些反应怕要冷了卫明之心，而反应过度又未免太过刻意，是以只有这么不咸不淡的点一下，为日后进一步接触打下基础即可。卫明也是老辣成精之人，自然懂得宝玉已经给他留了一线生机，放下心头一直提着的担心，继续以局外人的眼光审视宝玉未来的投资价值。
　　“我们这次并不是去打仗的！”
　　宝玉第一句话就听得大家一怔，虽然声音不大，却也足以震撼人心，闹哄哄的小校场顿时静了下来，就是台上的北静王等人也没想到宝玉第一句话这么直白：就算是全神京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批人并不是什么打仗的料子，也不能这么直愣愣的说出来啊！
　　宝玉很满意自己第一句话的效果，笑眯眯的看着大家迷惑不解的眼神接着道：“我们这次是抢东西去的，因为这是大家的老本行，所以只有劳动大家跑一趟了。西北的仗已经打了这么多年，想必大家也明白这仗已经只剩下决战了，皇上派了那么多的兵在那里，说实话真要打硬仗也用不上我们大家这些新兵。在场各位也都知道俺宝玉是个什么人，真要拼命的事情咱也不会带这个头不是？”
　　台下哄然大笑，就是原来还有些担心真要上战场的人也暂时放下心来，这位国舅爷胆小鬼的名声说起来要比他国舅爷的名气要大得多。既然不用上战场，还能做回老本行抢东西，这种好事自然没人能够拒绝，大家也都将热切的目光集中到台上的宝玉身上。
　　宝玉也不孚众望，继续道：“大家也都出身世家豪门，想必对西北夷人的珠宝美人没见过也都听说过了，要说俯拾皆是也不为过；既然那里的男人都被打得学老鼠躲起来不敢见人了，那我们大家还客气什么？这些还不用说。当今圣上想要鼎定西北的决心大家也都看到了，咱们□□几乎将所有的国力都用在了西北，西宁王府有多豪富大家都看到了了，王爷那些银子从哪里来的也不用我多说。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么大的地方不仅常年不收税收，还每年添补上千万的银子过去，别说我们现在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看得眼馋，就是我们祖辈当年最辉煌的时候也没挣下那么大的家业不是？”
　　宝玉这话正说到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坎上：这些年来，□□人口倍增，各家世家豪门不仅主子添了不少，就是下面的奴才门人也是开枝散叶，单靠原来祖上传下来的那点家产都有些过不下去了，和原来的贾府一样也只是支着空架子而已，又摊上水晨这么个不会“体恤”老臣的皇帝，生变那是迟早的事情，就看这股子邪火是发到改朝换代还是对外掠夺上了。就算是后面的水溶和忠顺王也都是心中雪亮，两人不仅明面上争斗的厉害，私底下也都清楚这么下去大家迟早有一场生死之争，在谁都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宝玉这样子转嫁到外敌上去也不失为一个缓解问题的办法，是以也都随着大家鼓起掌来，至于心里则在盘算能从宝玉这次行动中捞到什么实际好处，为将来的胜算多几分把握。
　　宝玉双掌往下压了压，这次不用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也能让全场静了下来，接着道：“我知道大家大都出身武勋世家，跟我们贾家一样，都是靠着当年祖宗在沙场浴血奋战挣得的一份家产撑到现在。咱们□□自从先帝登基以来，虽说早年打过一些仗，可是这六十多年来大多还是安逸的环境，所以大家也跟我们家一样，渐渐的学着拿起圣贤之书来求取功名，只不过比起那些诗书传家的人来说未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的。就拿我来说，早年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启蒙，资质也称得上不差，可是一拿起书本照样不亲，就算是多年苦读下来也及不上一些诗礼传家的姐妹偷闲看看——”
　　一想起黛玉当年也就是读过三两年四书五经，却是已经将那些圣人之言全都看穿，小小年纪就已经悟得生命之道，宝玉就感觉一阵的无奈：他也不是不知道读书致仕的好处，孔孟之道虽然迂腐，也算得上三千大道之一，悟透了一样可得人生自在；可是那个道根本就不是他的道，命中注定他就需要经历繁华生死才能悟透。这个觉悟他在还是原来那个宝玉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明白，知道自己不是黛玉那种天生灵透的人，那些孔孟之道并不适合他那颗天真烂漫又有些痴颠的心，也不愿违了自己的心愿拿来致力仕途经济。可惜全府上下就只有黛玉明白他那颗活泼泼的心，也一直受他那颗心的纯真所吸引，宝钗虽然也懂得一些，可是又太过功利，是以让他一直在两人身上摇摆不定，既想成就人生自在，又不想伤了至亲之心，最后只能蹉跎岁月，既让黛玉一直心痛，又害宝钗年华空逝，说来大家都没错，错的只是三人的道不同罢了。
　　宝玉的这些事情早被薛蟠那张大嘴巴传的神京人人皆知，当年琪官的事情更是让宝玉“花名”在外，所以宝玉现在说这些大家也不以为异，反而觉得这个少年国舅坦白得一塌糊涂，亲切得就像一直在一起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事实上宝玉以往的样子也是如此。
　　“所以呢，我们大家未来的出路就只有沿着祖宗的脚步，继续为皇上开疆辟土建功立业，日后皇上的封赏不说，单是抢来的那些东西就能让我们子孙后代安享几辈子，静下心来再去专研那些圣人之道也不迟。如今这次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们是第一批响应的人，料想得到的好处也会最多，皇上的赏赐也会最丰厚，至于那些叛逆，就交给拿了朝廷大笔银子的西宁王大军，我们过去就是去抢地盘抢银子抢女人，简称三抢主义，我们这支大军也叫做三抢大军，就让我们为了□□为了皇上，也为了我们自己尽情的去抢吧！”
　　宝玉用最鼓动人心的话结束了他的训话，赢来经久不息的掌声与喝彩，这些早就在天子脚下抢的不爽的家伙们这次可找到了兴奋点，就差冲上台来抱起宝玉来亲上几口了，话说这么可心的军事主官那可是士兵们的最爱。
　　宝玉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就是亲也要等到回府要林妹妹去亲，一边心里偷笑这帮家伙够单纯，一边将位置让给北静王这个“监军”副长官：他已经最大化的取得这些人的信任，接下来不怕水溶这个阴险的家伙再去收买人心。
　　那水溶也是个乖人，自然明白当下不是自己收买人心的时机，只好顺着宝玉的话说了几句也就罢了，算是为宝玉那些话敲定边角，向全体将士表明他和宝玉是一体同心，那样大家的信任自然会有很大一部分转到他身上，却不知道宝玉正是要他这么做，反正他过年后要去忙着和亲，这个三抢大军的恶名不免要被北静王背上。至于军队的主导权，只要水晨元春还是皇帝皇后，他就不愁哪天顺手拿回来——
　　瞧瞧时辰尚早，宝玉也不想再多说，直接下令薛蟠结束演练准备开席，毕竟这帮家伙这次肯装备齐整的过来，五成以上就是看在薛蟠的酒肉来的。校场之外自有场地，薛蟠也早就准备好了酒肉，十余万人齐开动也是好大手笔，不过比起这次卖官所得来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水晨这个人做皇帝就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一旦他认定你是他的人，也是一心一意为他办事，他就会千方百计的护着，中间的猫腻完全可以忽略，御史们的弹劾也可以置之不理，只要你不开口问他要银子，随你怎么闹去，他要的就是一个结果。宝玉经历后世，自然吃准了水晨这个性子，只要这些个内忧外患还在，他就不会做出兔死狗烹的事情来，问题就在于依照他的施政思路，他终生都不会走出这种内忧外患的境况，所以宝玉并不担心有秋后算账的那一天。为政之道，赌的就是人心，人心向背可以决定天下大势，君主之心可以决定臣下所做所为，就瞧忠顺王由一个侠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水晨的用人之法了。
　　宝玉应着吃了几杯，便推说下午还要面见水晨的借口躲了，跟同样理由的水溶一起各自回府，至于忠顺王，自然早就在宝玉结束训话时起身赶赴皇宫禀报去了，说来倒是免了宝玉下午一番唇舌。
　　这心里没了负担，宝玉自然就想起黛玉来，打马一溜烟的回到荣府，一进门就有小厮上前告诉他林姑娘现在在老太太那里，进到二门又听小丫头们说贾母那里除了黛玉，还有薛姨妈宝钗，料想王夫人也会在那里，便也没回怡红院换衣服，直接先去了荣庆堂请安。
　　鸳鸯瞧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拦住道：“你就这个样子去见你林妹妹啊！仔细被她啐了，不说太太姨妈，还有宝姑娘都在呢！”宝玉没办法，探个头进去跟黛玉打个招呼就随着鸳鸯进了碧纱橱换衣服。黛玉耳朵尖的很，一早的就听见他的脚步声了，这会子见他只跟自己打招呼，一扭头装作没看见继续跟宝钗说笑。
　　鸳鸯一边毫不避忌的帮他换衣服一边道：“今儿个姨妈一大早的就过来了，说是为了邢姑娘的事情给老太太请罪，面上却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不说的。单等着宝姑娘那边事情料理完了，又拉了林姑娘来才说是琴姑娘的事情，要将她许给你那个结义兄弟柳湘莲呢。老太太不放心，只等着你过来表明态度：你要是心里还有琴姑娘，那就当着林姑娘的面绝了姨妈这个念头；要是没有的话，也要帮你的兄弟敲定边角，姨妈这边的事情可是说不准的很！”
　　宝玉这才明白鸳鸯这是替他通风报信来了，也有试探自己心意的意思，心里不由得一阵苦笑，看来以往自己的确是花心过了头，到这会了还有人以为自己心里装着宝琴，这些个糊涂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了局。就瞧黛玉刚才对自己的脸色，怕是过后又要害上几天小性儿，自己可就有得罪受了。不过这宝钗的心思转的也的确够快，一瞧见自己这边怕是没希望了，又把宝琴推了出来，这要是往日的他，指不定又要搅出一笔糊涂账呢！看来自己一直想的没错，这宝琴一直就是宝钗的后手，这会子也拿出来了，这薛家还真是一天没跟自己攀上至亲就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