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狗妖生活的日子》慢慢熬熬

4、第 4 章

　　刘强家旁边就是凤姑家，张秀珍跟她道别，陶洋也跟着散去，被凤姑叫住。

　　“洋洋，你是回来办事呢还是？”凤姑问她。

　　在陶洋的认知里，从爷爷那一辈开始就没有旁系的亲戚，爷爷也只有父亲一个孩子，村里没有血脉相关的亲戚。青春期的陶洋因为父母的影响，变得封闭自我，喜欢独来独往。假期依旧被安置在老房子这边，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充满活力，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对于凤姑的印象，只记得见过几次面，是奶奶关系还不错的邻居。

　　“我，回来住一段时间。”她如实说道。

　　凤姑转身到院内，拿出一个篮子，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这些菜是刚刚摘的，你拿去吃。”

　　相互送东西，是关系好的邻里间常有的事。
　　陶洋愣愣地看着绿油油的菠菜，往常这种事情，并不是奶奶处理就是母亲回应，一时间，她仿佛回到了躲在房间不出门的年纪。
　　“谢谢。”

　　凤姑又关心道：“房子很久没有人住了，要不要帮忙打扫。”

　　陶洋摇头，对这样的关心觉得别扭，没再说客套话，只说要回去喂狗就走了。

　　大星趴在院子的木凳上，见她回来了就站起身，摇尾迎接。
　　陶洋清楚它不是像普通家里养的狗迎接主人回家，因为它的视线始终落在泡面箱上，对于泡面箱上面的菜篮子毫不关心。
　　心想，如果狗妖能变成人类的样子，只要教会它泡泡面就不用担心它会饿着了。

　　“等等。”大星伸出狗爪子，放在泡面箱上，神情凝重闻了闻，面露喜色，“有大月的气味，它在附近！”

　　大月是谁。
　　没等她问出口，大星继续说道：“大月就是我的朋友，我和大月还有大阳，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五百年前约定了要在这里见面，终于……陶洋，你在哪里见到了它？”

　　陶洋想了想，看着高兴地团团转的狗，问道：“你们狗妖能化成人类的模样吗？”

　　“妖力足够强大才可以，五百年前，我们三个都是小妖，都不能化成人形。我喜欢人类的食物，对于自身的修炼没有过高的要求，几百年下来，我用看家护院的本领，换来不同的美食。不过，我们之中，最有上进心的就是大月，它的愿望就是能化成人形。你这么问，也就是说，它的愿望实现了，对吗？”说着说着，大星激动了起来。

　　陶洋把热水注入泡面桶，皱起眉头，“我不确定那个怪人是不是你的朋友，也不确定是不是怪人偷了我的两箱泡面。”

　　“不会的。”大星反驳，“大月善良天真单纯，不会做出偷盗的事情。”

　　“那泡面箱上的味道从何而来。”她淡淡地说道。

　　大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盯着泡面发呆，过一会儿，转身走出客厅。

　　泡好的泡面原封不动摆在地上，她只看了一眼。
　　不关心大月是谁，不关心怪人是谁。
　　捏碎了狗粮喂了小鸡，余光扫到一抹翠绿，顿了顿，去厨房翻看橱柜角落的电磁炉。
　　果然，是坏的。

　　准备出门的时候，看到客厅地上的泡面已经被吃光了。
　　把电磁炉电饭煲这些用不了的电器，连同垃圾一起拿到路边的垃圾桶扔了，然后开车到镇上找修理店。

　　“可以换，加上贴膜一共250。”男人双手沾满了黑色的机油，看了眼空了一片的车窗，直接报价。

　　陶洋微微蹙眉。

　　见她犹豫，男人嚼着嘴里的槟榔，又问：“换不换，不换我忙去了，你快点把车开走。”

　　不知道镇上是不是就只有这一家修车店，在她后面还排着几辆车。
　　二百五就二百五。
　　“换。”

　　趁着换玻璃的时间，陶洋细算存款。工作三年来，她没有什么消费需求，存了十万块钱。
　　三万买了车，外加这段时间的加油费、吃住等乱七八糟的费用，也花了一千多块钱。
　　还剩不到六万块。

　　本来以为新的生活是从另一份工作开始，但现在的选择明显在意料之外。
　　就算她物欲再低，也避免不了车辆的保险费油，以及这类事件的修理费用。
　　而且，还多了一只狗妖。

　　节流是没问题，目前的问题是怎么开源。

　　忽的，她察觉到一道隐蔽的窥视。
　　顺着直觉的方向看过去，在街道对面，一栋三层居民房楼顶，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
　　怎么形容呢，就跟动漫里时常出现的用来表示嫌疑人物的黑衣人的形象。

　　在他们视线交汇的那一刻，黑色人影突然消失了，陶洋来不及分辨他是凭空消失的，还是躲起来了。
　　可以确定的是，她没有看错，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随着人影的消失而消失。

　　心里觉得有些诡异，不由的想到“怪人”、“大月”这两个称呼。

　　修车师傅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装好了，美女。”

　　陶洋颔首，掏出手机扫码，“付钱了，250。”

　　男人愣了一下，陶洋没有理会，开车走了。

　　回老房子之前，陶洋买了新的电磁炉和电饭煲，还有一些大米。
　　本来处理那篮子菠菜，没想道越买越多，且小镇上的电器比网上还贵，但她不清楚乡下能不能收快递，就咬下买下了，加上车窗的费用，出来这一趟花了八百多。

　　到了老房子，陶洋没有看到大星，就连后山上它经常趴的那颗树下也没有。
　　陶洋跑到关了小鸡仔的房间，里面的小鸡正在角落里挨着身子抱团睡觉，听到动静纷纷抬头看向陶洋，开始叽叽喳喳叫起来。
　　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回应小鸡仔的热情，锁上窗和房门。

　　到了晚上，陶洋在厨房翻出一个不锈钢锅，给泡面加了菠菜。但，等她吃饱了，大星还是没有出现。留给大星的那一碗泡面已经泡发膨胀。

　　又喂了一顿狗粮给小鸡仔，她无所事事坐在院子里。
　　院子的照明灯是一个简单的大灯泡，光线暗黄，不是很明亮。

　　天气渐暖，她挥手打掉眼前的蚊子，她从小就是吸蚊体质，为此奶奶专门给她买了蚊帐，现在蚊帐也不知去处。想到自己两只手臂上的蚊子包，不由叹气，明天要出门买蚊帐了。
　　这只是一笔小的开支，却让她又想到在修车店思考的问题。

　　这样的生活跟她大不相同，从前不管是学校还是工作，领包入住宿舍，学校有饭堂，公司也有饭堂，在没有饭堂的日子里，她早已习惯了何种泡面度日，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七年。
　　目前这样为新生活打算的日子，感到压力的同时，又觉得新鲜，如同一口泉水，正源源不断冒出活跃的泉水。

　　借着月光，她站在院子边缘，看着前面的洼地，哪里原先是一片菜地，现在荒草丛生，或许她可以尝试爷爷奶奶那种生活，种菜养鸡鸭，这样能保证自给自足，然后再慢慢发掘挣钱的法子。

　　想得出神，她察觉到黑暗之中有一道目光，放眼望去，银色月光下的树木一片漆黑，危险就隐藏其中。

　　她本能地向后退，身后的房子在黑夜中唯一的亮光，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危险，将这座屋子的安全感完全吞噬。
　　陶洋表面波澜不惊，但心里已经发毛，她退到客厅门口，舔了舔嘴唇，尝试对着空气说话。
　　“大星？”

　　那只贪吃的狗妖，从今天上午就开始反常……

　　突然，从右边传来窸窣的声音。
　　陶洋看过去，白天看到的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身后是一片黑夜，跟白天的感觉不一样，眼前的黑衣人就像是从黑夜里生出来的一样，更让人恐惧。

　　陶洋的双脚定在原地，尽管她具有跟父母相处多年的演技，眼下的情形已经让她无法维持表面镇定，也丧失逃跑的反应，瞳孔睁大，头皮发麻，周身血液发冷，有种濒临失禁的感觉，丧失语言能力。
　　黑衣人走入光里，她看清了黑衣人的面目。
　　身高跟她差不多，身材比她还要娇小，黑色的长衣长袖，头戴黑色毛线帽，口戴黑色口罩，只露出两只手掌、赤足和发亮的双眼，如果“他”属于人类物种，那不是小孩就是女孩子。

　　黑衣人似乎对她有所忌惮，每一步的动作都小心翼翼，双手举在胸前，如同站立的动物一样，鼻尖对着空气嗅着什么，然后警惕着看着陶洋。
　　“你认识大星？”

　　是少女的声音。

　　陶洋立刻明白，黑衣人跟大星是一样的。
　　神情缓和，身上已全是冷汗。

　　“大星在哪里？”黑衣人又问道，语气的警惕没有减半分。

　　“它不在这里了。”她缓缓摇头。
　　她也想知道大星去了哪里，抬手抹额头的薄汗，没有注意到黑衣人的躬身，眼神中攻击意味十足。

　　余光扫到一抹黑影扑向自己时，已来不及躲避，下意识抬手护在头，紧接着被一股力量冲撞，臀部传来疼痛，双臂被冰凉的触感禁锢，挣扎的间隙，她看到黑色的口罩被撕裂，显现出一张獠牙的嘴巴，清澈的眼睛周边长出毛发。
　　少女音变成野兽般嘶哑的低吼，滚烫的热气呼在她脸上。
　　“你把它怎么了！只有这里，有它的气味，少骗我！”

　　獠牙大张，几乎要把她生吞下去，吓得她紧闭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