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鬼》衍宬

6、第 6 章

　　所以易央没去找过那幅《流水知音》，也从不帮人掌眼凌容的书画。等到郭周王朝建立，易央改名夏侯夷，做起书画买卖、骨董生意，他还是不收凌容的画。这次的上家是知根底的收藏大家，夏侯夷一心想着趁机多拿几件东西过来，却不料在一屋书画中见到了《流水知音》。当即装作身体不适，落荒而逃。
　　凌容的上一世是被凌墨刺死的，但夏侯夷并不恨他也不怕他，因为他一直记得当时凌墨两眼血红却还不停地流着泪一遍遍喊“公子”的样子。淮安侯府曾收留过一个挂单的和尚，那和尚告诉小侯爷，死魂逗留人间时间过长本就会丧失心智，若因旁人执念被强留则更易失去心智，这时决不能随便刺激他，否则邪气入侵便成厉鬼。
　　“那可有破解之法？”
　　“有。若那心怀执念的去了执念，对死魂的禁锢会在他死后消失，那时死魂还有心智，便有机会重入轮回。但因为之前犯过杀孽，只怕刀山油锅怎么也要走一遭。除非他能有贵人相助，洗去戾气。若再来个‘借尸还魂’什么的，就和生人没什么两样了。”
　　夏侯夷不去特意找画，便是想趁凌墨心智尚存的时候，狠心把两人的纠葛断在这一世。但真见了的时候，就知道终究还是放不下，生怕画落到随便一个谁的手上，闹出点捉鬼收妖的是非来。思来想去，只能让硃砂出面把画收下来再从长计议。至于又转手卖给了郭烝，夏侯夷是想起了那个借贵人“洗戾气”的法子。谁让他来得那么巧？简直像是为了凌墨特意来的。——其实还有个原因，但夏侯夷不愿承认：郭烝是他见过最洒脱大度的，要帮凌墨消去戾气，他最合适。
　　现在看来，两人果然相处不错。接下来，只要自己在凌墨消去戾气前不出现就可以了。这不难，夏侯夷想：我去那里干什么？之前那几次也是为了顺慎之的意才去的。想到这一世的那个人，夏侯夷的脸上才露出点柔和的神色。但立刻想起自己的一个疏漏：他忘记跟慎之说最近的玳王府千万去不得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他身上沾染了自己的气息被凌墨觉察出来……“石绿，备车。跟你哥说一声，我去施府。”
　　等夏侯夷到了施府，施行其的书童芜烟客气地过来应门：“夏侯老板，对不住了。我家大人被召进宫里，还没回来呢！”
　　“又召？去了多久了？究竟是姓郭的找他还是阿珞找他？说了什么事没？”最近没什么大动静，如果是郭汜要见他的话已经不久就能回来了，但如果是谢格玉的话……难说！两个画痴。
　　“是皇上身边的肖近侍来召的，什么事倒没说，去了大概是半个多时辰。”芜烟答完了，再多问一句，“夏侯老板您是进府等着，还是给我家大人留话？”
　　“好，那我就进去等他。”夏侯夷正起身，便看见一驾马车飞驰而来，前面御者身旁坐了一个红衣少年，“硃砂？”
　　硃砂神色还算平静，但未待马车停住便跳了下来。夏侯夷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硃砂冲到他身旁，压低了声音说：“玳王府派人来，说施大人在府上遇鬼了。请公子您速速过去。”
　　“什么？”夏侯夷大惊，他回头问芜烟。“他不是去了宫里，怎么会在玳王府？”
　　被吓懵掉的芜烟摇了摇头，然后左右看着眼前的几个人：“遇鬼了是什么意思？我家大人究竟怎么了？”
　　“怎么回事以后再说，夏侯老板还是先上马车吧！”那御者是郭烝的随身侍卫，武人脾气，说话干脆利落，“王爷说，去晚了，只怕就哪个都保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芜烟：施行其的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