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大阪之行 ...
-
那天之后，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悄悄改变。
在忍足面前，切原雪开始一点一点地展露出真实的自己。
她会提起小时候不二欺负了赤也，她找不二算账的事情；会提起自己给不二出馊主意，“试图”改善他们兄弟关系的事情；会提起自己在神奈川第一小学发生的事情，提起自己的好友岸本瑠可和蓝田优姬，也会提到那个严肃的真田和美丽的幸村；会提到自己和谦也的初识以及相熟的种种事情；甚至偶尔会提到那个曾经身为歌手的母亲，以及那个丢开了自己的父亲；却唯独没有提到过白石。
当她提到这些的时候，忍足总是安静而专注地听着。他明白切原虽然并没有打算展示自己的全部，但是毕竟已经慢慢地卸下防备了。
另外一些被切原雪刻意隐藏起来，以逃避来自欺的事情，他会慢慢地等，直到她愿意告诉自己的那天。
与此同时，他也会选择适当的时候，向切原雪讲述自己的过往。他会讲到小时候跟谦也一起到父亲所在的医院偷偷捣乱的事情；会讲到自己扮作高中生的模样，偷偷混进姐姐所在高中的事情；会讲到自己为了一盒大阪章鱼烧特意乘坐新干线跑回去的事情；会讲到每次重要的网球比赛前，自己都会靠拉小提琴来安抚情绪的事情；却唯独没有提到白石，以及两人回忆中的那个女孩。
毕竟，他不仅仅想要了解切原的生活，更想让对方也进入自己的世界。
然而，了解得越多，他就愈发心疼。那个故作坚强的女孩，那个执拗到让人不解、却又让人疼惜的女孩，那个渐渐占据自己内心的女孩，令他越来越难放手。
但谎言毕竟是谎言，谎言之下的人心必定是疲惫的。为了圆谎，他不得不在谎言上叠加谎言。
国三的时候，当迹部牵着樱井的手站在全校学生面前，骄傲而又霸道地宣布：“她是我女朋友，也是网球部的经理”，而完全无视了所谓的约法三章时，切原曾经替忍足鸣不平，但随后也开始了怀疑。
忍足甚至编出了“迹部是个双性恋”的谎话，而因为先入为主的看法，太过自信自己猜测的切原雪仍是选择了相信。
但怀疑这种东西，虽然最初小如星星之火，但是一旦开始，便会迅速以燎原之势扩展开去。
渐渐地，切原雪不会在雷雨天肆无忌惮地窝在忍足的怀里；不会在忍足拉小提琴声的时候和着琴声轻唱；不会一口咬下忍足手中的章鱼丸；也不会每天陪忍足到附近安静的公园闲坐。
然而忍足最近根本没有闲暇关注这些，毕业前夕，他正站在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为向走向右走的选择而为难。
冰帝这个学园对他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在这里，不仅有着和自己一起挥汗如雨，在球场上并肩奋战的队友；有着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但却意外投缘的朋友迹部；有着陪伴自己三年的老师和同学；更有着那个特别的女孩——切原雪。
但是根据父母的安排，作为日后自家医院的继承人，他必须到美国读高中，然后进入当地最好的医学院。
忍足并不排斥这样的安排，早在四年前，他就已经做好成为心内科医生的打算，而最近几年，这种想法越发坚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坚定也好，迟疑也好，日子依旧一天天地过去，转眼间已经到了填写升学志愿的时间。
而此时，忍足已经暗暗地做了决定。
“小雪，这周末陪我回大阪老家怎样？”
“侑士姐，你的意思是见你父母？”切原调笑的语气却并不轻松。
“我还有必须留在日本的理由，所以请务必帮我一次。”忍足的语气异常认真。
“因为迹部吗？”
忍足沉默片刻，慢慢点头。“这次之后我们之间的协议就此作废。”
“好。”切原也想结束这种奇怪的关系，这因迹部而达成的协议，现在越来越让她觉得不自在，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切原雪不清楚，更准确地说她还不愿意去了解。
但是她心内隐约觉察到，如果没在及时画下休止符的话，也许有什么东西就会失控，也许某些事情会朝着意外的方向发展。
“离我上次回大阪，已经有一个月了呢。”忍足刚一开口，就已经开始后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切原雪最后一次去大阪应该是两年前。
两人曾经小心翼翼避开的话题，如今竟在不经意间被再次触碰。
这句话显然也影响到了切原雪，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回忆苏醒，往事一幕幕回放，就如同昨天刚发生过的那般清晰。
樱花雨中，那个骄傲的公主轻踮脚尖，一点点靠近幸福；离别前，那个丁茶子发色的少年面露难色地说：“对不起，这是和别人的约定。”
上次是为了斩断跟白石的所有纠葛，而这次，也该跟忍足有个了断。
想到大阪，切原雪心内有些排斥，要和那个人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要走在那个人走过的路上，甚至……有些微可能会见到那个人。
切原雪摇摇头，制止自己再乱想下去，冲着忍足笑得没心没肺，“终于可以吃到正宗的章鱼烧了。”
看不惯这种勉强的笑容，忍足沉下脸，拉着切原雪坐在一旁。
“还记得你让我拉给迹部的曲子吗？”
“恩？”切原雪一脸茫然。
“《春风物语》中井上拉的那首。”忍足提醒。
“姐，你看过那部电影吗？”切原雪奇怪地看了忍足一眼，随即叹了口气，“你为了迹部做到这种程度，我越来越感觉那家伙对不住你了。”
忍足的眼神黯了下来，那是两人一起看的首部电影，切原雪现在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又或许一直都只有自己在固执地珍藏着两人的回忆吧。
“当初听从你的建议我练了很久，不过看来只是自己白费功夫。”忍足叹了口气，满脸无奈。
切原雪终于有了一点印象，似乎……好像……应该……确实是自己的提议呢。
“那你拉给我听吧。”切原雪认为自己应该对这件事负责，就比如你告诉一个人晚上家里会来客人，对方辛辛苦苦做好菜了却发觉根本没人来，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由提议的人负责给那些饭菜找到新的归宿吗？
听到了意料中的答案，忍足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优雅地架起了小提琴。
这首曲子，他可从没想过要拉给迹部听呢。
一室静谧，只有悠扬的琴声萦绕不绝。
切原雪缓缓地闭上双眼，想到了前天母亲的那封来信，想到了昨日父亲的那通电话，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大阪之行。
这个周末，注定是某些事情的终结，也必然会成为另外一些事情的开端。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大阪之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