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忍足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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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原雪张大了眼，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惊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曾让她轻易沉溺的褐眸，此时完全隐匿在低垂的眼睫下，切原雪无法从那里看到任何情绪，更加看不到对方瞳孔深处的自己。
凉风拂过，如水的月光在白石的睫上摇曳，说不出的清冷。
轻触的唇，微暖，但传递至内心的温度，却远低于冰点，切原雪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瞬间成冰。
然而，这远不是结束，当冰块破裂，慢慢地地将人割到遍体鳞伤的时候，才最残酷。
就在切原雪伸出手，想要推开白石的时候，白石的唇轻轻地移开了，然后说了一句话，一句让切原雪如坠深渊的话语，那是一句充满诚意的低声道歉，他说：“对不起，荻野。”
切原雪清楚地听到了冰裂的声音，有关白石的回忆裂成碎片，散落在内心的各个角落，划出大小不一的伤痕。
呵呵，是自己又多管闲事了呢，切原雪心内自嘲。
他说知道她不是荻野又怎样？他终究是醉了酒，终究是认错了人。
说到底，白石是因为荻野的缘故才会醉酒，又是因为荻野的缘故才要道歉，就连刚刚……切原雪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唇，嘴角满是讥诮。
“藏之介”，即便时隔两年，荻野纱衣的声音依旧在第一时间占据了切原雪所有的注意力。
向旁边移开几步，以一种礼貌而疏离的方式扶住白石，切原雪朝荻野笑笑，“好久不见。”
荻野上前，将白石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同时用另一手臂环上了白石的腰，“藏之介，你还好吧？”
荻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此时更是充满了关切，而白石似乎真的醉了，并没有回答。
见荻野扶稳了白石，切原雪适时放手，向侧面退开两步。她开始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接到谦也的电话后一时冲动就赶来这里呢？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对小情侣之间闹些别扭，她根本没有立场插足。
而她的出现，则可能给别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荻野纱衣在认出是她之后，一向柔和的语气转为冰冷，“切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切原雪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有些事情，不是解释就可以的。
“小雪，不是让你站着别动吗？怎么走到这里了，害我担心。”熟悉的声音响起，切原雪回过头去，却见忍足端着一杯热饮向自己走来。
忍足以一种熟稔的姿势拉过了切原雪的手，将杯子放入她的手中，“冻成这样了，快暖暖。”
“哦？这不是荻野跟白石吗？你们怎么在这儿，也来这条商业街闲逛吗？”似乎刚刚注意到荻野纱衣跟白石，忍足露出意外的表情。
“白石……他喝酒了，我也是刚才碰上他的。”说话的并不是荻野纱衣，而是切原雪，她这句话其实是回答荻野的。
听到切原雪如此说，荻野似乎放下心来，表情恢复了正常，“真的很巧，不过白石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改天再聊。”
忍足快步上前，从另一侧扶住了白石，“我帮你送他回去吧。”
荻野摇摇头，“他还能走路，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去陪切原吧。”
见荻野态度坚决，忍足没有坚持，而是站在路边帮他们拦车。不久就有一辆的士停下，忍足帮荻野扶白石进到车内。
伫立在远处的切原雪握紧了手中的杯子，仅是几分钟的时间，手中的温热已经开始发凉，再也无法汲取一丝温度。
就在刚才，荻野和忍足扶着白石，背朝她向前走去，十米的距离似乎走了很久，而现在，白石依然背对着她。
看着这短短的30步距离，切原雪竟慢慢生出一种绝望来，距离虽短，两人间却像隔了天河。因为背向她，所以白石的任何一步前行都是一种远离，而她自己，却没有立场没有决心也没有勇气向前迈出步伐。
切原雪突然很恼自己，明明已经决定彻底放弃的，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的，为何内心深处还有一种浅淡的固执呢？这种固执甚至让她生出走到白石身边的想法，而那，却并不是对方所想要的结局。
此刻的切原雪想要转身，转身之后，两人就会渐行渐远，再无交集了吧？但是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一步也动弹不得。
现在的感觉真的很令人讨厌，切原雪很讨厌失控。三年前，看到荻野跟白石在一起的时候，听到友香里所披露的真相时，她有过这种感觉；两年前，跟忍足及不二提到切原对他而言只是妹妹的白石，片刻之前明明说认得自己的白石，都曾让她情绪失控。
情绪失控了可以平复，那心呢？心若失控了该如何是好？
切原雪就那么定定地站着，目光凝在远处，裂成碎片的记忆的回忆零落一地，最终化为颗颗晶莹的泪珠，不期然间已是泪流满面。
又是一阵凉风，切原雪不由打了个寒颤，随风消逝的，不仅仅是湿热的泪，更是心间身上那丝丝的温度。
肩头微沉，一阵熟悉的气息很快将她包裹，安心而温暖。看着身上那件忍足的外套，切原雪低低地说道：“谢谢。”
忍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后，切原雪并未回头，因此没有看到他那略显哀伤的神情。
嗫嚅半天，忍足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有些问题，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当他去找寻落在客厅的手机时，切原雪已经不见了踪影，根据最后一个已接电话拨过去，这才从谦也口中知道了一切。能让那个一向不肯独出门的路痴匆忙离去，甚至来不及或者根本没有想过要通知自己，除了那个人还有谁呢？
而刚刚发生的事情，虽然身在远处，但是他却看得分明，许是白石酒醉，但是切原并没有下意识地躲开，也并没有推开，如果换了自己……忍足嘲讽地笑了。
他曾经是那样喜欢有着明确答案的问题，比如数学、化学，然而现在，他开始讨厌这种有着唯一答案的题目。
四年的相识，三年的相处，两年的相知，难道真的比不过她跟白石一年的回忆吗？
忍足有些不甘，也不愿轻易放手，与白石相比，他似乎更有优势。毕竟，白石跟切原之间，隔的人不止荻野纱衣一个。
双臂向前，轻轻地环住了切原雪的肩，忍足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
切原雪微怔，但那丝熟悉的温暖却令她感到安然，放弃了所有的动作，她静静地站着，听着身侧轻微的呼吸声。
环住自己的双臂收紧，感到置于肩头的手掌突然用力，微疼的感觉令切原雪蹙眉，忍足他，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切原雪微微侧头，看不到忍足正面，所见的只有那不同平日的坚毅嘴角。这样的忍足她见过，那是在网球比赛中，当忍足决定全力出击，说出“差不多该把你打倒了，不然达不上顶峰啊”这句话之前的样子。
只是这次，他想要说些什么？
想到了白天不小心接通了谦也打来电话的事情，即便是意外，拿起别人的手机接通电话，毕竟是自己的不对，于是切原雪开口道：“对不起。”
忍足显然是误解了切原雪的这句话，心内的沮丧感浮上，右手慢慢滑下切原雪的左肩。
他还在介意这件事吗？切原雪叹了口气，却也不再多做解释，错了就是错了，解释本就是多余的。
觉察到了切原雪的轻叹，忍足心下一阵酸涩，随即落在半空的手再度抬起，双臂又一次收紧。“小雪，试着喜欢我吧。”
“欸？”切原雪有些吃惊，略一转念，她立马将这句话归为玩笑的行列，将忍足的所作所为定义为转移她的坏心情，于是配合地回道：“好啊”。
听见切原雪敷衍的话语，忍足微恼，扳过切原雪，俯身吻上了她的嘴角，而后深深地注视着切原的眼眸，一字一顿道：“我是认真的。”
他的嘴角写满了坚定，那曾经平淡无波的眸中，某种情绪瞬间汹涌，切原雪感到了无形的压力，忍足的脸近在咫尺，切原雪无法正视，垂眸后退两步，她——还是逃了。
有些事情，真相就藏在眼皮底下，区别只在于你是否愿意触碰。
当被逼着去看的时候，很多事情瞬间清晰起来。从始至终，忍足喜欢的从来都不是迹部，一切都只是她所谓的推测而已。
而如果他不喜欢迹部，那么当着冰帝众人的表白便不是幌子，那么两年来的守护便不是所谓的交易。
那个愿意照顾自己的起居，愿意聆听自己的故事，愿意走进自己的生活，会在雷雨天气留在自己身边，会在生病之时守护在旁，会给自己拉响提琴的人，这么做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他喜欢她。
看着退后的切原雪，忍足苦笑，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呢。但是已经做了决定，他就不会后悔，如果切原雪后退的话，那么自己上前，同样能拉近两人的距离。
“小雪，记得上次我拉给你的曲子吗？”为了不引起切原雪反感，忍足只向前移了一步。
“那首为了迹部而练的曲子？”略有些慌乱，切原雪将记忆深处的念头脱口而出。
那首曲子为《爱的礼赞》，又名《情人的问候》，是爱德华•埃尔加献给妻子的生日礼物，是属于恋人间的曲子。
两年多的时间，她一直以为那是送给迹部的礼物，这种想法在她脑中已经根深蒂固，即便刚才已经推翻，但是急切之中还是说了出来。
“确实是为了某个人才练习的，不过不是迹部”，忍足的眼神变得灼热，切原雪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目光。
“那个人，是你。”
虽然是意料中的答案，但是亲耳听到，切原雪依旧有些无措。
“不要现在拒绝好吗？”
那一刻，他不再是冰帝的天才，不再是自信的军师，而只是一个患得患失的普通人，没了往日的自信，有的只是恳切的祈求。
这样的忍足是切原雪所没有见过的，这样的忍足也是切原雪所没办法拒绝的。她听到自己说道：“好”。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忍足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