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时钟塔求学的二三事》四月人间去

28、第 28 章

　　要怎么样才能算作是人类呢？和人类一样有着柔软的皮肤，皮下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四肢匀称五官正常，还有一副可以思考的大脑和昼夜不息的心脏，这些要素可以让它成为人类吗？
　　它是福莱家族的失败作，是不被期待诞生的人偶。人偶并不存在自我意识，所以它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向着无人的荒野走去，将所有欢声笑语都抛在身后。它的诸多同伴也在这里，没日没夜地为主人开采矿石，直至炉芯报废能源殆尽，它们连人偶都无法维持的地步，才会停止运作。
　　采石场偶尔会有顽皮淘气的孩子来这里捉迷藏躲猫猫，他们并不害怕这些长得极为类人的人偶，还试着和它们沟通，并且利用它们为自己的躲藏打掩护。孩子们的到来让这座采石场焕发出一点不一样的气机，这里不再寂静无声。
　　但是很可惜，它已经快要忘记这些记忆了。人类就是这样不好，脑容量太小了，容易忘掉许多事。不过比起能全部记住，它还是愿意成为人类，哪怕失去所有。

　　“我回潮石镇。”几乎没有犹豫，苍崎橙子立刻做出决断，转身按照最短距离朝着潮石镇赶去，只来得及留下一句“你们保重”。三人之间并没有多深的交情，只是因为形势原因才一起组队行动，因此明日叶和基尔什塔利亚并没有干涉苍崎橙子的行动。
　　明日叶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基尔什塔利亚才赶来，有些气喘吁吁的。明日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孩子会独自来到潮石镇。看基尔什塔利亚的穿着举止，显然家里是颇为宠爱他的，那为什么不带些帮手来呢？
　　“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明日叶这么问着。因为除了家里出了意外，明日叶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基尔什塔利亚愣了一下，然后移开视线左右环顾，很明显不想要透露内情。不过他也心领了明日叶的好意，看向明日叶的目光更加亲近，闪闪发光。
　　既然基尔什塔利亚不想说，明日叶也没有要追问到底的想法，于是他让基尔什塔利亚在这里等着，他先下去探路。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基尔什塔利亚明白这是最合理的安排，毕竟他只有十二岁的年纪。就算他在天体魔术上再怎么有天赋，他的年龄严重限制了他的能力。
　　与其说是他在和明日叶、苍崎橙子他们合作，不如说是两个大人在保护一个小孩子而已。认识到这一点的基尔什塔利亚并没有气馁，反而思索起有什么事情是自己能干的。
　　顺着深坑的陡坡慢慢下滑，过了一会儿，明日叶才踩到地面。因为视域的拓宽，此时没有光源的地底在明日叶的眼中也如地面一般不需要额外照明，所以他很自然地开始了线索的搜索。
　　从痕迹上来看，这个深坑的出现是因为它的下方已经被挖空，平时看着还没什么问题，但半年前的地震导致地底矿道部分坍塌后产生了连锁反应，于是这里的地面下沉，出现了深坑。在深坑的形成上，并没有什么魔术影响的痕迹。
　　前方的矿道被泥土堵死，并没有任何试图从这里挖开堵塞的痕迹。地面还留着斑斑血迹，从足迹的蜿蜒来看，血脚印的主人应该在地底受了重伤，然后顺着矿道逃跑的时候，发现了这处深坑，才逃到地面的。
　　明日叶顺着血迹向后方的矿道深处走去，地底的矿道四散着人偶的肢体，看上去如同什么血腥屠杀现场。明日叶一边警惕着可能随时出现的袭击，一边向着血迹源头靠近。
　　血迹源头是一处突出墙壁的矿物，黑不溜秋的颜色让它和地底的晦暗融为一体，不容易被人发现。它从墙壁上凸起，尖锐的如同枪尖，但凡有人不注意，都会被它刺伤。明日叶蹲下身，看到了矿物枪尖的血迹，这里还残留着魔力的波动。
　　但这些并不是最让人瞩目的。因为当明日叶将视线看向墙壁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被撕裂的布料。随着明日叶的愈发深入，他也问到了尸体腐烂的臭味，如同淤泥一样将这矿道锁住。
　　顺着愈发错综复杂的矿道向深处走去，明日叶看到了一群被压在石头下的人类骸骨。从外表大小来看，只是一群小孩子而已。明日叶蹲下身，想要看得更加仔细，然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他立刻转过身，以防御的姿态准备使用出魔术。然后看到了金色长发的少年。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潮石镇，苍崎橙子为了赶时间抄近路急速奔跑，等她来到潮石镇的时候，雾气还没有消散。苍崎橙子在这雾中看到了很多人的身影。那些如同骷髅的人大都已经看不出来身份了，只有部分骷髅上还留着一些可以辨识的东西。
　　就比如这具骷髅。它少了一节肋骨，右手的食指上带着一块翡翠色的戒指，是苍崎橙子熟悉的款式。苍崎橙子长长舒气，看着这具悲哀的骷髅，神情复杂：“福莱教授——”
　　在苍崎橙子的记忆里，福莱教授是个有点老古板的典型贵族魔术师，但本性并不坏，所以虽然瞧不起苍崎橙子被剥夺继承权的弃子身份，但对于人偶的相关技术，也不吝啬教导有才能的苍崎橙子。苍崎橙子的人偶制造还是跟着福莱教授入门的。
　　雾气渐渐消散，骷髅们随着雾气的褪去想要离开，苍崎橙子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她直接用卢恩符文束缚住福莱教授的尸骨，强行留下了这幅骨头架子。原本直立行走的骷髅在雾气消失的瞬间，变成了掉在地上的骨堆。
　　苍崎橙子并没有弯腰去收殓这些枯骨，她仍然警惕着周围。

　　“有发现什么吗？”出现在明日叶背后的金色长发少年这样问着。
　　“你怎么下来了？” 明日叶不动声色找了一个易于攻击的防守角度，默默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好像并没有升起一丝 一毫的怀疑，神色仍然是淡淡的淡定。
　　“我在地面上喊了你好久都没有反应，我怕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基尔什塔利亚这样说着，看着明日叶一副安好的样子，放下了心。
　　明日叶稍微转过身，露出了背后那堆尸体，“这些应该是误入矿道的小孩子，不巧遇到了那场地震，然后遇难了。”
　　基尔什塔利亚沉默了起来，面对这样的残酷事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些骸骨的骨架看上去与十二岁的少年年岁相仿，但是已经无法再鲜活的哭笑打闹，如同一捧残灰一样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沉寂。他们的家人至今都没有找到他们的尸骨。
　　“走吧，我们先出去。”明日叶垂下眼睫，率先走向另一处矿道。
　　没过多久，基尔什塔利亚才如同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我们要通知潮石镇的居民来这里给他们收尸吗？”
　　明日叶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感情地指明了一个现状：“按照现在潮石镇的状况，他们的亲人如果没有逃出潮石镇，那大概率已经不幸遇难了。”
　　基尔什塔利亚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起来，不言不语。然而明日叶眼中真实的它此时已经蹲下身蜷缩起来，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它的轮廓是一个小孩子的虚影状，被巨大的黑色魔力包裹着，像是一颗正在搏动的心脏。
　　明日叶不打算拆穿它的身份，准备和真正的基尔什塔利亚取得联系，但眼下它这样可怜的样子，让明日叶不由得怀疑其它的真实身份。明日叶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发现小孩子尸体的矿道，用大小正好的宝石碎屑轰碎了压在小孩尸体上的那些石块，并将它们吹走。
　　三个小孩子的尸体此刻呈现在明日叶的眼前，可以清晰看到大部分的骨头都已经被压得折断，并且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此刻化作了干尸，皮囊紧紧贴在骨架上。它们看上去就有些骇人，让人生理性不适。
　　明日叶考虑了片刻，还是决定试试施展自己的第四法。仅凭他一人，是无法带走这些小孩子的尸体，那么只能改写部分秩序了。汹涌的魔力随着魔术回路遍布全身，然后以明日叶的“观测”作为与现实世界的联系，第四法启动。
　　三具骸骨如同反重力一样在空气中漂浮着，跟在明日叶的身后。还好改写秩序的对象不大，明日叶只是耗费了大半的魔力，如果三具骸骨的体型再大些，这时候明日叶已经可以一头栽到地上去了。
　　“走吧。”明日叶也不解释什么，然后向之前下来的那处深坑走去。
　　此刻化作基尔什塔利亚模样的人形虚影已经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了。它犹豫了片刻，想要从背后偷袭明日叶，但又想要让三具骸骨重见天日，反反复复，最后一扭头，向着矿道另一头的深处跑走了。

作者有话说

　　端午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