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人生》源远无长

6、戒指

　　我醒来的时候，屋里暗了，也没点灯，只有一星点炭火的微光，不见李嬷嬷和仙赤、仙橙。
　　“嬷嬷，嬷嬷……”我喊来嬷嬷帮我穿衣服。古代的服饰很繁琐，我一个人着实穿不了。
　　“小姐，你可醒了。我本早早想唤醒你，怕晚上你又睡不着。老爷吩咐不用唤醒你，说晚上还有洗礼，那可得很晚才能睡了。”
　　嬷嬷上了年纪的人，很能唠叨，若不打断，只怕我也不用用晚饭了。不过，她是母亲的奶娘，对我也是真心疼爱，即使心里不耐，面上从不显露出来。
　　“嬷嬷，我饿了。”
　　“小姐饿了？瞧我说个不停，把我们小姐给饿着了。仙橙快过来给小姐穿衣裳，我去告诉老爷夫人小姐醒了。可得打扮好了，晚上还有几位贵客呢。”
　　“嬷嬷，你就放心吧。我都拿着衣服等了好一会儿了。你快去跟夫人说吧，这就交给我和仙赤了。”
　　“好好，你这丫头也顶用了。我就先走了。”
　　“好嘞。您快些走着。”
　　我穿着银红的春衫，外套一件马甲，脚下穿着白色的兔毛皮靴，被仙赤抱到东厢正厅用餐。过后，爹爹亲自给我洗礼。他满面肃容，将一个珍珠头冠戴在我的头上，用朱砂点了在我眉心画了一朵梅花。爹爹、大堂兄、三哥哥各滴了一滴血在陶瓷碗里，混着泉水让我喝下。最后，我们五人对着北方磕头，爹爹赐我名为周云沐。如此这般，洗礼才成了。
　　我虽面带敬畏的做了这些，心里却疑窦丛生。这种习俗我不曾听说，莫非这是架空历史？但是父亲往常说的诗词，看的四书五经，又是熟悉的历史，所以以前我也没有多加怀疑。我决心要学字，亲自搞清楚情况，避免被人当妖怪灭了。
　　第二天，早早起了，跟爹爹娘亲一块用完早饭，就回了我自己的院子。李嬷嬷跟丫鬟们都在做针线活，聊着各家八卦，我偷偷溜到花园去玩。园子里的玫瑰久未打理，长了草，红红的花瓣上沾了露珠，在绿草的掩映之下煞是好看。我玩心大气，用青草编了一个指环，再摘了一朵小的花骨朵夹在指环上，洋洋自得地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对着朝阳看了又看，很是满意。
　　“丫头，为什么把草环戴在手指头上？”背后传来一把好听的声音，清脆柔和，辨不出雌雄。我转过头，是昨日那个紫衣少年。
　　“哥哥，这不是草环，是必须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为何？”他近前，蹲在我面前，拿起我的左手，状是好奇地端详着，脸上是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如一位熟悉的兄长，令人不自觉产生亲近之心。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我也不计较他吃我豆腐了。
　　“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因为这里离心最近，哥哥不知道吗？”说完，我得意地摆了摆头。
　　“小妹妹真聪明，可知这戒指作何用？”
　　“当然知道。有些地方定亲前，须男方先求亲。这戒指就是求亲的信物。男子还须单膝跪下，举着戒指，问女孩子可否愿意嫁给他。女孩若是答应，就收了这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古代人不懂这些浪漫，给他普及普及，说不定以后有个好运的古代闺秀就能体验一把现代的求婚待遇了。
　　“竟有如此风俗？看小妹妹年纪不大，说话条理清楚，伶牙俐齿，见识不凡，实在聪慧异常。”少年神态一怔，言语斟酌，有些疑虑之色。
　　糟了，卖弄过了，别被当成了妖怪。我赶快使出必杀技，双眼含泪，嘟着嘴巴，无限委屈般道：“娘亲告诉我的。哥哥娘亲不说这些吗？娘亲说的都应该记在心里的，不是吗？”说完不忘眨眨眼，一幅你说不我就哭的架势。我对着镜子练了许久，百试百灵。没回闯了祸、露了馅、有求于人，都拿出来使一使的。先前不管发生什么，我只这样，娘亲也好，丫鬟婆子也好，就是爹爹，立马换了口气来哄我了，顺着我的意思走了。
　　果然，他立马放柔声音，喃喃道：“娘亲说的都该记着么？那娘亲若不在了如何？”
　　“娘亲不在了，还在你心里呀。你只记得她对你的好，就如陪在你身旁一般。”奇怪，他怎么变得难过了似的，问的问题这么不讨喜，真真失礼，别真是没了娘亲吧？“她变作了天上的星星，看着你快乐了，才去投胎呢。”
　　“是吗？”他若有所思，眉间郁色似是减轻了一些。这样看来，他也是个表情丰富之人，这一会换了好几回的心情，全显在脸上。以后才知，他喜怒不予于色，只不过对着一个三岁小娃没什么防备罢了。
　　“子诚，子诚？”在听风阁处有声音传来。
　　“小妹妹，哥哥要走了。今日听你一席话，虽是童言童语，也有些道理，哥哥谢谢了。这个娃娃送你，它跟你一般胖乎乎的，想来你一定喜欢。”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了瓷娃娃递给我，又捏了捏我的脸，朝听风阁地去了，步履轻快。
　　你才胖乎乎的，你全家都肉乎乎的。我摸摸自己的脸上，心里郁闷：脸上有不少肉。看着手上精致的娃娃，还是有些气呼呼的，草戒指也不要了，扔在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