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赵》魏公子无忌

2、朱亥

　　吊桥缓缓收起，侯嬴结束了一天的辛劳，回到自己城脚下的小茅屋。
　　秦军围困邯郸已经快半年了！赵国自长平之败后几乎已无抵抗之力，邯郸实在是危在旦夕。想当年蔺相如尚安好时与廉颇合力拒秦，以赵一国之力挡住了秦国东侵的野心。对于大魏而言，赵国无异于北面的壁垒，若赵亡国，大魏恐怕终将独力难支，破灭于秦人的铁蹄之下。然而晋鄙的十万援军却在进驻邺城之后按兵不动，坐视邯郸于水深火热之中。回想起来，那晚赶出城的骑士恐怕就是为魏王传达此项指令。
　　正思索间，大门轰然响了起来，旋即一条大汉破门而入，大声道：“老鬼，快来陪我喝酒！”侯嬴也不答话，朝身前的椅子一指，大汉便委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顺手从怀中掏出两只酒盏，又把手中的一袋卤肉全倒入桌上的一碟咸菜中。他素知侯嬴清贫，餐具仅桌上一碗一碟而已，因此也不费神去找了。
　　侯嬴将酒盏到满，浅啜一口，然后眯起眼瞅着那大汉。他并不急于说话，他的屠夫朋友朱亥来找他通常只有两种理由：有好消息或者有坏消息。无论是哪种情况，他的心情都必然激动，就算侯嬴说话也是听不进去的。
　　朱亥连饮三杯，长叹一声道：“老鬼，赵国要亡了！之前秦王嫌王陵攻城不利，换了王龁领军，现在王龁又攻邯郸不下，只怕要换白起上战场了！”武安君白起乃秦国骁将，生平未尝一败，以屠杀敌军著称于世。三晋与楚国皆深受其苦，长平之战他更是坑杀了赵军四十万降卒，令赵国一时无可用之兵。天下人莫不闻之色变，朱亥的担忧非是无因。
　　侯嬴从容道：“那也未必。秦王早欲令白起上阵，只是白起精通兵法，深知邯郸难攻，若引得诸侯来援，秦兵必不讨好，因此坚辞不行。只要诸侯发兵，秦兵可退。”朱亥道：“问题就在于此。先前齐燕连年交战，至今元气未复，因此有心无力。韩国才把兵祸转嫁于赵，自不会再惹火上身。更可虑者，晋鄙居然只是袖手观望，摆明是怕了秦国！”侯嬴道：“我也听说了。想必是秦王有什么威胁的言语，因此大王有退却之意。不过若赵国派出平原君使魏，以他之能加上三晋的渊源，大王也许还会改变主意。”朱亥叹道：“赵王就是太相信三晋之间的情谊了！他以为大魏必会往援，因此派了平原君使楚去了！”侯嬴问道：“楚王肯出兵吗？”朱亥道：“还不知道。听说平原君从门客中精选了二十文武全才之士，务求说服楚王。不过楚国一向偏安南方，又耽于逸乐，结果难说。就算楚王肯出兵，以楚赵相隔之远，可能援军未至邯郸城就破了。”
　　侯嬴微微笑道：“这件事绝不会发生，邯郸定能守住。”朱亥诧异地望了望他，问道：“老鬼，你似乎成竹在胸，又有什么鬼主意？”侯嬴道：“你忘了吗？平原君的夫人是无忌公子的姐姐，且以公子的个性是决不会坐视赵亡的。只要公子经过我的东门，我自有办法令他得到晋鄙之军，到时候还需你出手。我听说公子数次亲来请你，都被你回绝了？”朱亥笑道：“自然是要回绝的，要我整天与一群庸人混迹岂不气闷！不过若有大事用得到我，我自是义不容辞。”他素服侯嬴之能，因此连详情都不问就一口答应了。
　　侯嬴得他应承，抚掌大笑道：“如此大事可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