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先显化的》温叙白

4、女巫的第一条谎言

　　吃饱喝足，二人来到林雾说想去的那个广场，因为那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还充满着浪漫的气息。

　　只见一条又直又宽的路平铺在眼前，一直延伸到离海岸线五十米开外的海面上，一座海边的巨大灯塔矗立在路的尽头。而路开始的起点是一个圆形广场，广场中央那棵足有五层楼高的粉色巨树在夜色中温柔伫立，枝头缀满的玻璃球里装着细碎星光。好多情侣、朋友都在这里合照留恋。

　　波光粼粼的海面映射着空中一轮皎洁的弯月，海风席卷咸涩的水汽扑来，嗅到一阵海盐的味道。

　　“天哪，这里真的很漂亮啊！”林雾不禁感叹，难怪小地瓜上面那么多网友推荐来这里。

　　“这里圣诞节会更有气氛哦！”陆星徊补充。

　　“那下次圣诞节！噢...”林雾一想到离圣诞节还有几个月才到，自己突然提这个实在是太操之过急。

　　陆星徊看着粉树说：“一起来吧，”陆星徊转头望向林雾的眼睛，“下次圣诞节一起来吧。”

　　远处灯塔的光束扫过广场，她看见陆星徊的耳尖被照得通红，像圣诞节小摊上卖的糖苹果。

　　林雾的手掌不知道何时被海风弄得黏糊糊的，她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摸到刚拍的那张拍立得，脑海里再次浮现陆星徊被闪光灯吓到的呆样，转移成她此刻嘴角的笑意，一丝甜蜜在心底悄然滋长。

　　《拍立得背面的宇宙》
　　到了晚上，二人坐在广场卖韩式辣炒年糕和鱼饼汤的篷车前，旁边就是碧蓝色的海浪，偶尔有几只海鸥飞过。

　　吹着清凉的海风，林雾把年糕一口塞进嘴里，露出了满足的表情，这就是无辣不欢的林雾。

　　陆星徊学着她的样子用签子插着辣年糕吃，年糕一入口，瞬间被辣得耳尖通红，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原来你吃不了辣啊~哈哈。”林雾笑着递来冰饮。

　　陆星徊灌下半杯饮料才喘过气来，忽然发现林雾正对着拍立得露出了满足的笑容。那些相片里的他们，在粉树前肩膀相贴，在路灯下影子交叠，每一张都浸泡在蜂蜜色的光晕里。

　　“我想到了！”她突然起身，转头的瞬间发梢扫过他的下巴说：“你等我一下，别走开哦~”

　　陆星徊说：“你去哪？”说完林雾已经不见踪影再出现时，她举着白笔的样子像握着魔法杖。陆星徊接过笔时，两人的小指在相片边缘短暂相碰，像两片羽毛轻轻擦过。

　　林雾说：“我们在拍立得后面写字吧！就可以留下现在的心情啦。”

　　陆星徊接过笔，把拍立得翻了一面，开始酝酿。

　　他在粉树前的合照背面写下“你是命运送我的神秘礼物。”时睫毛投下的阴影，让林雾想起城堡里那扇总漏风的彩色玻璃窗。

　　林雾的目光从未如此认真地观察过谁的侧颜，像在月光下捧读一卷神秘的卷宗——纤长的睫毛，充满少年感的下颌线，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笑的时候嘴角竟然有一小块软肉嘟了起来，好像被谁塞了一口棉花糖，实在可爱。

　　“到你了。”当陆星徊把笔尖移到她手中，海潮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一股强烈的想法如同一碗烧开的水在心尖翻滚：就是现在了，如果不是现在，就永远不会说出口了。

　　林雾没有看他的眼色，认真地一笔一划写下——

　　“I—— LOVE—— U.”

　　陆星徊盯着那三个字母，连呼吸都停滞了。

　　《姐妹茶话会：人类恋爱课外班》

　　“什么？！你告白了？”小雨破口大喊。

　　“什么？！告白？”阿野嘴里的薯片掉在了地上。

　　林雾无辜地看着两位好友，眨巴着双眼。

　　“你可以说任何一种土味情话，你可以制造肢体接触，你可以夸他，你可以心动，但是！”小雨深吸了一口气，“千万不要告白！！”

　　林雾发出了真心的疑问：“为什么？可是我真的...喜欢他呀。”林雾低下了头，“再说这个知识点你也没教过我呀...”

　　小雨叹了一口气，林雾看小雨面如死灰，突然摆烂：“那怎么办！我完啦？”

　　“告白的前提是——互相喜欢，并且谁会在第一次约会告白呀？你的进度条是独自开了五十倍速吗？”小雨继续发出“恋爱专家”言论。

　　“他对我好，第一次见面给我买手机，和我约会，难道不是喜欢我吗？”林雾淡定地反驳，

　　“不过第一次约会就告白，好像确实是有点急了...”林雾认证这一点，

　　“但是我撒了人生中第一个谎，我说’我只是开玩笑的’。”林雾为此倒是有点在意。

　　“但是他的反应可不容乐观啊，谁面对喜欢的人的告白会愣住，神情凝重啊？”小雨万分担忧。

　　“那也是有可能的嘛。”在一旁静静吃瓜一切的阿野突然开口，“说不定他是喜欢林雾的，只是没想到这句告白来的那么快，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想恋爱、确认关系，只是想要暧昧！”小雨语气重重地落在了“暧昧”二字。

　　林雾说：“我只是表达了我的喜欢，这没什么，只是想让他知道有一个人在喜欢他，也没有说要确认关系吧。难道人类不希望多一点人喜欢自己吗？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林雾啊林雾，你不愧是母胎SOLO啊！”小雨捶胸顿足。

　　“他不能吃辣，你喜欢吃辣，啧啧啧，吃不到一块，怎么能走到一块？”阿野吃着辣条还不忘插嘴。

　　“这是重点吗？”林雾斜了他一眼，“给我来一根。”

　　《女巫的第一条谎言》

　　等林雾写完，转头看陆星徊，没想到他已经愣在原地，像大脑宕机了一样，连眼睛都不眨了。
　　他眼睛透露着一股严肃的神情，气氛陷入了深深的安静。
　　林雾心里突然慌了，她在陆星徊眼前胡乱挥动的手搅乱了原本柔和的光影，尬笑说:
　　“哈哈你怎么啦？表情怎么这样？”

　　林雾不知道“我爱你”三个字在人类世界是一个沉重的词汇。
　　“我是开玩笑的啦！你怎么...这么认真啊。”林雾为了解除冻结的空气，说出了这句违心话。
　　后来林雾已经不记得陆星徊当时回复了什么，可能是因为他什么也没回复，只有海鸥的鸣叫填补了漫长的空白。
　　后来林雾总记不清这个临时起意的告白是如何收尾的，却永远记得陆星徊当时瞳孔的震动，像平静湖面被掷入星子，荡开的涟漪一直蔓延到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高空带来的不只是心跳》

　　陆星徊说：“接下来还想去哪？”夜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

　　林雾神秘地眨眨眼，“其实...我准备了隐藏行程。”

　　陆星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市内最大的摩天轮，城市的天际线上摩天轮缓缓转动，行走过的轨迹留下一道霓虹的星光，夜风送来远处游客的笑声，混合着海盐的气息。

　　陆星徊的声音里带着意料之外的惊喜：“已经买好票了吗?”

　　林雾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

　　乘坐电梯来到了户外乘坐点，夜晚的风簌簌吹来，带来一丝凉意。陆星徊注意到她攥紧栏杆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你怕高？"
　　林雾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有点恐高。”

　　“那怎么还来坐这个？”

　　林雾心想：因为想和喜欢的人坐一次摩天轮呀...“听说夜景特别美。”

　　陆星徊突然环绕住林雾的肩膀，将她护进离栏杆远的一侧，他身上的柑橘香气瞬间包围了她：“那待会要是害怕，就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瞳孔装着绝对不会坠落的安全装置。”

　　他的睫毛在顶灯下投下细密的阴影，这句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林雾耳尖发烫。

　　她突然意识到，密闭的轿厢正在成为只属于他们的星球。

　　工作人员的热情打破了这旖旎的气氛，像执行固定流程般给俩人合影。

　　“给情侣们拍照哦！~”相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林雾条件反射般往陆星徊身边靠了半步。

　　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让她感到一阵心安。

　　门扉轻合，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密闭的空间里，两人相对而坐，膝盖偶尔在晃动中轻轻相碰又迅速分开。

　　当摩天轮终于将他们托向夜空，陆星徊忽然起身贴在玻璃上。万家灯火在他轮廓镀上流动的金边，他转头时，林雾看见无数光点在他眼中跳跃。

　　“你听说过摩天轮的秘密吗？”他的声音突然响起，与摩天轮富有节奏的声音配合成交响序曲，“当轿厢升到最高处时...”他故意停顿，指尖轻叩玻璃，“里面发生的所有心动，都会变成星海。”

　　林雾屏住呼吸。此刻他们的影子重叠在透明地板上，像两个即将融合的星座。

　　“要验证下传说吗？”陆星徊忽然伸手，将她一缕因为海风黏在脸颊的卷发别到耳后。他的拇指似有若无地轻轻拂过她的耳垂，比摩天轮摇晃时的失重感更让人腿软。

　　窗外，整座城市为他们铺成了暖橘色的海洋，但是林雾此刻才惊觉——最危险的不是脚下的高度，而是陆星徊温柔的眼波里装载着一整片她甘心坠落的星海。她明知道自己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却莫名充满勇气，即使知道这纵身一跃带来的是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此刻，她的颤抖并非来自恐高，而是来自陆星徊被彩灯照耀的侧脸，那嘴角盈起的一涡软肉，柔软地像是从林雾心里长出来似的。

　　——本章完——

　　{女巫手札}
　　“原来摩天轮的传说都是真的。当轿厢升至云端，心跳声会变得震耳欲聋。我数着秒针等待最高点的降临，却在某个瞬间发现——早在他将我环绕进臂弯里的时候，我的万有引力就只朝他一个人倾斜。”

　　陆星徊的《显化日记》：
　　“今日宇宙超额兑现订单？！
　　原计划按部就班推进的‘心动三部曲’，
　　竟被她写在拍立得背面突如其来的告白打乱了所有计划。
　　当樱花以三倍速坠落，
　　该如何接住那颗直球？”

　　{女巫手札补遗}
　　人类真是矛盾的生物。
　　明明发明了“我爱你”这样美好的词语，
　　却又为它套上重重枷锁。
　　但若时光倒流——
　　我依然会选择在那片霓虹与海风之间，
　　让真心话乘着玩笑的翅膀，
　　跌进他错愕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