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人生在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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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看着他有些期待的眼神，突然觉得不忍，有些懊恼，自己突口而出的话，仰头看天，看了几次，欲言又止，终觉得说不出口。
那人期待的眼神渐渐地淡了，有些迟疑地道：“她是不是说她恨我？”
风华摇了摇头，想既已经开口，又何必迟疑？看着细雨中灰暗的天空，淡淡地道：“如若世间有轮回，生生世世不逢君。”
那是他记忆最深的句子，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在死前念着的神情，一会儿悲伤，一会儿绝望，一会儿神经质的大笑，一会儿又有些遗憾的释然。
“如若世间有轮回，生生世世不逢君。”那人突然笑了：“如若世间有轮回，生生世世不逢君，她真的这样说吗？”
风华点了点头，接着道：“有人说她从悬崖上跳下的时候，一直念着一句话，我想应该就是这句吧？她自毁容颜不过是更显决绝而已，不然人之将死，又何须如此自残，不过是如果世间真的有轮回，生生世世不逢君，即使相逢也不再相识。”
“是……吗？”那人听着脸色瞬间惨白，有些惨然的道。
风华摇了摇头，看着他道：“我不知道告诉您这些算不算正确，我并不是想伤你的心，更不是对您有怨，想要报复，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其实我是想你们的感情在十六年前就已经断了，我不知道是谁的错，是她没能全心的相信你，还是你没有顾及到她。”
顿了一下，接着道：“但你们之间的结局，却只能是你们自己走出来的，其实在我看来，您那时身处的险恶局势，先是兄弟皇位之争，后是皇权不稳，本就是您的真实，您把她送出去，即使是为她好，也已经然他离开了你的世界，你们的分离在那时侯，已经有些端倪了。”
想了一下，接着道：“我不觉得我说的很对，但旁观者清应该还是不差的，我对您说这些，主要是想您，不要再沉迷于过去，爱过也还，不爱也罢，你们已经把你们之间的所有可能已经用完了，我只是希望，您能珍惜现在，真正的过得好。不要负了我娘，还要负了那些真正关心在意你的人。”
那人听后久久无言，良久对天长舒一口气：“我们真的已经把所有的可能用完了吗？”
风华没有说话，看着滚滚而逝河水心想：娘，如果您允许我这样叫得话，我想这是你想要的吧，一曲相思了断相思，不然你不可能没有死，却呆在那个迷林里，只要红颜独寂相陪，不来找他，也不找我，只是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牵连吧？
周遭寂静无声，能听到流水远去的淙淙声，细雨渐渐的停了下来，烟雾也有些淡了，从桥上看去，似乎还能看到夏天柳树特有的青葱。
良久风华听到那人道：“我知道这或许唐突了，不过你可以叫我一声吗？”
风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怔怔的看着他殷切的眼神，开了无数次口，也没喊出一个音节。
“算了，是我强求了。”那人有些无奈，带着些遗憾伤感的道。
风华听他这样说着，心想不过一个称谓而已，又有什么叫不出口的？他其实也没怎么对不起你，至少他还给了你生命，这样想着笑了，有些迟疑道：“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叫你。父皇，还是爹？”
那人听说笑了：“是吗？你想怎样叫我都可以。”
“那我叫你爹吧？”风华迟疑了一下道：“爹。”
那人“恩。”了一声，有些欣喜的眼泪都快流出来：“呵呵，我没听错吧，你真的叫我了，我还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爹。”
良久看着底下流逝的河水，稳住情绪，才接着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你愿意跟我回宫吗？”
风华听到他话语里的期待，但还是摇了摇头：“抱歉，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人摇了摇头：“是我太急切了，”良久，看着风华有些急切的道：“孩子，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风华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想我要的，都已经有了。而且您也没亏欠我什么，不需要觉得对我有什么愧疚，想要给我些什么，我过得很好。”
那人听了有些不敢置信道：“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要？那皇位呢？”
风华听闻不敢置信的看向他：“皇位？”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了幻听。
那人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还是肯定得到：“是，皇位，只要你想要，我百年之后，就是你的。”
风华听后还是有些怔愣，但只一会还是笑道：“我不需要，权倾天下，不是我的追求，不说天下人接受不了，曾经的小倌，后来却是皇帝，我自己也不觉得我需要这些。”
那人听闻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你不需要？其实如果是那些非议，你不用太在意的，就算你曾经名满天下，不是还有金蝉脱壳，我敢肯定，一年以后没有人知道你是骆风华，人们只知道皇上有一个失散多年的……”
风华未待他说完，有些迟疑的接着道：“爹，我真的不需要，不是全天下的非议，我知道这不算大问题，只要想，总能解决，也不是我有没有那个能力的问题，只是我真的不需要那些，其实皇位再好，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一个牢笼。”
顿了一下，接着道：“我知道天底下，有很多人想要得到它，为了他失去了很多，只是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皇宫于我至于陌风楼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一样的锦衣玉食，一样是一个囚禁的牢笼，只是那代表着权利。”
“但就算有权利，又如何，也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风华想了一下：“也总有那些限制的东西，而我是个心胸很小的人，在陌风楼，我没学会肩负天下，但我学会了怎样对自己最好，学会了过的快乐，心安理得。”
“我只要平平淡淡的生活，很多人都说，建功立业，留名千古，其实我并不是很明白。让人记住了又怎么样？家喻户晓了又如何？死的时候，也不过一抔黄土。”
“或许你会说人生苦短总要留下点什么，让人记得吧？只是为什么要人记得？供人凭吊？让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个人在？他做过什么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事？或许是我浅见，我倒希望我死了，能安安静静地有一方净土给我没人打扰就好，记不记得曾经这个世上有没有我怎么一个人，又有什么重要？”
风华看着滚滚而逝的流水，顿了一下接着道：“人生在世，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但我只要活着，只要在活着的时候，自己过得好就好，追求自己想要的就好。或许你会说不是每个人的追求都有结果，但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努力过，曾经尽全力追逐过，就算不曾得到，也没什么后悔的吧？”
“我认为活着的意义不在于是否功成名就，而在于你曾经活过，好好地活过，如此简单而已。”
顿了一下，接着道：“或许您还有些困惑，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怨恨过你，其实我只是因为觉得其实你真的没亏欠我什么，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的选择，不应该由我自找烦恼的承担责任，你不曾在意过我，那么我也不需要觉得其实你应该对我要怎样的，只要不对别人期望过高，相信自己，就能活得坦然。”
“所以，对于你后来找我，我确实觉得出乎意料，但不可否认有意外之喜。见到你，我很高兴，是真的。”
顿了一下，看着他道：“你没必要觉得惊讶，皇位是您所重视的东西，但不一定我也得如此重视它，就算全天下人都认为他独一无二，弥足珍贵，但有时侯不是所有人认为珍贵的，那就一定珍贵无比。”
“我喜欢凭借自己的选择，要自己所要，我并不喜欢浑浑噩噩的生活，不喜欢跟随别人，我从来就很清楚的知道什么是我想要，什么我并不需要，我也会无比真实的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呵呵，是吗？”那人突然笑了：“皇位对你而言还不足珍贵吗，那什么对你而言才是真的珍贵，是那个让你跟他走的人吗，好像是叫穆云飞吧？”
风华听完笑了：“其实当初我也没想到是他，我只是想找一个人陪着我，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我寂寞已经很久了，而他刚好走了进来，走到了我的心里。”
风华静静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从小一个人四处颠沛流离，即使后来遇到四叔，遇到无双，也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们也只是我人生的过客，我们总会分开，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即使是云飞，我从前也以为他不过是我人生的过客。”
说着摇头笑了：“不过后来我真的被他打动，也喜欢上了他，我想跟他一生一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一直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是吗？”那人听着有些怔愣：“那他是怎样想的，你不怕他是一时兴起吗？就算他曾经为你不顾生死，也不能保证以后吧？你那么相信以后他却还会像以前喜欢你。”
“这个吗，以后的事其实谁也说不好，但也要试试才能甘心，不是吗？至少他现在喜欢我，我也喜欢他。”顿了一下，笑了：“而且，我骆风华喜欢上的人，只要他喜欢上了我，就不会有离的开的可能。”
“呵呵”那人听完笑了：“你很有自信，不过，我承认你确实有自信的本钱。”
顿了一下，接着道：“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要，那么我给你和他赐婚怎么样？”
风华怔了一下，笑了：“我想还是没必要了吧，我不觉得要这么招摇，我们在一起已经惹得人们注目而视了，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给我什么的话，不如颁布一道法令吧？”
“什么法令？”那人有些诧异的问道。
“人们有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法令。”想了一下，接着道：“就是如果两情相悦了，不论他们地位有多大差别，不论怎样的惊世骇俗，别人也不得干涉，而且如果你不觉得我大逆不道，我觉得您少赐几次婚也挺好的。”
“恩？”那人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或许那个时候是菁菲公主求得您的赐婚，但我并不觉得她有多快乐。”顿了一下，看他的脸色并没有很大变化，接着道：“而且，晋飞扬现在也挺痛苦的。”
那人长舒了口气：“其实更多的你应该是为那个小倌惋惜吧？不过或许我是真的不应该给他们赐婚，那时候飞扬对那个小倌的感情我也听人说过，只是以为不过是两个男人，再好又能怎么样？而菲儿有真的那么喜欢飞扬，即使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也还是请求我赐婚。”
风华理解的点了点头，却见那个人看了一下远方等候着他的人，看了一下渐黑的天色道：“没想到就到这时节了，我也该走了，这是能随意出入宫廷的令牌，我希望你有时间能带他来见见我。”
顿了一下，接着道：“你不想要那些虚名，那些权势，我也不勉强，你说的那个法令我也会颁发，但收效怎么样，我也不能十分肯定，就像你说的，即使是帝王，也会有他的限制，有他的无奈。”
风华闻言点了点头，看着他跟着已经在等候他的人，缓缓地走了出去，却见那人突然回头，笑道：“孩子，我觉得你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
风华闻言笑了，毕竟无论怎么样能得到亲人的赞美总是值得高兴的，就算他在他的生命中不是那么的重要。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人生在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