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二章 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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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同意修的话，也对修的决心倍感欣慰，所以他答应了。
“你打算在这里完成，还是去法师塔？”
“在这里。”修不假思索，“这小半个月，影风在这里过得挺好。”他微吸一口气，“我打算请林息守护。”
斯特十分欣慰：“那真是太好了。这样就不会出问题了，最多辛苦一点。”
斯特的欣慰不仅因为修决定向林息开口——自从林息带给修生命之树的种子、延续了他的生命，很多年里，修面对林息时不如早先自在。
倒不是尴尬，而是有压力：修知道不爱护自己的生命是错的，可惜事实是，他那时的确没做到，也做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修离家百年，甚至在迷雾森林弄了个新家，却没有回到这里一次。倒是林息难得出门时，会去看望修。
他并不责怪，只是等待。
这种态度不会给修额外的压力，却会令修倍感愧疚。所以他一直不曾回来。因为自觉没脸回来。
两人都有片刻没说话。
而后斯特乐了。
修也笑了，带着点惭愧，但十分坦然——三位数的阅历至少教会了他包容自己的缺点。他起身告辞：“不早了，我去跟林息说一声，而后便回去了。”
斯特跟着起身：“我突然想跟林息喝一杯。”
修一顿，无奈盯了斯特一眼，开门而去。
斯特快乐地跟了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客房，沿着盘旋的木梯，登往神谕巨木顶层。
斯特一直在乐，而后他被突然回身的修抓了个正着——他躲得开，不过为什么要躲？
修用力拍拍斯特的肩膀。因为身高差距，这拍打堪称凶恶。
斯特不禁哈哈大笑，扣住修的胳膊，一拧身，头槌一顶修的肩胛，推着修往前走。
而后他们到了顶层。
两个守卫行礼，好奇而期待。
修回了扪胸颔首。
较为年轻的守卫——这从他们的身形上看不出来，但从他们脸上的花纹上看得出来——小声道：“长老刚刚开了一罐月光酒。”
“太好了！不过，一罐可不够。”斯特还没笑够，推一把修，催着他进去了。
林息已经摆开了三个杯子，正往里头倾倒果酒。
斯特马上拿了一杯试了一点，随即来了一大口，惬意叹息：“你可真善解人意。”
林息莞尔：“哪怕巨怪听到你那笑声，也知道该准备庆祝。”而后他挨个瞧瞧两人，调侃斯特，“在你喝完这一杯之前，我来得及知道是为什么吗？”
修同样取了一杯，却是放在自己面前，没有急着喝，也没有急着坐下来。
他转了转杯子，盯着杯中的酒：“我决定解除誓约——先推算一个法阵；而后，启动的那天，因为我目前还没恢复，需要请你守护。”
林息欣慰，明知故问：“解除哪个？”
修抿抿唇，望向林息：“早已不完整的那个。”
林息由衷微笑，朝修举杯：“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个决定，也十分乐意为你做点什么。”
修也举起酒杯，向林息深深致敬，满怀安然与庆幸——真好，这是他的朋友，他的兄长。而在更早的时候，这还是他的养父和老师。
而后他一口气喝完了酒，放下杯子：“我回去了。”
林息啜了一点，正品味口中的酒，闻言失笑点头。
斯特正给自己添酒，听了故意一脸惊讶地看修：“只喝一杯？”
“他在等我。”修无奈纵容地瞧瞧斯特，而后他对两个老朋友吐露了心声，“我不想让他久等。”
这句话一语双关。不仅指今晚的拜访，还指他跟影风之间的关系。
所以两个老朋友都乐了，乐得欣慰。欣慰之外，带着看好戏的期待和戏谑。
修被笑得有一点害臊，向他们各一颔首致意，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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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还是有点冷。修进屋之后，先去洗了个热水脸。
影风阖眼睡在床上，却只是在休息。他听到了响动，等到修走到床边，还没睁眼，先伸手朝修讨要拥抱，咕哝：“差点睡着。”
修坐下来，脱去了外袍，拥抱影风，又亲吻他。
温柔而郑重的吻。
影风满意叹息，又嘟囔：“干嘛不明天去。”
他只是在抱怨，或者更确切而言，撒个娇。但修回答了：“因为决定了，不想拖着。”
“决定了什么？”
“解除誓约。”
影风一愣，蓦然睁眼。
修连忙解释：“凯的那个。”
影风还是怔怔的。
从下午到晚上，修暗自下定重大的决心，并立即付诸行动，这些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所以此刻他才想到做些铺垫会更妥当，连忙用力亲影风，抚他的背。
影风在两人的亲昵中慢慢放松下来，又过了好半晌，他奇怪了：“誓约不是只能有一个吗？”
“是的，只能有一个。但细节上，它不是联结灵魂与灵魂，而是联结生命与生命。”修简要解释，“那时我本该永眠……林息带给我一颗生命之树的种子，那给了我第二条生命。”
影风消化了一会儿，明白了：“我懂了。所以你留着那个，还可以给我一个。”
修十分歉疚：“我……”他并不后悔，因为后悔没有用，也因为回到那个时候，他并不能做得更好了，所以他只能说点别的，“那晚你的盟誓，我察觉到了。”狄尔森纳也是因为察觉了才会去旅馆探情况。
但是影风想的不是这个，他眼睛亮了：“如今你想要只留一个。”
“是的。”修亲影风的耳朵与脸颊，又握住他的手拉到唇边，亲他的掌心：“只留一个并不够，真正的盟誓只能有一个，这只是把我没做到的补上了；可更多的，不是准备一个法阵就能完成的……我请求你，给我耐心和时间。”
影风也亲了亲修的掌心。他心中大定，虽然渴望更多更快，但因为知道修所背负的沉重过去，还是能按捺了安慰：“别急，我们的日子长着呢。”说完想起这话是修对他说的，不禁唇角一翘，“很长很长。”
修很确定，那用不着数年之久。但一天或者一个月，只怕是不够的。而且此时此刻，数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他还是没有后悔，因为他懂得后悔无用、懂得自己从不完美，可他对曾经的自己、对曾经的决定，却是感到从所未有的沉重无奈。
在刚刚重逢的时候，他也为此感到无奈。但那无奈从没有现在这样令他痛苦。
他能做的，只剩下拥紧身边的黑精灵。
影风看不到修的神色。他很喜欢这样的拥抱，并且乐意回赠修同样的——这拥抱如此真切紧密，终结了他自幼时有记忆以来一直无法摆脱的孤独，令恐惧和痛苦褪去狰狞、显出本相，变得能够接受，变成了生命的一部分，虽然是苦涩的那一部分。
所以他也紧紧拥抱修，心中安宁，含着甜美的期待。
不一会儿，安宁和期待发酵了……
“修。”
“嗯？”
影风蹭了一下修，赧然低声道：“帮帮我。”
修明白了，当即亲吻影风，探下手去。温柔热诚，全神贯注。此刻他心中满是痛苦。影风提出任何要求，他都愿意满足他。因为影风的期待，还因为那样能减轻他的痛苦，能让他喘过来一口气。
影风一开始只是单纯希望修可以帮他重温一遍傍晚的快乐……他学会了，可也刚刚学会而已。这会儿他急着享用现成的。更重要的是，修近在咫尺，他希望修可以为他做——好比心爱的食物。他当然能够自己准备，可他更喜欢修为他准备。
但修比下午热情多了。
这令影风渴望更多。
他被火烤过，被寒冰封冻过，被无边的黑暗吞没过。
而后，他得到了晨光，迎来了白昼；现在，他更尝到了温泉的滋味。
这泉水不仅仅包围了他整个，更从他的胸膛和腰腹间涌出，暖热了四肢百骸，由内而外浸透了他。
他一点都不想停下来，不想就此为止。他还想要这水更热一点，再更热一点，热到把他融化、卷走。
他如愿以偿。
不止如此，他感到自己化入其中，冲上挡路的岩石，扑入溪床，蜿蜒跳跃，在阳光下升腾，在天空中凝结，被风卷托，不断升高，又飘然而下，落向大地，却没有撞击，而是半途转向，滑过无垠的树海，徐徐穿行于林间……
所过之处，细小的新叶簌簌长大，沿路的鲜花噗噗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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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影风生物钟使然，还是醒得很早。可他看看身边酣甜好睡的修，只觉看不够，压根没想起要起床。
修醒得晚些。因为做出了决定、结束了心灵上漫长的自我放逐，他这一晚睡得极好，醒来时，只觉得整个世界焕然一新。
他察觉了影风的目光，回望片刻，探身覆了过去。昨晚一开始，推动他极力取悦影风的是痛苦，但后来就不是了……他原以为有些事会发生得更晚些，譬如在契约解除后，譬如在影风完成更多的探索和尝试后……
然而这样也很好。甚至更好。
他们两个缠在一块儿，饿了随意吃几口果子，舍不得分开片刻。
等到他们起身时，已经是下午了，差不多是平时午歇结束的时候。
“去集市吧，买点东西。”
“嗯。今天休息吧。”影风顿了顿，“多买点，明天也休息。”
那个法阵的准备可以晚两天。契约这种东西，去掉或者还没去掉，又看不到，而修不同，修就在眼前，修的变化，看得到，抓得到，还能……
感受得到。
一念及此，影风心头发烫，咕哝：“离春季庆典就六天了，这些日子大家都不做重活儿……”
他说到后面声音变小，耳尖轻颤，定定瞅向修。
“的确。我们也多休息几天。”修失笑，连忙顺着话应了下来，把汤罐挂上炉子。
影风一乐，也不好意思了：“反正屋子还要晒两天才能住。”说着一推魔法小屋的门先迈了出去。
而后他对着外面呆住了。
“这是——？！”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二章 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