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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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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遥一落到萧琼的手上,就把自己僵成了一块铁板.原因无他,当年这位九殿下比剑屡战屡败在自己手下的战绩还历历在目,无怪他把面前这人看作一件易碎品,生怕自己的动作幅度再大一点,萧琼就要稳不住了。
事实证明,他对自己与萧琼的武功水平均有严重的低估。
自十七岁出山以后,云遥便活跃在各大高手的视野中——原因无他,此人钟爱于挑战各家的高手,不论兵器,无关正邪,只要是练武的,他都要去会上一会。一开始谁也没把这小小少年当一回事,可当他向珠仙阁主人挑战并得胜后,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更别提这位豪爽坦荡的诛仙阁主人自承不及,要让出"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时了。诛仙阁沾着皇城的贵族势力,声势浩大,此间主人不必提是不同凡响的,可是从成名到成为众人心悦诚服的最强者,也花了十余年的时间,如今云遥竟是三个月就将这称号摘了去,不服者甚众。一时间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直到云遥一举击败了几十位上门挑战的江湖前辈,此间声浪才弱了下去。
他是天纵之才,剑法中兼具轻灵与狠辣,叫人万难抵挡。萧琼虽有自幼练武的根基,日常的功课却仍以识文断字,挥毫泼墨为主——若能打过云遥,方为诡异.但习武之人多筋骨强健,无相此时又比当年消瘦了许多,把他一路跟本算不上什么问题。
于是就出现了这奇异的一幕:皇帝抱着人往前走,一众侍卫抬着轿子在后面追。偏偏他们揣摩不透皇上的心思.还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触怒了龙颜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好在云遥已眼疾手快地把面具扣了回去,索性两眼一闭装死,也不问萧琼想去哪,也就不如何尴尬。
行至萧琼的脚步渐停了,他才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萧某人安排他养伤的侧殿。他松了口气,微微拍了一下萧琼示意可以放他下来了,不料萧琼视若无睹,仍然一路将他抱了进去。这里安静得很,原来侍候的人都要么被战火牵连,要么被云遥遣散了。屋里没什么生活气息.落针可闻。云遥其实并不喜欢夜里又黑又安静的所在,但他亦不得不如此,不然谁知道他会误伤到什么。
不过今天不同.萧琼等一众人的闯入让这里一下就变得热闹起来了。不是那种熙熙攘攘的热闹,而是那种黑夜里潜伏着许多人的压迫感--这太像他去寻义父的那一夜了。云遥的手默默攥紧了他的衣角,在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直到有人点亮了油灯,他眼前浮现的那幅寂夜中被追杀的血光涛天才平息下来。他松一口气,发现自己被萧琼放在了床檐。为了不让旁人发觉他的不对劲,他甚至笑着打趣了一句萧琼:"又是住侧殿,又是由陛下您亲自抱回来的。要教传出去了,不知说在下是您朋友的多,还是传臣是你元配的多呢,臣这待遇,高低得封个皇后娘娘吧。"
说是打趣,倒不如说是一句已经略露了骨的提点。先前萧琼未称九五,事急从权,无相又因为救他而受伤,将他安置在侧殿养伤自然没人挑理。可如今云医在宫外已物色好了临时的落脚点这侧殿又是妃嫔居所,自然于礼不合。何况萧琼未曾婚配不仅因为他不想,更因为淳元帝后期身体欠佳,疏忽了要帮他大婚一事。此时天下将定,他的婚事自然应提上日程,将云遥置于此处,难免传出当年圣上好男风的言语,于他联姻筑基大是不利。
云遥料他应当听得懂,孰料萧琼漫不在乎地笑了笑:"天下人传什么,便传去好了。朕不在乎。朕倒想问问,若联封你为后,你敢不敢呢?"
空气间一时落针可闻。恍惚间云遥忆起了七年前的那场酒宴。那日是个初春的深夜,为了骗萧琼喝酒,云遥胡诌那是自己的生辰,要萧琼陪他。萧琼惦念着明日回去,若是被教书先生发现喝了酒可没法解释,于是喝了两杯便装醉,借口头疼没有再喝了。云遥却自顾自喝了许多,待他有八分醉时,借着酒疯对着对面揉着眉心看起来快睡着的萧琼轻叹道
"小殿下,我若要娶你为妻,你答不答应啊。"
他一直以为对方没听见这一句,毕竟第二回他去找萧琼时对方毫没异状。却不料对方早已心许了。他的愣怔只不过一会儿,萧琼却像得了某种默许般对着身后的仆从道:"不必起轿了,散了吧、朕今夜便宿在此处了。"后宫这些下人均是随着皇帝一令一动的,闻言便要去收拾。
" 等等’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云遥抬头看向了萧琼因为喝酒泛着陀红的面庞:"陛下喝醉了,说的糊涂话.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床了。陛下留宿此处,倒教我去哪里啊?"
于情于理,他不能答应。他的目的一定是赶萧琼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发起疯来杀了萧琼并不是一句玩笑话,更何况他根不愿被萧琼看见自己如野兽般的一面。
尤其眼间这个人是他最在意的人。那就更无可能。
萧琼却仍然一摆手叫人撤去了。
他一字一顿地道:"朕没醉。朕再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朕只要你好好考虑方才那个问题。"
——冒天下之大不韪,你敢不敢?
萧琼迈出了九十九步,他只要一句云遥的答应甚至是点头,就能替他荡平一切。云遥却恢复了他戴面具时一贯无情绪的声调,低下了头。
"陛下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