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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早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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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朓收到闫升的消息已经是下午了。
对方爽快地答应了聚餐邀请,话里话外没有对他男朋友的好奇,只有对蹭饭的渴望。
聚餐时间定在傍晚,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室温正好,安静得只能听见江妄的打字声,谢朓窝在沙发上,舒展身体,财经报纸被盖在脸上,没一会儿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
等他一觉睡醒,身上已经盖了个薄毯,书房里只剩下他自己。
谢朓叠好被子,汲着拖鞋找了一圈,和刚从主卧浴室出来的江妄撞了个正着。
谢朓迷迷糊糊地靠在门板边上,神情倦怠地盯着江妄在屋子里忙忙碌碌。
江妄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刮了胡子,吹了发型。
随后两个不同香型的定型啫喱送到了谢朓眼前,“哪个?”
谢朓眼睛都没睁,轻轻嗅了嗅,白茶和橙子味蔓延到鼻尖,“左。”
江总走出浴室穿上黑西装,又把两条领带递到谢朓眼前。
“哪个?”
谢朓眼睛半睁不睁,打了个哈欠,“灰色格纹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白茶香味朝谢朓靠近。
谢朓蹙着眉抬头看人,随后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江妄西装笔挺,额发向后撩了一半,极有攻击性的俊美五官一览无余,细看之下似乎还细微地修了一下眉型?
谢朓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能在江妄身上看见亮闪闪的几个大字:一级警戒。
这男人现在并不是随意出去聚餐的打扮,有些太过认真隆重了。
不过也正常,江妄永远会用最佳状态来面对每一个假想中的情敌。
谢朓有些怔愣,不仅是因为江妄的打扮。
嗯,他该怎么向江总解释,闫升选择的聚餐地点是巷尾小菜馆而不是高级西餐厅?
江总这辈子物质上的苦都在遇到谢朓前那一个月吃完了,估计还没接地气到能在小菜馆被人围观用餐的程度。
谢朓在心里想着如何给这人找补,没有察觉到社死将近的江妄十分嚣张地抬手按住谢朓的后颈,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满意吗?”
显然,方才谢朓的愣神极大地满足了江妄的虚荣心。
他辛辛苦苦忙忙碌碌,难道是想让别人的目光放在他身上吗?谢朓多看他一秒都没有白费江总以千万每秒计费的时间。
微冷的唇贴了过来,谢朓简直要被他逗笑了,下意识张开的唇被抓住机会探入,一股淡淡的薄荷味传递了过来。
——这个骚包的男人甚至在洗澡的时候顺便刷了牙。
谢朓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江妄的肩膀,“哪有聚餐前刷牙的……”
江妄纠正:“是接吻之前。”
说完便又要凑上来,但谢朓实在不想带着一嘴牙膏味用餐,连忙把人推开,转身去衣帽间。
江妄亦步亦趋地跟上,然后差点被甩上的门板砸脸。
他站在关上的房门前沉默三秒,瞎话是张嘴就来:“以前我们都在一起换衣服,他不会不让我看的。”
谢朓勉为其难地开了个门缝给他,“嘬嘬嘬。”
江妄:“?”这是招呼谁呢?
更衣室里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一指宽的门缝隐约能看到白皙的皮肉一晃而过,再晃……
江妄喉结滚动,思考着破门而入之后还能继续今天行程的办法。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江大总裁临时接到了助理的通讯,临时通知他有工作要处理。
谢朓推开门就看到江总臭着脸坐在沙发上,对着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
他探头看了一眼屏幕,问:“这么忙?还是留下来工作要紧。”
“你还有另一个男朋友要请他吃饭?”江妄说完一抬眼,便看到谢朓站在身旁。
率先入目的是深灰色直筒裤,衬得一双腿又长又直,上身偏长的酒红色不规则T恤衫,下摆倾斜垂落,宽大的领口跟着倾斜,精致的锁骨中央水滴型的吊坠垂落,手指粗细的黑色皮质圈住皮肉,黑白分明,冲击力十足。
短发搭理得略显蓬松,发尾隐约能看出些自然卷,略长的部分垂下几缕贴在颊侧,左边脸颊微微鼓起——他嘴里居然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虽然不知道这零食是从哪里翻出来的,但以他对谢朓的了解,这人估计是习惯性地想叼一根烟在嘴边,又觉得和现在的打扮不适配,于是勉为其难地找了个替代品。
谢朓很有审美,这是他作为一个艺术生毋庸置疑的特质。
他在衣服搭配上并没有遵循从前的喜好,江妄准备的那一柜子衣服被重新打乱了排列组合,并被精心挑选搭配成了现在的样子。
毕竟189的型男和175的纤细美少年决计没办法适用同一种穿衣风格。
这是江妄从未见过的模样。
江妄沉默片刻。
他低头,手下的动作更快了,手指简直快要飞起来了。
谢朓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次分公司上报的烂摊子不是一会儿半会能解决的,他扯着江妄的衣袖,轻轻松松把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男人拽出了家门。
半小时之后,好不容易处理完工作的江总穿着一身能去走T台的黑西装,坐在一家家常菜馆里,顶着周围人诧异的视线,淡定地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展开放在谢朓面前。
坐在对面的闫升狠狠喝了一口大麦茶压惊,给边上的好友使眼色——他们当总裁的一直这么装吗?
谢朓差点没憋住笑,抬手让服务员给他们换了个包间。
江妄施施然在包间里坐下,面上看不出一点破绽。
但谢朓就坐在江妄身边,当然能注意到这人整个身子都紧绷着,一直到坐下才放松,甚至还轻轻吐了一口气。
不是每一个当总裁的都会装,只不过江总习惯出门在外保持形象而已。
谢朓把菜单推给对面的闫升,“随便点,这有人买单。”
闫升手上不客气地在菜单上勾画,表情犹犹豫豫欲言又止:“这就是……你说的男朋友?”
江妄斜昵了谢朓一眼,看起来还对这人出门前不提醒自己着装的事耿耿于怀,冷哼一声:“不是,我是他老g……”
谢朓眼疾手快,抬手就捂住了江妄准备胡说八道的嘴。
出门在外江总可以自己丢脸,但绝对不能给他贷款丢脸。
“不是,这是今天的冤大头。”谢朓语气凉飕飕地总结。
他侧着头打量一眼边上的人。
室温略高,男人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规规矩矩的领带看起来略显紧绷,裁剪得体的衬衫完美包裹住上半身,胸口臂膀都绷出隐隐约约的肌肉线条。
谢朓沉思片刻,直接上手,略有些粗暴地把江妄的领带解开。
伴随着闫升压低的惊呼,谢朓撤开三枚扣子,将领口揉搓出褶皱。
嗯,很好,单看上半身已经有那股风流浪子的味儿了,转身去街角的酒吧蹦迪也能完美融入。
谢朓做得专注,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种给对方整理衣襟的事情有多亲密,两人的距离也在过程中拉近。
在他满意打量自己的调整成果时,江妄已经悄然向他靠近,视线落在谢朓唇上,意图十分明显。
谢朓再怎么沉浸在江总改造大作战里,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他的手探下去,狠狠拧了一把江妄的大腿。
江妄愣是没出声,只是轻轻抿了一下唇,视线更加火热了。
谢朓:“……”坏了,给这小子掐爽了。
闫升看着两人的目光从紧张到放松,最后终于如释重负。
“你的状态可比之前好多了。”他忍不住感慨道。
谢朓单手撑着下巴,对原主的旧事很感兴趣,“之前怎么了?我很好啊。”
闫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道:“就是,有一种很阴沉的感觉,每天都很烦躁的样子……”
真要说的话,从前的陈熙对生活从来不抱什么希望,整个人也过分沉默寡言,要不是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交情,再加上闫升自己是个老妈子性格,两人估计十八岁之后就要分道扬镳了。
他说着看了边上的江妄一眼,及时打了个补丁:“当然,负债的人也很难表现得开心就是了。”
谢朓点头认同。
他在拿到原主另一部手机的时候就找到了备忘录里的账单,闫升虽然只借了他一千块,但却被放在了账单首位。
很明显,原主十分重视这个朋友,甚至在有了接受引荐接近江妄的想法之后,隐晦地向闫升表达过自己的纠结。
闫升的说法和谢朓对原主的印象大差不差,一个内向阴郁又不好相处的少年人,通常这种人的警惕性都很高,能让他交心的人一定不算多。
这样一来,原主可能存在的前男友就很可疑了。
“我其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想请你证明,我应该没有谈过恋爱吧?”
说着,谢朓做出了无奈的表情,用眼神示意他关注某位金主的表情。
江妄蹙着眉,还沉浸在大腿的痛感中。
但闫升并不明白这一点。
闫升明显很懂察言观色,发现谢朓的眼神示意之后,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你一直都是单身的!”
“你看,我都说了我和那个姓陈的没什么关系。”
闫升立马从这个姓氏定位到了绯闻男友的真实身份,他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陈思起吗?”
“江总。小熙和陈思起没什么特殊关系的,这人以前就没怎么用正眼看过他,前段时间见过面,但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事。”
说着,闫升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边上的谢朓。
这是能和金主爸爸说的事吗?
显然作为原主唯一的友人,他也知道原主曾经的那点小心思。
谢朓回手拍了拍江妄,“没事,我们江总非常大度,不会在意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
他说完就见闫升表情怪异地盯着自己,活像见了鬼了。
谢朓:“?”
他一回头,自己的手正按在江妄左胸,画面多少有几分不堪入目。
江妄对着他轻轻挑眉,表情似笑非笑。
谢朓沉默。
手痒,想掐。
算了,他才不会陪着江妄丢人。
他施施然收回手,表情十分淡然,好似刚才那尴尬的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
闫升朝他投来一个敬佩的眼神,然后便简单地讲述了一下关于陈思起的事。
在闫升的形容里,陈思起是个标准的外热内冷的表演型人格。
他在孤儿院期间会帮助院长做很多事,在同龄的孩子里也非常受欢迎,但在取得别人的信任之后,他会选择下意识引导别人帮他做事,打所谓的感情牌。
闫升极度讨厌陈思起伪装出来的温和假象,所以和这人两看相厌。
但陈熙不是。
闫升并没有提到那些暗恋的过往,只使用夸张的语言把原主形容成了被陈思起诓骗的可怜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单看那些藏进盒子里好好保存的信件,就知道原主从前确实属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类型。
“我最近听说,他好像拿到了去谢氏的实习名额。”
谢朓听着,忽而眉梢一跳。
按照闫升的说法,陈思起一个国内普通大学的毕业生,也没什么出色的履历,按理说连简历筛查的第一轮都过不了,还能顺利进入谢氏实习?
谁帮他的?
——谢年。
他靠什么和谢年搭上线的?
——现在就坐在这里的谢朓本人。
谢朓蹙起眉头,还是觉得谢年这小子就应该狠狠管教,起码也得发配非洲分公司吃两年沙子。
这样想着,他表情不善地瞥了边上的江妄一眼。
正低头给谢朓剥虾的江妄猛地坐直了,还没等谢朓说话,他转头看向谢朓,张口就是一句:“对不起。”
正在滔滔不绝的闫升瞬间噤声,他倒抽一口凉气,低头猛猛干饭,暗地里给对面的谢朓竖了个大拇指。
看看,给人家好好一个大总裁都调成什么了?
谢朓:“……”好小子,一直在想怎么让我出丑是吧?
氛围顿时有些尴尬,江妄一脸无辜地把剥好的虾放到谢朓的餐盘上。
谢朓深吸一口气,转而和闫升聊起了以前在孤儿院的旧事。
闫升对谢朓没什么警惕心理,两人交流的十分顺畅,闫升自然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以前的事情回忆了一遍。
一顿饭下来,谢朓没吃多少,倒是把原主的生平摸透了。
看闫升吃得差不多了,谢朓打发江妄去前台买单。
看着江妄走出包厢,谢朓问闫升:“我最近搬家,忽然翻出了一份体检报告,我怎么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去的了?”
闫升回忆了一下,道:“哦你是说大学入学之前在东山中心医院做的那次体检吗?应该是3个月前吧……你当时不是和我说没事吗?”
闫升表情有些担忧。
谢朓道:“没什么大事,别担心。”
闫升点点头,道:“江总对你还挺好的,至于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也不用在意,人还是过得开心最重要。”
他看得开,对好友算是走上人生巅峰的现状也没什么嫉妒心理,心态非常好。
谢朓于是问:“你想不想到谢氏上班?”
闫升乐了,他摆了摆手,“我这种一没学历二没技术的人哪能做得了那种工作。”
“我最近正在学一门手艺,活得挺不错的,就不麻烦你了。”
谢朓也不强求,便笑道:“行,需要帮忙的时候再联系我。”
闫升点头,随后警惕地向后瞅了一眼,发现江妄还没有回来,赶紧把自己准备的一个小礼盒推到谢朓面前。
“小礼物,不用谢我!”
闫升说着便朝他挤眉弄眼,好好一个清秀青年,愣是看起来有几分猥琐。
谢朓闻言,抬手打开了盒子。
嘶……
礼盒中央,一整套皮质工具放在中央,最边上的皮质手铐看得谢朓一阵眼晕,他“啪”地扣上了盖子。
谢朓表情复杂,“你怎么会觉得我能用得上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