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拒绝 ...
-
江妄有特殊癖好这种抹黑言论是怎么传出去的暂且不提。
闫升自有一套歪理。
不知道他是不是宫斗剧看多了,或者是谣言听得太多了,他对“要博得江总欢心才有好日子”这种洗脑深信不疑。
鉴于之前宴会见面的时候,小伙伴的说法过于露骨,连荤都没开过的小处男连夜为朋友操心,准备出了这么一份绝佳礼物。
谢朓一直到回家的路上还沉浸在被江总名声的震撼当中。
他拿着礼盒像是捧着烫手山芋,一上车就塞进了后备箱,准备找个时间毁尸灭迹。
呵。笑话。这种不符合审美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穿的。
谢朓的奇怪态度并没有引起江妄的注意。
江总的效率很高,已经安排助理找到了陈思起的资料,主要还是入职时提交的简历。
谢氏大boss开始对着简历挑挑拣拣。
“南部沿海的普通大学?过不了谢氏初筛吧。”
“大学时间是都用来刷这些水货证书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实习经历,在宣传公司打杂然后来应聘宣传策划?”
听起来的确是谢氏hr会使用的话术,但语气里怎么都听出一股子酸味。
谢朓探过头去,看到了平板上的一份个人简历,密密麻麻写了一大串,恨不得把自己生平大小事塞满整张A4纸。
放在其他小公司或许很能打。但谢氏总公司人才遍地走,各个部门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顶尖高材生,陈思起能浑水摸鱼,还是谢年权利太大了。
谢朓点了点平板上的字迹,“就这,我也可以。”
江妄侧眸看了他一眼,“你想去上班?”
谢总不想。谢总已经过了想要努力奋斗的年纪了。
“我怕有人准备一直居家办公,秘书处指不定怎么戳我脊梁骨呢。”
谢朓轻声打趣道。
他动作熟练地伸手从储物柜里摸了一盒香烟,刚拿到右手里就被江妄丝滑地夺了过来,调下车窗,抬手扔进了路过的垃圾桶。
车速不算快,江妄也很有准头,一次成功,大学时候训练出的篮球技巧可算让他找到用武之地了。
江妄的声音冷硬而不近人情,“违反合同规定是要罚款的。”
谢朓:“……”
谢总不仔细看合同的弊端再度体现了。
谢朓冷哼一声。
回去就把那破合同拿出来烧了。
“你要是不同意,我去找别人帮忙。”
江妄矜持地把手里的平板收起来,语气看似平淡,灼热的视线却一错不错地落谢朓身上,“你想找谁?”
谢朓当然懂得打蛇打七寸的道理,这会儿嘴里随便说出一个谢三徐四的名字,立马就能戳到江妄的痛脚。
但他被那双眼睛盯着,明明没有被请求,却好像已经莫名同意了某种隐秘而不可言说的约定。
像从前每一次他偏爱和迁就的那样,他轻笑一声,朝江妄伸出手,“江总的软饭居然连宣传部实习生的名额都拿不到?”
江妄把手探过去,掌心相贴,热度顺着接触到的地方往上窜,谢朓顿时有几分预感。
——这小子必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果不其然,江妄一扬下巴,看起来就像是准备展现华丽羽毛的追求者,“宣传部有什么好去的?总裁办还有位置,实习秘书怎么样?”
“贴、身、秘书。”
男人声音低沉语气轻佻,明明是这么不着调的话,要是换了别人,刚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会被谢朓一脚踢下车。
但此时此刻,听着江妄的声音,谢朓居然可耻地心动了。
上辈子江妄给他当了一年助理,如今角色调换,谢朓也算是重新走了一遍江妄的老路。
听起来居然……还不赖。
谢朓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向内弯了弯。
“江总,先发个工资看看实力。”
江妄一挑眉,嘴角一抹得逞的笑容一闪而过,“简单。叫一声老公听听。”
谢朓危险地一眯眼睛,不可置信:“这是你们总裁办现在的入职前提?”
那江妄这一个月就得听多少句老公?如果没记错的话,谢氏总裁办每个月收到的实习申请多如牛毛。
大部分都是些关系户,谢朓从前做人足够体面,从来都不会明面上拒绝,在总裁办当吉祥物供上三天,再给送回去了事。
后来的江妄也维持了从前的传统。
毕竟总裁办多得是和下面部门统筹联系的工作,随便外派到一个部门还不是特助一句话的事。
江妄极致的求生欲在谢朓面前早已形成了条件反射,他轻咳了一声好似在掩饰自己的紧张,随后道:“这是金丝雀的入职前提。”
谢朓乐了:“……你是不是打算背着我去考研?”
已经把得寸进尺四个字融会贯通了。
当年要不是江特助开了先例,谢氏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规定也不会土崩瓦解。
江妄也算是给自己栽树给自己乘凉了。
谢朓这样说着,视线忍不住瞥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
他觉得手指有些痛,因为姓江的得寸进尺,一直在摸索把玩他的手,强硬地插进指缝间,又在指腹处贴合、分离,纠缠得和两人互说风凉话的言语截然不同。
谢朓莫名有些烦躁,他忽然歇了力,往座位椅背上一靠,他抬起小腿,马丁靴的鞋尖在江妄的西装裤上摩擦几下,“江总还是另请高明吧。”
江妄轻笑一声,紧跟着抬手,大掌握住谢朓的细腰,把人捞到了自己腿上。
谢朓半点没有抵抗,软趴趴地像一团液体,被江妄拢近怀中,脸颊蹭过江妄定了型的发丝,有些硬。
他还略有些嫌弃地躲了躲。
江妄下巴抵在谢朓肩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一看谢朓要撂挑子不干,嘴也不贫了,直接用行动表示自己的立场。
什么叫老公还是贴身秘书都是虚的,只要这个人还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谢朓感觉自己现在多半是一只猫,或者是类似那种加了迷魂药的安神枕,被江妄狠狠吸了一口。
对谢朓的身体造成百分之一的伤害,对谢朓的心灵造成了百分之99的伤害。
温热的吐息让他打了个寒颤。
谢朓用手扶住江妄的肩膀,试图把自己从男人的怀里拯救出来。
但他现在瘦弱的身材完全没办法和时常健身的江总相抗衡,体型差带来的弱势让谢朓感受到了几分受制于人的憋屈。
“不要别人。只要你。”江妄声音沉闷地示弱,没有丝毫犹豫。
谢朓乐了,“真的?合同上难道还有对我有利的霸王条款?”
江妄的声音顿时透着几分心虚:“当然。”
谢朓陷入沉思,几秒后,他灵光一闪,伸手探到江妄的脊背,指尖沿着脊骨上滑,“礼尚往来,你先叫一声我听听。”
江妄不假思索地低头,鼻尖在谢朓肩膀处摩挲,含糊不清地道:“老公。”
他说完,终于舍得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让谢朓保持着坐在他身上的姿势和他对视。
江妄把他又往上抱了抱,谢朓像是打挺的鱼,腰背下意识地绷直,膝盖抵在座位上,硬生生比江妄高出半个头来。
谢朓低垂眼眸,终于再度回归到了习惯的俯视视野。
江妄就这么抬着头看他,熟悉的眉眼线条弯出乖巧的弧度,车顶灯在他侧脸上打出半片阴影,一双眼睛里如坠星子。
时间好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以至于他依然记得那些重复了无数遍的事情。
他什么都不说,就这么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江妄永远会以一副心甘情愿的下位者姿态,让谢朓无条件地向他妥协。一次又一次。
这种乖顺地,等待他给予爱意的模样,总会不分时间地点地让谢朓疯狂心动。
谢朓呼吸急促几分。
此刻,任何轻佻的言辞再说出口仿佛都能算作亵渎。
车窗外奔涌的车流,悠长的鸣笛声也跟着逐渐远去,所谓的克制和顾忌叠成的壁垒,在江妄的目光里逐渐被吞噬殆尽。
谢朓知道自己应该移开视线,应该脱离这种即将陷入江妄节奏的氛围。
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甜蜜陷阱。
但他不想。
他心里有种隐秘的火焰在燃烧。
无需任何言语,仅仅目光交接的一瞬间,彼此的渴求便碰撞到一起。
谢朓附身,温热的唇急切地撞在一起,牙齿擦过嫩肉,带出一丝血腥味,谢朓的舌探入江妄的口腔,发泄似的□□出清晰的水声。
江妄下意识地身体前倾,试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然而他的手刚刚探到谢朓身后,准备将人再度按进怀里,便听“啪”的一声,谢朓拍开了江妄的手。
他微微抬头,用手捋了一下头发,长眉蹙起透着几分不满,“等着。”
江妄眼底滑过一丝笑意。
他完全可以在此刻翻身把人按在身下,或者用绝对的身体差距夺得主导权。
但他没有。
哪怕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他也强忍着那种想将人按进骨血的冲动。
于是对方满意地、如他预想中的那般垂下头,手摩挲着他的脸颊,极有技巧地亲吻着,眉眼之间写满游刃有余和餍足。
谢总的恼羞成怒向来只体现在隐秘之处。
每次江妄试图回应,便会被谢朓拍拍侧腰以作威胁。
江妄便如同被临时安抚的大型猛兽,放弃盘旋在脑海中的攻击欲。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火停下,司机极有眼色地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这些并不耽误车内的两人干柴烈火吻得忘情。
谢朓十分专注,他接吻时习惯闭眼享受,因为江妄总会带给他他想要的。
而现在,他急切的动作仿佛面前的人是一道美味珍馐。
无声的爱意汹涌着,在每一次呼吸纠缠间流转。
亲吻的间隙,江妄的目光贪婪地在谢朓的眉眼间流连,熟悉而陌生的五官,让江妄有几分悲伤。
——他分明在一遍一遍倾诉着爱我,却怎么都不肯亲口向我倾诉缘由。
漫长的温存开始隐隐迸溅出火花,片刻后,谢朓按住江妄的肩膀翻身坐到另一边的座位上。
硬挺的摩擦感让他脸颊上一片绯红,嘴里溢出一声闷哼。
“咕咚”一声,江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声在寂静的车内清晰可闻。
这让谢朓身上烦躁的热意再度攀升。
他从车座下方隐秘的夹层里抽出一盒香烟,手有些颤抖地拆开包装,摸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里。
这一次,江妄没有强硬的将香烟收缴,而是讨了一根过来,用和谢朓相似的动作,把烟蒂咬的微微形变。
两个人叼着烟没抽,谢朓侧眸看向窗外,原本急促的呼吸缓慢趋于正常。
江妄的目光在他身后显现出格外强烈的存在感,几乎要将谢朓的脊背烧出一个大洞。
大概这世界上也很少有哪对爱侣会像他们这样,忍着欲望背对背咬着事前烟,好像方才那些亲密接触都是意乱情迷之下的出格举动。
江妄等了一会儿,始终没等到谢朓回心转意。
对方好似铁了心要和江妄拉开距离,事后敷衍地说一句只是意外,尽显渣男本色。
以上,都是江妄在等待中逐渐怒不可遏的脑补。
所以江总无视车厢里逐渐冷静的氛围,强硬地向谢朓身上贴,双手环住细腰,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拉。
再次突破社交距离的接近让谢朓清晰地感觉到两人并未消退的身体变化。
他烦躁地磨了磨牙,“热。”
江妄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低沉道:“帮帮我。”
“现在不行。”
“那要什么时候?”
谢朓从来没有因为不可控制的身体反应如此焦躁过,他蹙着眉敷衍:“下次再说。”
“下次?晚上?明天?后天?”江妄紧跟着询问。
谢朓忽然扯了扯嘴角,“如果谢总还在,你能接受自己和别人做这种亲密的事吗?”
江妄沉默了。
他坐直身体,两人的距离拉开少许。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升腾的温度让他拒绝去仔细思考。
他的确不能。那是明晃晃的出轨,是江妄决计不会做的事情。
但现在说这些,或许有些迟了吧。他们已经说过调情的话语,放肆地亲吻过,在同一张床上和衣而眠。
这已然超过了某种界限。
如果谢朓一定要他背上背叛的罪名,也得亲手给他戴上镣铐才行。
可你是……你是……
江妄突然不知道如何向谢朓形容自己的感受,对方明明知道他们只差一个验明正身的剖白,只需要谢朓稍稍对他点个头,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思索间,抬眸便看到谢朓神色烦躁的侧脸,他用牙齿蹂躏着烟蒂,眉心拧出一道阴影,像某种蓄势待发的野兽。
江妄一愣。
他甚少在谢朓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谢家家主,他的爱人,永远那么杀伐果决,那么有主见,他从未因任何事产生迷茫,即便是一场赌命的手术,签下手术责任书的时候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可现在,谢朓却无法从千头万绪中掰扯出一个能完美说服他的理由——他本人也并不明白,自己优柔寡断阻挠再三,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不像他。
可这很像他。
江妄心里的阴郁情绪忽然一扫而空。
他低垂着眼眸,语气平静地诉说一个早已预见的事实,“是你不能接受。”
承认吧。你无法接受爱人和任何一个外人过分亲密,即便这个人是死而复生的自己,也仍然套着另一层身份,有另一个独立的名字。
即便谢朓嘴上说得轻巧,好像能把自己现在的身份当做自己的替身来看待,每次江妄提起这两个字,却总是会下意识地蹙眉。
谢朓的爱意让他不自觉地向着江妄靠近,刻入骨子里的相处习惯让他不会拒绝江妄的大部分亲近,而秘而不宣的妒火则让他始终没办法跨越心里那道槛。
用这种身份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难道是要他承认,他们的相爱的确如此廉价,随便一个和谢朓相似的人就可以取代他的位置,霸占他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谢朓本人并没有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谢朓不会爱人。这大概是谢总一生中唯一没办法游刃有余的事情了。
江妄却对此早有体会。
即便曾经在重病时,谢朓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他偶尔会说些劝慰的话,告诉江妄可以自己选择未来。
江妄可以抛下和他的过往,重新开始人生。
谢朓大概以为自己足以对江妄的变心释然。那是他在接受两人的关系之后,便早已遇见的结果。
谢朓自己并不知道,他说这话时的眼神,却看不见半分释然的情绪。
那种扭曲的爱意,已然在每一个沉默的眼神间翻涌,纠缠在江妄身上迟迟不愿离去。
他也不愿承认,和他这种人在一起,不会给江妄带来一丝一毫的好处,就这样把江妄绑架到了自己即将沉没的巨轮上。
那是谢朓的失职。
谢朓被江妄掐住下巴,又被迫转身,望进一双写满轻快和愉悦的眼眸。
江妄说:“这很好。”
他很喜欢,他喜欢谢朓为他而展现的嬉笑怒骂,即便是那半扭曲的占有欲,江妄看在眼里,也只会生出畅快的欢喜。
江妄就是这种,会从谢朓身上汲取养分的人啊。
谢朓还沉浸在江妄的话里,就像从一团乱麻里揪出起始的细丝。
给他一点时间,谢总聪慧的大脑便足以再度掌控全局。
不过显然,江妄并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
他探身过去,看着谢朓怔愣的眼眸,欢快地轻轻亲吻几次,尤嫌不足。
“亲亲我。”
他舌尖□□谢朓的唇瓣。
谢朓的神情几经变换,震惊,难以置信,迷茫,思索,释然……
他推了推面前作乱的人,“啧”了一声,心说这对吗。
江妄已然等不及了。
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撩起衬衫下摆叼在嘴里,垒块分明的腹肌线条随着扯下的衣物暴露出来。
江妄毫不避讳也并无羞涩地盯着谢朓吃自助餐。
他的手指动作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生疏,大概每次有些冲动就换成在跑步机上挥洒汗水了。
谢朓诧异的目光只用了一秒就变成了幽深的欣赏。
他轻笑一声,趁出手用指尖描摹着江妄的侧腰,又换到小腹轻轻打转。
“你刚才是在教训我吗?”他带着点笑音继续说道:“臭小子,脾气见长。”
江妄发出细微的呜咽,急切的目光落在谢朓脸上,这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谢朓扬了扬下巴,拒绝道:“不要。我、善、妒。”
谢总从善如流,有种被戳中小心思的别扭,他选择不再纠结,袖手旁观。
“等你。”
谢朓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江妄身体的任何一处,都能瞬间撩起火苗,他很快便呼吸粗重,额角溢出热汗。
但谢朓已经提前发现了江妄的进退两难,这样的做法的确能向谢朓传达出他不在意谢朓的态度,甚至还因为窥见了对方的独占欲而感到身心愉悦。
可此刻若是结束得太快,岂不是在谢朓的面前丢了面子。
结束得太慢,说不定本就不热衷这档子事的谢朓更想逃了。
不过江总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二十分钟后。江妄还没有结束的打算,他蹙着眉不上不下的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谢朓看得直想叹气。
他把江妄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让男人的头迈进他的颈窝里,“不难受?”
又二十分钟后。
谢朓脖子的重灾区被舔痛了,“你好了没……”
江妄没好,他声音嘶哑道:“帮帮我。”
——嗯?
谢朓眯了眯眼睛,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拍了拍江妄的背,语重心长:“出不来也是一种病,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江妄:“……”差点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