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逝~莫愁》思廷

2、乱

　　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苏轼永遇乐

　　“她怎么还不醒哩？都昏睡两天了，热都退下去了呀……”
　　“别吵啊，没看见她眉都皱起来啦？”
　　“不吵还让她再睡下去啊，再睡就睡傻了啦，唉哟！娘您打我做甚？”
　　“你这小兔崽子，乱讲些甚哩，怎能咒人？”
　　“本来就是，又不知是哪里来的人，穿一身奇奇怪怪的衣服，头发也怪怪的……唉唉唉，您再打的话我我我就……”
　　“你就咋的？你还敢打老娘啊！”
　　“我不咋的，我跑啊……”
　　“哥，你去哪啊，娘，不要跟哥吵嘛。
　　“我几时要和他吵啦，是那兔崽子老惹我！”
　　“娘……”
　　好吵，好吵，仿佛幼时睡在爷爷身边一般，这么沉这么安心，可是怎么会有人这么大嗓门扰人清梦？安静极了的家里何时来了这么一群人？诗婷想睁眼，她想看看是谁在自己安静的家里制造噪音，却发现眼皮很重，怎么也睁不开。
　　“娘，这位姐姐的眼睛在动唉，是要醒了么？”细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是谁，好像是个孩童？你，是谁？眼皮好重喔，爷爷呢，怎么不把这些人带出去呢？不管了，诗婷只觉很累很累！
　　“唉哟，好容易醒了可莫又睡过去啦……醒醒哟，醒醒，姑娘，姑娘？”平地一声雷呀，这是谁呀，这么足的中气，偏生要在她耳旁喊？突的，一个冰冰的东西贴上了诗婷的脖子，她骇了一跳，缩了缩脖子，攸地就睁开了眼，眨了几下，眼前的景象才慢慢清晰了起来——这是哪里？
　　硬板床，老旧的木制家俱，纸窗，她噌的坐起身来，唉，身上可真酸，身下的床咯吱一响，不会要垮掉了吧？她惊疑的看的一眼身下的床，呵—真是一张年代远久的床呀，这是，在哪？晃了晃脑袋，她努力回想，不会还在做梦吧？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地震？爷爷？还是，她被人救了？
　　“娘，这个姐姐摇头晃脑的干嘛呀，不会真睡傻了吧？——唉，我是女孩子耶，你不要打我嘛！”
　　“女孩子咋啦，老娘照打，什么不学，偏生要学你哥那——”
　　“耶耶耶，娘，姐姐看我们了，她看我们啦！”
　　诗婷茫茫然看着面前的这对母女，暗忖，似乎，一直打扰她清梦的，就是她们？挑了挑眉，还是，她们救了自己？可她们这打扮穿着，是哪个农村的呀？诗婷记得她们家附近没有这么落后的地方吧？
　　润了润干涩的唇，“能给我点水吗？”诗婷生生地问了声，
　　“快快，花儿，给姐姐倒杯水！”有点胖胖的，一身粗布衣服的妇人吩咐旁边的少女，少女也是一身灰色的粗布衣服——是，在家务农穿得随意点的缘故吧，不可能是，古装吧？诗婷狐疑地看着她们的长发，是和自己一样舍不得剪头发的吧？不过怎么都比她的头发更长更黑？
　　在怔忡间，女孩已经倒了杯水过来，妇人麻利地接过递给她，“慢吞吞地，看哪个婆家敢要你？”
　　“咋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哩！”女孩鼓起腮帮子抗议道，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瞟向诗婷，“也不怕姐姐笑话。”
　　看来，吵人清梦的就是这母女俩吧，好像还有一个，哥哥？
　　“咳，这里是？”诗婷尝试着问了问。
　　“这里是周庄，周员外的佃户们大都住在这儿，我们也是周家的佃户。姑娘是哪里人，怎会晕倒在河边？”
　　“员外？佃户？姑娘？”诗婷震惊地看着她们，抖掉了碗里剩下的水，“什么意思？”
　　只见那母女面面相觑，“姑娘是怎么啦，不是这附近的人吧，家人呢？”却见诗婷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们，脸上不由浮现出些许尴尬的神情，“你大抵是累了，我们出去干活了。”说着就拉着女儿往屋外走，诗婷急忙道：“等等，大……大娘”娘儿俩齐齐看向她，她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迟疑地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代？”
　　“年代？”母女俩狐疑地对望一眼再以眼神询问诗婷。
　　“咳，我是问今年是几几年？”
　　“呃，永乐十年啊，姑娘你……”
　　“永乐十年？明成祖的那个永乐？”诗婷惊呼，“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姑娘，你这是……”那个叫花儿的女孩话还没说完，妇人一把拉过她就往屋外去了，留诗婷一人独自在屋里震惊，“娘，你别扯我嘛，我想问……”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远，诗婷的脑袋一片空白。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她终于能够动了，掀了被子，诗婷坐到床边，看着自己身上已被换上的一身旧单衣，屋子里简陋的环境，终于有了一个体认，那就是：她穿越了，穿越到了明成祖永乐年间，一个距离现代六百多年朝代。怎么会这样？她混乱极了，只记得在故居附近，地震？还有，爷爷的身影？
　　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前的斑指，突然自己厥过去前仿佛听见……攸地她看向斑指，爷爷，是您吗？是您送诗婷到这儿？到这儿，来找，她的——缘份？！慌乱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这，这到底是怎样的缘份？
　　岂是一个乱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