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贾红楼》凸碧山人

126、糊涂人惹糊涂事 逆天改命妙玉归

　　邢岫烟跟薛蝌的婚事，是大观园众人中最早定下的一桩亲事，是当初薛姨妈因为宝钗亲事受阻，为了进一步拉近贾薛两家的关系，迎合贾母的心意走的一步无奈的闲棋。
　　若是没有这几个月的变故，那么这桩婚姻便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两人婚前该走的所有步骤都已经走完，连岫烟的嫁妆也在宝钗的一手操持下打点好了五十担，只等着私底下送到邢家，再由邢家在送亲时象征性的送过来便是。
　　事情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
　　邢夫人代表邢家提出，想要迎娶她们家的姑娘，薛家除了聘礼，还要帮着置备一百担的嫁妆，这才符合岫烟官宦小姐的身份，符合她邢大夫人的面子。
　　本来以薛家的豪富，增加区区五十担嫁妆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这嫁妆最终还是要送回薛家的，邢夫人这个要求也不过是顾及到她个人的面子，料想以她跟薛姨妈的关系应该问题不大。可是薛姨妈却一口拒绝了这一要求，并对来人明确表示：薛家没必要连对方的嫁妆都要准备，便是提前准备好的五十担嫁妆也不打算送过去了。
　　邢夫人咽不下这口气，听到消息便直接找到了这件亲事的主婚人贾政那里，威胁说薛家要是不照办，这门亲事就要黄掉，而且责任全在赖掉邢家嫁妆的薛家一方，看以后薛家的儿郎谁还敢嫁，薛家的姑娘谁还敢娶。薛家本来就因为桂花夏家的事情，在京城里有了仗势欺人，吞并亲家财物的传闻，这事要是传出去，势必会影响到宝钗和宝琴今后的婚嫁。
　　这么一来，本来一件简单的小事，因为双方主事者的互不让步上升到互相仇视的地步，贾政这个主婚人夹在大嫂子和小姨子中间左右为难：本来这个主婚人就是王夫人为了争权，硬生生从贾母手里夺过来的，贾政这个不理俗务的人哪会去断这种扯不清的家务事。这一来二去的讲不清楚，事情的发展便越来越不受控制，一直隐藏着的荣国府大房二房之争，以及薛家跟邢夫人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渐渐的都被抖搂出来了。等到贾母知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这桩婚事注定黄掉不说，薛家勾连大房对黛玉做过的那些事情尤其让贾母生气。
　　宝黛两人的坐船刚刚过江，本来打算再去扬州一趟置办些新奇玩意作为贺礼，听到这个消息也吓了一跳，这会子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宝玉先吩咐船家先在瓜洲渡口停下，又派人到邻近的薛家店铺打听事情是否属实。
　　宝玉自己倒还好，他在风月宝鉴中原就看过这段过节，知道这是贾家大房二房撕破脸面，走向内讧的矛盾突破口，只是这件事情本来应该是在黛玉出嫁并死后，宝钗宝琴先后嫁给他之后才发生的：原本贾母就不待见宝钗，为他相中的妻子也是很有旺夫相的宝琴，梅翰林一家被西宁王冤死后，通过跟王夫人薛姨妈的妥协，宝钗宝琴姐妹俩就先后都嫁给了宝玉，宝玉便是在跟宝琴成亲当晚离家出走。
　　薛家为了掩盖这件丑事，便急着操办薛蝌的婚事，邢夫人趁势胡乱提高价码，依着薛姨妈那个生意人的本性如何能依，最终双方谈崩，将大观园里曾经发生的那些个丑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揭了出来，王夫人面上无光，贾母当场气倒，从此贾家表面一团和气的时代便一去不返了。
　　宝玉原本以为通过他对薛家的提携，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岂知一个巴掌拍不响，原本是邢夫人挑起事端，现如今却是薛姨妈因为自家身份地位的提高有心悔婚，阴差阳错，这事情便又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上去了。
　　那些让人恶心的事情，宝玉本来并不打算让黛玉知道的，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着想法没有变化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黛玉终究还是要亲自面对这些个事情的。
　　绣春囊的事情黛玉早就知晓，小红的事情宝玉也已经告诉过她，这些都是甄林两家的恩仇造成的，黛玉可以理解。可是薛家和邢夫人赵姨娘为了对付她连成一气，私底下做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情，却会直接影响到她跟宝钗甚而还有跟迎春探春宝琴的关系，进而影响到贾薛两家的联盟，这事情就大了！
　　不管怎么说，宝钗或许并不是这些事情的直接策划者，可薛家的事情又有什么可以瞒得过她？甚而她还有可能无意识的默认或者参与过其中一些事情，这就是黛玉难以接受的了。
　　正是由于明白这一切无可避免，宝玉才不希望黛玉这次回来，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开解她，只能默默的将她拥进怀里轻声道：“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这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了，泥沙俱下，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会发生，我们不能总是生活在象牙塔里，迟早要面对这一切的真实。好妹妹，这也是为什么我只能娶你一个的原因，宝姐姐还有袭人她们喜欢我不假，可她们那种喜欢都是建立在有条件的基础上的。一旦有什么需要，她们一样可以出卖我，更何况没什么关系的你！”
　　黛玉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道：“你说什么呢！宝姐姐以前或许会那样做，现在她已经承认了对你的情意，又怎么可能会出卖你？这些事情我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而已，你也不用为了安慰我，却把宝姐姐说得那么不堪，她如今可是一心一意的在帮你呢！”
　　宝玉苦笑了一下道：“若是换了以前的我，那也是打死都不信。可是妹妹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绛珠仙子跟石兄的故事了？那石兄最后就是被宝姐姐亲口出卖的——”
　　黛玉身子一震，却抢着分辨道：“那个只是你说的故事，又怎么能做的准？你还说那红玉会嫁给一个大坏蛋呢，我们，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说到这里，已是羞不可抑，埋首在宝玉怀里气道：“都是你，都是你，非要给红玉那么一个可怜的结局，你心里就那么不喜欢她吗？！”
　　宝玉将她的小脑袋从怀里捧出来，直视着黛玉左右躲闪的眼神道：“好妹妹，直到今天，你还觉得那是我编出来的故事吗？你又怎会不知道那石兄和红玉就是我们两个。你当我梦里经历过也罢，自己推演出来的也罢，以后当真不要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我们确实是活在那个故事之中的。”
　　由于不满意宝玉给出的结局，尤其是不满意红玉的结局，黛玉最近一直在闹“罢工”，书也是写到前六十回就再也不肯写了，说什么都不相信贾府那些人忽然会变成那么面目可憎的样子。她虽然一样不喜欢贾府中人都长了一双势利富贵眼，可那里毕竟是她打小长大的地方，更有那么多她喜欢的姐妹，她宁愿凡事都往好了去想——
　　两人正争执着，芳官一脸古怪的走进来道：“妙姑娘回来了。”
　　宝黛两个一时没听清，宝玉瞪了她一眼道：“素日里你那些罗里吧嗦的话都哪里去了，怎么如今也学会跟宝姐姐一样惜字如金了。好好的说说：到底是谁来了？”
　　芳官被他呛着，性子上来便不管不顾了道：“还能有哪个妙姑娘？就是以前的妙师傅，后来的秦姑娘，秦将军，秦护卫，现在的妙姑娘，妙大师呗！如今那模样，我都不知道叫她什么好了——人家好心好意的来通传一声，怕你们这样子被她瞧见不好，你反倒是吼起我来了，你怎么不去吼那两个躲得远远的红姑娘啊——”
　　说她啰嗦，她还真要啰嗦个没完了，宝玉正要说她，外面一把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道：“什么模样我见不得啊！还要躲得远远的，是不是那坏小子又对颦丫头使坏了？”
　　话音未落，一个俏丽的身影已经婀娜多姿的走了进来，不是妙玉是谁？
　　只是这时的妙玉无论言语行动似乎都透着一丝丝的古怪，原本习惯一身缁衣道袍的她如今却是全身缟素，纤腰一束娉娉婷婷，俏丽得如同梨花满枝，加上鬓角处带着的一朵小白花，这幅打扮跟以往服孝时的黛玉如出一辙。她本身长得就有七八分跟黛玉相似，如今这么一打扮，活生生就是往日黛玉可怜楚楚的样儿。
　　人常说，要想俏一身孝，往日妙玉的绝世姿容都是掩盖在一身缁衣道袍之下，如今甫一绽放，还真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难怪芳官刚才一脸的古怪，都不知道如何称呼她的好。
　　黛玉红着脸便要从宝玉怀里起来，宝玉却一把拉住她道：“可不是我说的。你若不信，妙姐姐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她师傅说过她不能南归，前段时间她太叔祖也不让她南下，你看我们这才刚过江回来，她就出现了，由不得你不信！”转头又对妙玉道：“好姐姐，你说我讲的对不对？这江你是过不得的。你如今这是从哪里来，怎么一身的孝服呢？”
　　妙玉白了他一眼，毫不避忌的坐在他身边道：“亏得你还好意思说：那日你本来是有机会帮我留下的，偏生的出工不出力，陪着那个大和尚说了几句话就把我卖了，亏我一直那么的喜欢你。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会子你又拿我说事，我为什么要帮你说话？”回头又附在黛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把个黛玉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挣扎着死活从宝玉怀里出来，躲得远远的坐回榻上道：“妙姐姐一来就不说正经事，我们两个才不会像你那么没羞呢！我们刚才只是说到刑姐姐的亲事，那么好好的一段姻缘就这么毁了，让人这心里——他不过是在安慰我罢了，妙姐姐你别瞎想！”
　　这会子妙缘妙语和四梅也赶了过来，见了妙玉一身的孝服又惊讶又惶恐，妙语快嘴快舌的道：“二师姐，你怎么这么一副打扮，难道，难道是太叔祖他老人家出了什么事情？”
　　妙缘正要掐她，妙玉摆摆手，面上露出一丝哀伤，嘴上却道：“没错，那个老不死终于死了，这回我看还有谁来限制我？上次他把我掳了去，说了一篇什么要我跟他修仙的鬼话骗我，到头来自己却一蹬腿先走了，还说是在帮我逆天改命，谁又用得着他帮了？”
　　妙语记吃不记打，迷迷糊糊的道：“上次不是师叔祖答应帮你逆天改命，你才会跟他去的吗？怎么这会子你又说不用他帮忙了？我以前听师傅说过逆天改命要殒寿元的，太叔祖偏这个时候过世了。二师姐，你不是真的让他帮你逆天改命了吧？你，你怎么可以？”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了下来，扶住妙缘嚎啕大哭。
　　妙缘眼角也湿润了，却知道这儿不是哭的地方，瞧了一眼表情仍旧淡然的妙玉冷冷道：“这边的事情完了，你到我们房间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说罢，头也不回的扶着妙语走了，旁边四梅也是一脸惶然，瞧瞧妙缘妙语，再瞧瞧妙玉，终究还是跟着妙缘她们回去了。
　　芳官她们听得迷迷糊糊的，不过瞧情况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也都悄没声的退下了，房间里又剩下宝黛跟妙玉三个。
　　宝玉虽然也不太相信真有这种事情发生，只是瞧得出妙玉那份淡然下掩藏的极度悲伤，就如同当年黛玉扶棺葬父归来时一样欲哭无泪，不由得心里一痛，如同针扎了一般，不禁有惊又奇：妙玉曾为槛外人，不入红尘不理人事，即便是后来还了俗，仍然是无法无天我行我素，当年她师傅死了她都没服过丧，如今一个见不到几次面的太叔祖死了，她却一身的缟素，若说那位太叔祖的死跟她无关，任谁都不会相信。问题是：他的心什么时候可以为了黛玉以外的女子动过了？难道妙玉真的逆天改命了吗？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宝玉连连摇头，他只不过是瞧着妙玉的样子太可怜，也太像以前的黛玉了，他怎么可以为了黛玉以外的女子动心呢？
　　可是，可是，瞧着妙玉欲哭无泪的模样，这颗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若不是黛玉还在身边，他都忍不住要把妙玉搂在怀里，好好的安慰她一下，温暖她那颗创痕斑斑的心——
　　宝玉这边茫然失措进退失据，黛玉也是瞧着眼前的妙玉心里酸酸的，她几度失去过至亲，自然看得出妙玉的强颜欢笑，跟她在大观园时人前欢笑人后落泪一般，都是伤心到了极致的选择性暂时失忆，多日不见泪光的眼角也不觉湿了，上前扶住妙玉的香肩，竟然无端端的陪着落起泪来。
　　妙玉愣了一会，眼角慢慢也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的洗去她精致的妆容，渐渐露出下面苍白的颜色来，虽然没有哭声，可那种呆痴的样子如同雨打梨花一般，有种说不出的让人怜惜万分——当年她家落难的时候，满门血腥，是太叔祖将还在襁褓中的她救了出来，亲自抚育了几个月，又不得不重回几十年未回的师门，将她托付给自己的师侄抚养，也就是后来待妙玉如亲女的师傅。这么多年他虽然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是妙玉有什么心愿他一定都会为她达成。妙玉家传的那些极品茶具，便是皇宫大内也没有，他却不惜远涉重洋重新找回送回来。
　　她师傅死后，为了怕她寂寞，又找了妙缘妙语这两个善解人意的师门弟子过来陪她；因为怕她从不接触男人，以后会终身孤寂，便把懵懵懂懂的宝玉每晚掳了去陪她练功，宝玉这身绝世武功，说是出于家传，其实大半还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虽然他这样做另有目的，却也未必没有成全他们两个的意思。如今为了帮她达成这个心愿，更是毁了百年的修为，还搭上了性命，这份关爱，便是亲生骨血也怕是难能，何况毫无血缘关系的他们？
　　说起来，妙玉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还是他给惯出来的——有个神仙一般的师叔祖，对自己又是千依百顺，妙玉行为做事便越来越毫无顾忌，反正她知道即便是她把天捅个窟窿，疼爱她到骨子里的师叔祖都会帮她去补，是以逆天改命这种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妙玉却敢拿着它跟师叔祖谈条件，哪里想到这一次竟然把师叔祖的命都给搭进去了。
　　有些人就像我们的父母，他们在的时候，我们不懂得珍惜他们，直到他们一朝离去才明白他们对自己的重要性。妙玉现在的感觉就是如此：她自小没有父母，所有的一切都由师叔祖这棵无所不能的擎天大树罩着，除了偶尔限制一下她的自由胡闹，什么要求几乎都能答应，便是拿了风月宝鉴这等仙物去跟宝玉胡闹，他也只是说了她几句，将仙物收回罢了。如今他就这么着的去了，妙玉便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塌了一半，要不是还有个她心头一刻不能或忘的宝玉，说不定她真会重新遁入空门修仙去了。
　　宝玉呆了一会，忽然又禁不住差点笑出声来，偷眼看了黛玉妙玉她们正哭得稀里哗啦的没觉察，小心肝的这才放了下来，忍不住暗骂自己现在越来越像原来的宝玉那么呆了——那和尚道士是真正成了仙的，还能纵横时空的将他又拘了来，又哪里会真的死掉？想来大抵是被妙玉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闹得没奈何，才编出来的谎言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妙玉这个性子也真得经历经历这样失去至亲的事情才会收敛一些，不然老是这么闹下去，任谁都受不了啊！
　　至于逆天改命，他和黛玉现在不正在这么做吗？又有什么稀奇的了？
　　这么想着，虽然心里对妙玉的感觉还有些不安，但却不至于再进退失据了，猴着脸皮上前道：“你们都这样的，可让我怎么办？一个个雨打梨花一般，我都分辨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话说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像，不会真的就是亲姐妹吧？”
　　他这么一说的，黛玉妙玉也抬起头来看向对方，越看越觉得心里好像骨肉相连似的，黛玉禁不住道：“我倒真希望有这么个亲姐姐时时刻刻的疼我呢。好姐姐，不如我们就真的结成金兰姐妹吧。”
　　妙玉比他们大好几岁，才刚在他们面前哭出来已经觉得没面子，这会子眼珠一转，拉住黛玉道：“我们就是亲姐妹，哪里还用得着结拜什么的。只是姐妹是姐妹，姐姐我可是不会放弃宝玉的：我已经失去所有的亲人了，再不能失去心里最喜欢的人，妹妹你可不许拦着我。”
　　黛玉一愣，强笑道：“你们一直都这样的，我几时又拦过你们？只要是宝玉喜欢，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我姐妹心连心，我自然知道你心里的苦处，总胜过那些有目的的人一些。”
　　妙玉仔细瞧了她一眼道：“这样最好。虽然是委屈了妹妹，但请妹妹放心，姐姐什么名分都不要，那些个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只要能时刻陪在宝玉身边就行。你当我是姐妹也好，侍卫也罢，人面前当我不存在都没关系，总之你只要答应让我留在你们身边，姐姐这条命以后就是你们的了，谁要是想伤害你们半分，就先从姐姐的尸体上踏过去。”
　　她这话说的十分的动情，里面饱含对宝黛两个浓浓的情意，让黛玉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拿眼睛瞧着宝玉。
　　宝玉这会子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冲到嘴边的决绝话，一瞧见妙玉酷似黛玉当年的样子，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张了张嘴方道：“妙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天下好男儿多得是，比我优秀的又不在凡几，你何必如此自苦？你若是执意如此的话，我想加上一个条件如何：十年之内，若是姐姐能找到能让自己心动的人一定要告诉我们，也不需要跟我们多说什么就可以离开。”
　　妙玉穷追不舍，继续问道：“那么十年之后呢？若是十年之后我依然只钟情于你，你是不是就会像爱林妹妹那样爱我呢？”
　　宝玉愣了一下道：“妙姐姐，你知不知道这十年对你意味着什么？林妹妹今年十三岁，再过十年也不过刚过双十年华，你却已经青春一去不复返了。人生苦短，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他本意是要妙玉知难而退，不想却被自己的话套了进去，瞧了一眼旁边神色紧张的黛玉，心里直叫苦。
　　妙玉定定的瞧了他一会，那眼神似乎瞧到了他心里，忽然展颜一笑道：“瞧你们急得，一个个什么似的！我不过顺口说句顽笑罢了，哪里就能当起真来？我就是还这么着赖在你们身边，你们又能拿我怎么着？再说了，我另一头还答应了跟甄宝玉的亲事呢，怕是你们乐意，那位爷恐怕也不答应，左右现在我还要服三年的孝呢，这会子说这些真是杞人忧天，不说也罢。林妹妹你说是不是？”
　　宝黛两人相视一眼，心里莫名打了一个冷颤：这妙玉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般有心计，这还是当初那个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妙玉吗？是什么一下子将她改变成如宝姐姐一般的了,或者说每个女子遇到感情的事情，都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作者有话说

　　是不是每章太长了，每次都刹不住的，怕大家看得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