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干盒》非聿

4、爱的时间

　　恋人间经常会谈论爱，尤其是“会爱多久”这个话题。
　　艾倾往往回答说：“直到你不再爱我为止。”
　　这不是乔连想要的答案。
　　他不屈不挠地追问：“今天我不爱你，当天你就会不爱我吗？”
　　艾倾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把头转向车窗，声音因此有些飘渺：“大概还会自作多情地爱上一会儿吧？”
　　乔连一愣，身边的人却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我不是什么反应很灵敏的仪器，爱情也不像断电，可能反应过来要一段时间，适应要一段时间，决定离开还要一段时间。真到那时候，我也不想很狼狈，安安静静地离开就好了。”
　　后背被撞击，紧接着是双臂，随着冲击力的前倾，艾倾整个人都被乔连用力抱在怀里。
　　乔连的声音低低的：“我不会不爱你。”
　　可能觉得这话说的太绝对，他下意识想给自己留出回转的余地，张了嘴却发觉这话说不出口——出尔反尔算什么君子？在爱情面前，任何回撤的步伐都会留下背叛的暗痕。
　　但是太满的情话就是不再是情话了，而是油腻的大饼。
　　难以下咽。
　　艾倾放松地被他抱着，像是很高兴似的，胸腔嗡鸣出温柔的笑，没有挑刺的模样。
　　艾倾总是这样。
　　好像上一秒可以眼光柔柔地看着你，下一秒就可以像自己说的那样，不惊动任何人地离开。
　　大家喜欢从容的人，因为冷静自持是成熟的表现；大家又喜欢在爱情中不从容的人，仿佛冲动犯蠢才是爱得很深的证明。
　　乔连曾经很爱艾倾说的一句话：“我只是谈恋爱，不是捐献了大脑。”
　　但是时间一长，他就像所有人想的那样，想找出艾倾“爱得很深”的证据了。
　　可能人的劣根性不外乎此，总想在美好的东西里面找出点丑恶，才能心安理得地肆意糟蹋。
　　艾倾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剜去他胸中一切上不得台面的腌臜想法。
　　“我不会不爱你。”乔连伏在她背上，语速很慢，发音却是完整而稳重的，没有一个字念不清楚。
　　“不会是多久？”艾倾一反常态地追问道。
　　被拥抱得更紧，声音仿佛不是经由空气，而是皮肤，甚至心贴着心传递过来：“直到我们不再相爱。”
　　爱意不是任何理性的物质，没了再续就能重燃火花；有些爱情注定熄灭了就不会再明；有些爱情可以孤存于世百年不朽。爱情可以用世间万物来比喻，爱情是世间万物都无法比拟的。
　　就像我说不清爱你，爱情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