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女郎》姚姚

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上班的时候我觉得社科会的气氛奇奇怪怪的，不断有人在我身后窃窃私语，像一大群苍蝇，你仔细回头一瞧，又飞得无影无踪了。
　　花色彩捧着张新闻报在看，我凑过去问：“装文化人大尾巴狼，什么时候开始看新闻报章，哟，小道消息版，我还真没看错你。”
　　“你昨天抛下我，敢情是跟戴雪洋去吃饭了。”
　　我心虚的要命：“那个，你怎么知道？”
　　花色彩把报章放到我面前。
　　我笑靥如花地望着戴雪洋，在报纸上。
　　“嗯，照得不错。”花色彩说，“你挺上照的。”
　　我略感吃惊，仔细看报道的内容。
　　“戴月生携子与女友进晚餐。”
　　我不满地说：“这报道写的，谁女友啊，戴月生还是他儿子？混淆视听。”
　　花色彩奇道：“你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不解，“不过就是张照片而已，又没有把我拍的歪嘴斜眼，生什么气？”
　　“成为八卦主角还不生气，你真是不正常。”
　　我指着报刊：“看见没？戴主席，他儿子，我只是偶然得见。”
　　“恭喜你，进入前三甲。”
　　我开玩笑解嘲：“早知道会有人拍照，我该换上那条白衬衣。”
　　看完报章，我一个人坐在窗前发了会儿呆，一下子成了新闻人物，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戴雪洋大约是已经习惯经常上报，后来碰到他时，见他神态自若也没说什么，我很希望他早上能冲进来跟我说，别看报我担心你之类的话。
　　虽然我看了也不担心，但还是希望有个人关怀一下，当然，是当事人的话，更好。
　　社科会例行的课题讨论，没我们助理的事情，我到瞿贝贝的店里视查工作。
　　瞿贝贝正嘱咐工人：“往上，对对，往上挂一点，就是这里。”
　　我凑上去一看，差点没吓昏过去：“瞿贝贝，你哪里搞来这么大幅的照片！”
　　“去公共资料库搜一下就找到了。亏得你昨天穿这条墨绿的难看的要死的衣裙，这下，我可不怕它压货了。”瞿贝贝得意地说，“广告词我都想好了，战衣店，其女友的选择。”
　　“我是不是得收模特代言费？”
　　“这不成了你说的，钱从左手换到右手？多生分。”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瞿贝贝还在那里嘀咕：“战衣，这个店名不好，叫不响亮，得改个名字才成。黄金甲？女郎裳？”
　　我拂袖而去，瞿贝贝还不知死活地在后头叫：“签个名再走，喂喂喂，走那么快后头有狼啊？啊不对，这不是说我自个儿是狼么？金宝！回来……”
　　我无处发泄，只得到处乱逛，直至在路上有人拉住我。
　　“金宝，金宝，你怎么了？”
　　我茫然回过神来，见迈克一脸的诧异，只得赶紧自嘲：“唉，芯片短路。不由自主。”
　　“我看你闷头向前冲，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安东尼身体好些了没？”
　　“他没事儿了。最近怎么不见你来甜美生活了？找到别的吃饭的地儿了？”
　　“啊，这可是你说的，你想念我了吧，邀我去啊。”
　　“金宝小姐，晚上有空么？到寒舍用餐可好。”迈克伸出一只手。
　　我唔了一声：“我很忙，但很愿意去参加吃个饭之类的聚会。”
　　安东尼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成了甜美生活的招牌，他站在那里微笑不说话，都吸引大把的女性顾客纷拥而至，个个无限关心地问，近日身体恢复的如何了？如果太辛苦就再休息一下之类的关怀以及对店主迈克这样剥削店员的不满，甚至有人邀请安东尼跳槽。
　　我悄声问迈克：“为什么不说明你们是夫妻？”
　　迈克笑：“为什么要说？别人也没问什么，我总不能故意在别人面前装亲热吧。”
　　“为什么不？版权所有，请勿打扰。”
　　迈克只笑不回答。
　　我凑近安东尼，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迈克在旁边幽幽地说：“现在说版权所有，请勿打扰有没有用？”
　　我给他一个大白眼：“跟自家人说这话多没劲。”
　　我斜眼看到迈克家里也有那份报章，看看他俩没说什么，想着他们可能忙得没时间看吧。
　　安东尼坐在我身边，我很想大喝道拿酒来，可是一想到自己前不久才发誓要戒的，举起的手灰溜溜放下来：“水，来杯水。”
　　“咦，不是把酒当歌人生几何吗？”
　　“呃，我嗓子不舒服，歌不了了。”
　　安东尼整个人就是一镇定针，看他淡定地笑，我忍不住向他诉苦：“你多好。”
　　“我怎么就好了？”
　　“你同迈克天造地设，两人多美满。”
　　安东尼笑：“中间辛苦不为人知。”
　　“咦，也有患得患失吗？”
　　“所有感情都一样，”安东尼说，“我们不是神仙眷侣，我也会三心两意的。”
　　我一下子忘记自己的苦恼，好奇地问：“不可能，迈克这样好。”
　　安东尼沉默了一会儿：“这么好我都会变心，金宝，我是贪心不足的典型。”
　　我大惊失色：“迈克知道了没？”
　　“那一头没有靠拢，我这样自私的人怎么会跟迈克说呢？金宝，没有人是完美的。”
　　我愣了一会儿：“他是谁？竟会让你动摇。”
　　安东尼眼睛飘向很远又回过神来：“金宝，我再不想这事儿了。”
　　他过一会儿又笑：“终于了解自己是怎么一个人，还不算晚。”
　　我握着他的手：“安东尼。。。”
　　“金宝，我没事了。我现在很好。”
　　迈克提拎着两个圆形的玻璃瓶子过来：“你们俩坐在一块儿怎么有这么多话说。”
　　我呻吟一声趴在桌上：“天哪，迈克，你存心让我破戒。这香飘数百十里啦。”
　　“果子酒，不会醉的。”迈克笑，“保证不会让人拍到。”
　　我沮丧道：“连你们都看到了。我还混什么混哪。”
　　迈克笑出声来：“拍得很好看。”
　　“谢谢你。”我没好气。
　　安东尼拍拍我的手：“金宝，你可做好准备？”
　　我心慌道：“怎么做准备？我要做什么准备？”
　　爱情如闪电如雷击，一点没有让我准备的时间，我还信誓旦旦说一定不爱上任何人，可是一转头，已经深陷泥沼。
　　“金宝，戴雪洋的父亲是民进党主席，他是公众人物，无可避免，你会受到牵连。”
　　我低头：“其实我也知道。”
　　我只是对戴雪洋对我所受的这一切认为理所当然而觉得失望。
　　我们总以为恋人是无敌擎天柱，他能挡风遮雨，嘘寒问暖更兼心理指导师。后来察觉原来只是你这样认为，他一下从无敌金钢化为并不能做任何事的普通人，落差太大导致心中空虚。
　　“迈克，金宝第一次恋爱，经验不足，你别笑她啦。”
　　“还是安东尼好人。”我靠着他，朝迈克挤眉弄眼。
　　迈克也不慌，晃晃自己手中的酒：“如果要酒喝，就乖乖坐好，离安东尼起码三十公分。”
　　我依依不舍地从安东尼处坐直，嘟囔道：“安东尼，你男友真小气，且好威胁人，非君子所为。”
　　“我要是君子，我看你要粘在安东尼身上不下来了。”
　　安东尼微笑地看了迈克一眼，两人不理我开始眉目传情。
　　我叹口气，开始一个人喝闷酒。我想，迈克与安东尼已经渡过这一难关，前次安东尼抑郁于心缠绵病榻多日，他不会一点知觉也无，可迈克是个聪明人，他若无其事地体贴照料，直至两人重新和好。
　　我呢，我会有迈克这样的智慧吗？
　　我决心先与瞿贝贝重修旧好。
　　等我将两瓶子果子酒尽数倒入腹中时，外头已经月明星疏，我点点头，与迈克告辞：“明天是个好天气，我决定成全你们俩，不打扰做电灯泡。”
　　“我们哪里敢，您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您还是继续打扰吧。”
　　我挥挥手：“洒家说话一言九鼎，说不来就不来。”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就凭这几瓶果子酒？迈克，你太小看我。”
　　我临走前抓住迈克的肩问：“迈克，你幸福吗？”
　　他笑着拍拍我的头：“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一直朝着得到他的方向走，金宝，我过得很好。”
　　“你是个好人，迈克，你应该有好生活。”
　　“你确定你没醉？”
　　我哼了一声，转身沿着直线走了出去。
　　瞿贝贝的店还未关门，我一想到推门进去看到巨型画片就开始发愁，心想，怎么想一个法子让眼睛钻到钱眼里的人回过神来。瞿贝贝上次才消除记忆后，虽说再不记得这些伤心事，可是明显性格有些改变，改变之一就是她更爱钱了。
　　“死就死吧。”我一咬牙，准备迎面一个含情大微笑的，没料到墙上空无一物。
　　“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撤掉了。”瞿贝贝在我后面说。
　　我心想，果然，朋友就是朋友，友谊的力量是无穷的。
　　瞿贝贝说：“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朋友重要，虽然你笨无知到被人拍下照才知道谈这场恋爱是多么愚蠢。”
　　我只好以微笑作答。
　　营业时间结束，我们一道回去，我四周看了看，大喝道：“你个瞿贝贝，这墨绿色的衣裙全买光了！！你你你，你还说为着友谊呢。敢情是因为照片没用了才撤的。”
　　她笑嘻嘻地：“噢，这世上傻姑娘多，以为同你穿同样的衣服，就会有同样的白马王子上门。我就后悔没多拿点货。”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拍拍我手：“这么快反应过来，说明你的脑子不坏，挺聪明的。”
　　我觉得上次瞿贝贝不应该消除记忆，把她整个人销毁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