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外十年》阿嘉妮

15、误解（1）

　　他们前几天拍了一幕对手戏，是一处很重要的情节。刘文霖饰演的角色瞒着“幽灵”再度回到了□□，还在一次火并后，把满身鲜血的同伙带到了幽灵的住处。

　　发现以后的“幽灵”狠狠打了少年一个耳光。

　　八年前，排练这一场的时候，花费了好长的时间。

　　“停！”陈光弧坐在台下，喊道。

　　排练场上的刘文霖和夏意一起转过头看他。

　　陈光弧摇摇头，说：“太假了。”

　　就卡在了这个情节上，几遍都过不了，休息时候，一直在旁边光看的龙江夏走过来，对夏意说：“你真打吧！不然永远也过不了了。”

　　这一场里，幽灵的情绪是愤怒的，急躁的，少年辜负了他的信任，仍旧走上了歧途，那一个耳光把少年赶出了家门，等他后悔了以后，少年却再也找不到了。

　　夏意表演时候的那个耳光不是假打，可是情绪力度却远远不够。大家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用力点打！打残废都没关系！把他打破相吧！以后我就是唯一的偶像实力派了！”那时候的龙江夏挂在夏意的肩上，笑着对刘文霖的脸指指点点。

　　夏意苦笑，他也知道，刚才排练那几下不能说没有用力，刘文霖的脸颊都已经被打红了，可是，还不够，少年时是为了帮助“幽灵”才想着要出人头地，才回到□□的，那一个耳光打掉了少年对幽灵的感情。到最终幕少年和其他人一起来到幽灵的墓地的时候，少年的感情是嘲讽的。

　　他的表演不到位，会让刘文霖后面的表演显得很荒诞。

　　可是，表演的时候，看到刘文霖的脸，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了，走到台边，夏意感觉刘文霖拉了他一把。

　　回过头去，刘文霖很严肃的看着他：“真打吧。”

　　他微微一愣，眼光扫到刘文霖脸上的指痕，下意识的问：“疼不疼？”

　　刘文霖动作一缓，嘴角翘了一下，说：“不疼。”马上又敛去笑容，十分认真的看着他说：“你真打吧。”

　　那一次的排练夏意没有可以按压自己的情绪，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大概那一下刘文霖也被打懵了，后退了几步，脸上尽是茫然和无法理解。夏意打完那一巴掌才从戏中的情绪里清醒过来，看着刘文霖的眼神，自己也懵了，上前几步问道：“疼不疼？”

　　——那不是戏里的台词。

　　刘文霖愤怒的了夏意一眼，跑下舞台。

　　“这次不错！”大灯亮起，导演站起身，大声说。

　　——还好是演戏啊……

　　夏意猛然间觉得松了一口气，那时候的他尚还深爱着刘文霖，刘文霖的那个眼神简直让他无法呼吸。

　　刘文霖也站在台边，看看导演，又转过头来看夏意，脸上露出喜悦的笑。

　　只有龙江夏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跳了出来，大声质问：“让你打你还真打啊！还那么大力气！你把他打傻了，我怎么跟他妈妈交代……”

　　懒得理他……

　　八年后，又要排演同样的情节。

　　本来前几天龙江夏还有些担心，愤愤的说：“如果夏意敢用戏里的情节整你，等拍他死的那场的时候，我就用戏里的情节整死他。”

　　他们都以为那天刘文霖要吃一点苦头，挨上几个耳光，却都没有想到，那场戏排的顺利无比，一遍就通过了。

　　镜头是对准刘文霖的，他结结实实的被打了一个耳光以后，看见夏意马上离开，把机位让给自己。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再没有八年前临场发挥的那一句“疼不疼”了。

　　他不关心你了。

　　相比这个认知，打在脸上的巴掌根本算不了什么，第二天就不疼了。

　　今天，刘文霖在化妆的时候，化妆师就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旁敲侧击大厅他和龙江夏的绯闻，他被缠的没办法，正好看见门外有个人影经过。

　　“我出去一会儿，”他对化妆师说，“那个人是我小时候的邻居。”

　　他以为那个人是来找他和龙江夏的，刘文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小时候的邻居，他也还一直记在心上。

　　却没有想到那个人是来找夏意的。

　　他看着那个人走进空闲的服装间，还关上门，走到近前，就听见了那个混蛋和夏意的对话。

　　八年前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夏意也从来没有解释过。可是听那个混蛋的话，夏意确实是真的，说的是实话。

　　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意，可是，如果再逃避，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面对夏意了。

　　“你也给我滚。”夏意说。

　　他的语气比起刚才平静了不少，好像刚才排山倒海的愤怒已经平息了下来，他只是不想再让刘文霖他们影响他的生活。

　　刘文霖不能退，他也不敢退，当年真相的冰山一角，虽然让他害怕，但是现在他不追问的话，一切都完了。

　　他走到夏意的面前，蹲下身，让自己对准夏意的视线，夏意冰冷的看着他，眼神仿佛都在结冰。

　　“这次见面，你一直不肯和我说话……”刘文霖对夏意说，但是他明白，夏意依旧不会回答他，夏意甚至会跟威胁他讽刺的家伙说话，偏偏不会跟刘文霖说话。

　　“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刘文霖像是对夏意，又像是对自己说。

　　他慢慢握住依旧是沉默着的夏意的手，夏意的手也是冰凉的，书上说，手冰凉的人，是因为遇见了想回避的事情，全身血液都流向的脚底的缘故，才是让手是冰凉。

　　“你知道你如果什么也不说，我就没有半点办法……”他那么笨，在同一所大学也好多年才认出了夏意，过了八年，他也没有变聪明，他要如何才能知道夏意的想法。

　　“你还是不想告诉我吗……”

　　八年前，排完那一幕，大家嘻嘻哈哈的收工了，他回服装间去换衣服，猛然回过神，看见跟在自己后面的夏意。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看见夏意的脸色不太好。

　　夏意摇了摇头，又犹豫了半天，才问：“疼不疼？”

　　那点疼痛他早就忘记了！可是夏意已经紧张的问了三遍。好像前几次安慰他说的不疼，他全部没有放到心里去！

　　刘文霖的心情骤然好了起来，回头看看更衣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把抓住夏意的手把他拽进房间，压在门上就亲了上去。

　　夏意初时好像也被吓了一跳，后来两只手就环在他肩上，两个人都喘不过气了才分开。

　　刘文霖那时候还是小孩心境，虽然生性沉静，但是和龙江夏他们混久了，也学了好些风流手段，手伸进夏意衬衣里，头也俯在夏意耳边，从耳垂一径吻了下去，口里调笑着：“不会比你马上更疼。”

　　那么亲密，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同样是在服装间，夏意低头看着刘文霖，心里却是无边的烦躁。

　　——妈的……

　　——还有完没完了……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就赶紧使出来啊……

　　刚才那个家伙提出交易的时候，夏意一偏头，正好看见了门缝下的人影。

　　顿时明白了，这家伙和别人是一伙的！又在给自己下套儿呢！

　　赶走那家伙以后，看见门外的人，果然是他们中的一个。

　　还是刘文霖！

　　“果然如此”夏意在心中冷笑。

　　这次，我再不会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