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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守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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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屋里很安静。苏灿灿盯着跳跃的火苗,火苗时不时爆出几声‘噼啪’,溅起几个火星子。
苏灿灿竖着耳朵专注地听着屋外的动静。她希望今天晚上野狗别再来了,她很饿,这个时候她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应付那群野狗。伸手摸了摸大石块上的破碗,已经温了,苏灿灿已经饿得不行,等不及碗里的糊糊变热,就那么三口两口地将那碗半温不火的面糊吃了个精光。
胃里升起一股温热,苏灿灿打了个嗝,感觉流失了一天的体力再次回升,苏灿灿握了握拳感觉又有了力气,心里踏实了一些。
再看了眼包袱里仅存的一个粗糠窝头和半个谷面馒头,苏灿灿将包袱系好跨在脖子上,抱着大木棍站起身又到草床边看了眼昏睡的少年,他睡得极沉的样子,眉头紧皱着,双眼紧闭着,嘴唇的颜色不再那么紫红紫红的了,虽然还不是正常的红润,但看着让人舒服了些。
苏灿灿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同时用抱着木棍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然后点点头,再次肯定了那口井里的水能治病。抽回手时,少年又呻吟了声,皱着的眉头动了动,苏灿灿没有理睬。一只手捞起地上的黑坛子又回到灶台边,将坛子放下用火煨着。这水开了后,喝起来特别甜,苏灿灿喜欢那股子甜味。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苏灿灿没有放松警惕,虽然前天和昨日野狗也没来,但苏灿灿不会天真地将这看成一种惯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这群野狗有着某种共性,那就是为了活着必须觅食。不同的是,她是人而且是个外表可怜的小女孩,所以她可以装可怜博取那些有粮食的人的同情,能要到食物。而野狗们就没她这种生存的优势了,所以它们比她更直接,它们靠抢,靠最原始的暴力争夺,这大概就是非暴力不合作政策产生时的无奈吧。
苏灿灿不是圣母,也没有那个能力装圣母,爱护流浪动物,那是已经生活在温饱水平之上的人才能喊得起的口号。而她。面对这种日日面临生死存亡的生存环境,她只知道只有适者才能生存,只有足够的强大和时刻不掉以轻心的准备才能够守住自己的粮食。与野狗这场长达一年之久的食物争夺战,不是狗死就是她亡。
夜已经很深了,野狗还是没来。苏灿灿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已经转到了正南,昨日她是这个时候上的床,结果一夜安好。
可昨天她走得远,因为城西这边的两个稳定的饭源家里都锁了大门,她不得已便一直走到了城东那边,那边是这城里年龄较大些的乞丐的领地,因为东城区比西城区要繁华得多。苏灿灿在东城遭到了乞丐们联合起来的欺生,一天也只要到了一个烧得黑焦的红薯。回来后苏灿灿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守到这个时候眼皮就开始打架,她是抱着烧火棍睡的,一晚上睡得都不踏实。
再守会儿吧,苏灿灿对自己说。她又给灶里加了把柴,那火突然旺了起来,噼里啪啦地好一顿响。苏灿灿抱着烧火棍在门口坐了下来。屋里雄旺的火势烘烤得她的后背暖暖的,她昂起脖子看着天上的星星。
古代没有空气污染,到了夜晚满天繁星,一颗赛一颗的,那么透亮,那么耀眼。多好啊。苏灿灿心里感慨了句。然而马上她又甩了甩头,将那些刚刚冒了个头儿的伤感情绪甩出了脑袋。
她不要多愁善感,那不适合她,她要活着,而且比任何人都要活得更好,让那些曾经害过她杀过她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他们欠她的东西已经不是用荣华富贵可以弥补赔偿的了,他欠她的是命,活生生的人命。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洗白了的花布夹袄,左边袖子上有几道撕裂的口子,那是前些日子跟野狗大战时被狗咬着撕得。黑色棉裤的左腿裤筒也自膝盖处被撕裂成了两片,这些衣服本来就是大人不穿的旧衣裳,本来穿在她身上就晃荡,再经这么一撕,每次走路的时候都摇摇晃晃的忽闪忽闪的,显得她特别的瘦小可怜。
苏灿灿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她想起那场人狗大战,就是那次吧,她烧死了一条野狗,还吃了狗肉。
苏灿灿微微笑了下,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灶台上的柴火全烧透了,积了满满一灶的碳,连堆灶台的碎石都透着红彤彤的炭火光。黑坛子里的水冒了烟,应该是开过了,苏灿灿倒了半碗出来,晃了晃碗,碗里本来就挂着一些粗糠糊渣,热水一冲立刻溶了进去,苏灿灿就那么喝了下去。
舔了舔嘴唇,挺甜的,这种味道很容易就能联想起以前吃过的麦片,让她有一种恍惚地自己又穿了回去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很短。
野狗应该不会来了。苏灿灿抱起黑坛子将它放到柴火堆上边靠中间的几个枝杈间,卡得牢牢的,这个水坛子是她截止到今天唯一的家什,今天起她的家什又多了一只缺角的瓷碗。
这个水坛子是她当初翻遍了这片瓦砾寻到的唯一一件完好无缺的物件,哦,对了,还有那段绳子。若没有这两件物件,苏灿灿估计自己活不到如今,早再那次感冒就呜呼哀哉了。
每次看到这个水坛子苏灿灿都心存感激,是的,就是感激。苏灿灿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每天出去乞讨,却从没有一天感激过那些施舍给她吃得的人,只因为那些是人。人的思想很复杂很善变,苏灿灿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自己的感情。但物品就不一样了,他们没有感情也不会思考不会说话不会伤害谁,也对人造不成威胁,它们是最可靠的,是最好用的,关键的是他们能让你活命。
放好了水坛子和瓷碗,苏灿灿将烧火棍立在草床头的墙壁上,看了看仍然蜷缩在草床上的少年,他翻过几次身现在的姿势有些歪,草床上剩余的空间已经不够苏灿灿睡的了。苏灿灿推了推他,那少年没动。
苏灿灿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将他推到了墙根,后背贴上了墙壁,空出了半张草床足够她睡的了,她才爬了上去,在少年身边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