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不填海》炊口绍

23、噩梦

　　第二十三章噩梦
　　我昏昏沉沉。眼前只有灰暗。我摸索着跌跌撞撞往前走，有什么温润的东西顺着手背往下流，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着黑暗里响得分明。
　　黑暗，一片空洞得能将灵魂吞噬的黑暗。
　　我想，我要淹死在黑暗里了。
　　我依稀听见了谢夷光的声音，是的，她好像在说什么？
　　我听见她咯咯的笑声在这片黑暗中显得很诡异，她银铃一样的声音是死亡的信号，穿透的时间和空间变成碎片狠狠扎在我心上。
　　她说，“哥。祝你幸福。”
　　我仔细听，却没有听见谢关雎的声音。
　　那个银铃般的声音又说，“哥。你幸福吗？”
　　然后出现了一个柔美娇俏的女子声音，“夷光，妈在找你呢。快去吧。”
　　有一阵脚步声自我心头远去了。
　　这脚步声仍然像丝线一般缠绕在我心头。
　　那个女声又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觉得我的心跳很响，我真怕被他们听见，我放慢呼吸，但是幸好，他们没有被我惊动。
　　我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很慢很慢。我的心跳在这一刻的静谧中显得特别响。我的眼前都是黑暗，但我的双耳却听得分外真切。
　　良久，那个男声淡淡开口，“她说祝福我们。”
　　我没有听见笑声，但我似乎能觉得有万千花海在此时一同开放，有和煦的阳光和风拂过花海，有蒲公英飘落的温柔。
　　我嫉妒了。我心痛了。我的眼睛很酸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然后我的眼前一片光亮。
　　关雎身着黑色礼服站立在落地窗前，他的面前的确是“流光溢彩”的著名景观，花海。晏瑜也穿着白色婚纱坐在沙发上回头望着他，长发服帖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虽然他们都背对着我，但想必，那微微笑着的模样千万倍胜过他们面前视线中的美丽花海。
　　一对璧人。佳偶天成。我祝你们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我颤抖着俯视自己。我刚想走，谢关雎就转过头来。
　　我惊惧地望着他，我发觉自己动弹不得。然而他却好像没有看见我一般，对晏瑜也说，“我们走吧。”
　　“好。”晏瑜也美丽温婉的侧脸深深刺痛了我。
　　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们手牵着手从我面前走过，带起一股缓风。
　　我转身。门外面是礼堂。谢夷光、谢爸爸谢妈妈都在那里。
　　他们笑着的样子让我觉得想要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地喊叫，但是我，我什么也喊不出来，我好像被剥夺了所有感觉，只能看，只能听。他们手牵着手，往礼堂走。我大声喊着，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
　　晏瑜也必定幸福地笑着，那笑容是那样不可一世我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
　　我想要追上去，然后就觉得身体很轻很轻地飘起来，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我再一睁眼，就是师霏轩担忧的面孔。
　　我这才注意到我正死死攥着他的手。我一放。那指骨分明整洁修长的手背上就出现道道红痕，想来我是捏，不对，是掐得很重。
　　他的眼神我能看懂。
　　我眼神游离地看着面前羽族和兽族的宾客，只觉得他们周围遍地花海。
　　“我神游天外了。”我开口。
　　“然后呢？”他的声音里都是不敢置信。
　　“我看见了谢关雎和晏瑜也。在流光溢彩。”
　　“他们很幸福。”我的睫毛颤动得厉害。我想哭。

　　“你是个傻瓜。”他说。
　　“什么？”我顾不上哭了。
　　“你应该去看他的。”他的眼帘低垂，眼中有我琢磨不透的异样神色。
　　“现在说这个已经来不及了。”我心里难受。手指用力绞着，把眼泪憋回去。我不要，我不要在所有人面前都那么丢脸。
　　来不及了。真的，我和他本来就不可能。和他结婚？在一起？不可能？也许我投胎重生一次可以变成凡人，但那也来不及赶上他了。
　　也许做他的孩子倒还来得及。我苦笑。
　　“不！来得及，还来得及。”他抓起我的手。
　　我被吓一跳，他会窥心术？
　　他抓住我的手就往后门跑，跑得那么快，我指尖都是风。
　　“去。去看他。”他抓住我的手，眼里不再是我看不懂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