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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电话接通后,另一端先是传来砰砰两声枪响。

      子弹破空的声音熟悉无比。诡异地,沢田纲吉因此稍微冷静下来一些。

      “知道对面是什么吗?”电话那边,男人冷漠地问。

      “是什么?”

      “某个红毛混小子的脑袋。”

      沢田纲吉:......

      火上浇油啊,里包恩。

      “不,他倒也......”小首领斟酌着字句,畏畏缩缩蹦出来一句,“其实还挺乖的。”

      枪又响了两声。随后是更换弹匣的声音。

      这个动作里包恩很熟练,可以眨眼间完成。但此时透过电话,他刻意展示给沢田纲吉听。

      和让刑犯眼睁睁看刽子手磨刀差不多。虽然要受刑的当事人还在楼下像傻子一样吹风。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立刻替你崩了不听话的家伙。”里包恩好心地表示。

      “出于对不稳定因素的控制......?”沢田纲吉试探着问。

      “不是,”杀手先生纠正,“出于私人恩怨。”

      哪来的私人恩怨。沢田纲吉无语凝噎。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他原本燥热的思维降温不少。总算能好好思考自己的想法。

      现在意大利已经是凌晨。里包恩在外面出任务,或者说当监工。说不上忙闲,但也没什么困意。

      他猜得到沢田纲吉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如果一切依照设想中的模样平稳发展,这小混蛋大概还在享受少年心事一样的爱情。想不起他这个大叔。

      能打电话,就是起冲突了,受委屈了。

      或者又迷茫想不开了。

      房间里,沢田纲吉手背贴着脸颊,把空调按低几度。他随后磨磨蹭蹭地走到窗边,给窗帘开一条缝,对着远处的大海发呆。

      “里包恩。”

      “嗯。”

      “我可能陷入恋——”

      “那混小子又在你面前卖惨?”

      沢田纲吉:......

      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了解到这种程度,里包恩你好像有点恐怖啊。

      “卖惨,嗯......也不能这么说吧,”他迟疑地问,“在恋爱里患得患失或许是正常的?因为在乎,所以才害怕失败。”

      “你恋爱过?”

      “......没有。”沢田纲吉叹气,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我只是根据大家的性格这么推测。”

      “推测的没错。但是蠢纲,”成熟的意大利男性指正,“语言是可以伪装的。表情、神态,这些也都可以。”

      “我见过很多手段高明的人。在情场上以退为进,让对方有种能掌控这段关系的错觉。事实上,以为自己能稳赢,恰恰是失败的开始。”

      沢田纲吉应了一声。

      他转过身,背靠窗帘,看着桌上两罐都只喝了一半的酒精饮料。

      “那行动呢?”他问。

      “也可以伪装。所以要动点脑子去分辨。”

      “里包恩。”

      “说。”

      “你觉得,如果我给炎真带一罐气泡酒,他会喝吗?”

      里包恩皱眉:“这能说明什么。他不敢喝,就是把‘21岁不能饮酒’的律法看得比你还重,证明不适合彭格列。”

      “他要是喝了,那就是目无法规的混小子。”

      沢田纲吉干笑了几句,随后又开始头疼。

      电话另一侧的家庭教师问他,你到底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经验短浅的小首领干脆坐在地毯上。曲起双腿,手臂环抱搭在上面。

      “我觉得炎真是真心的。”他下半张脸埋进臂弯,嘟嘟囔囔地说:“我喜欢他这份真心。”

      “所以呢?觉得自己被打动了,想就此答应下来。还糊涂着呢,就被人拽进爱河。”

      “啊,算是吧......”

      沢田纲吉眯起眼睛,感受空调风扑在脸上的细细凉意:“毕竟我还从来没被人用真心追求过——我是说恋爱的那种关系。”

      “无关身份。无关过往经历。他发现我是那种,嗯......大少爷一样的,反而在忧虑我会随时抛下他。”

      “倒是少见的很有自知之明。”里包恩冷哼。

      “所以啊,里包恩,”沢田纲吉晕乎乎地打了个哈欠,“我想答应这份恋爱。”

      “我又觉得我很幸运了。第一位遇到的、有恋爱可能的人,是个总担心自己不够好的家伙。”

      “炎真很乖,愿意听我的话。偶尔烦恼的样子也很可爱。”

      “虽然你总说,有些人会放低姿态降低另一人的戒心。但是这种被信任,又被热切注视的感觉太好。我不忍心抵抗。”

      “小心有一天被咬得死死的。”

      “可能真的会,”沢田纲吉傻乎乎地笑,“好吧。如果我哪天被叼走了,不是还有你在嘛。”

      “你就是那个凶狠的、带着一队黑手党把人团团围住、说‘离开他或者死在这里,二选一’的大家长。”

      电话另一边嘈杂了几秒。依稀有海鸥的叫声和可乐尼洛咋咋呼呼起哄的声音在。

      里包恩额头青筋一直跳。想说出口的责骂兜兜转转很久,最终像吞苍蝇一样无语地咽下去。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在沢田纲吉都忍不住取下手机、看电话是不是已经挂断的时候,终于给出回复。

      “随你怎么做。”

      他嫌弃地说:“我和彭格列能给你提供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吃亏的底气。如果哪天我发现那混小子不安好心,我会立刻给他一子弹。”

      “你想试试恋爱,可以。但是清醒一些,至少别和家里人作对。”

      里包恩停顿了一下,总结道:“就算是锚点,也是可以破坏和更换的。”

      “我知道我知道,”沢田纲吉呼了口气,笑着说,“但我也想让它维持更久。”

      “因为这是我的第一段恋爱经历。就像我第一次离家出走来到迈阿密一样。我会好好、非常好地珍惜它。”

      “唔,或许也可以让炎真也努努力......”

      “至少对我有一句祝福呀,里包恩。”

      通讯另一端再次传来打闹和笑声。沢田纲吉现在听清楚了,可乐尼洛确实也在旁边。

      法路歌和基韦斯特的海鸥一齐叫,仿佛跨越大西洋重叠起来。

      里包恩一直没说话,子弹又响了几下,随后杀手先生冷哼一声把电话挂掉了。

      沢田纲吉傻笑了一会儿,从通讯录中翻出古里炎真的手机号,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在电话接通后把人喊上来。

      过关了。

      他想,里包恩这一关过了,余下的就只有......挑个幸福日子,正式结束暧昧关系。

      然后开始,咳,开始恋爱。开始当情侣。

      -

      基韦斯特的那天晚上,两人最终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戳破暧昧泡泡。

      但有些相处模式在不知不觉间不一样了。例如沢田纲吉偶尔喝完咖啡会伸舌头去舔嘴唇边缘的奶泡,古里炎真会出神地盯着看,在前者疑惑地看过来时、飞速移开视线。

      不能长时间对视,不能长时间沉默。古里炎真还经常一说话就脸红。

      消息照样发。但沢田纲吉发现,自己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把词句写得有些拘谨。

      虽然事后一检查,明明是发信对面的家伙板着像商务公文一样的语气,聊日常。

      日常啊......

      十代小首领转着钢笔,手托着脸颊,头痛地抱怨:“‘红教堂’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早着呢。先把最外围的据点都清掉吧,”穿衬衫的金发男性反坐在椅子上,手臂环着椅背,“从布鲁塞尔向外,一圈一圈至少能扩散到北瑞士。”

      “差不多......”沢田纲吉叹气,“别用这种姿势,迪诺前辈。小心摔倒。”

      迪诺一顿,整个人规规矩矩地站起来,把椅子翻了个身,小心谨慎地坐上去。

      “怎么突然在意这个案子。”他不解地问:“危险性低、影响也小,只是比较麻烦而已。你有急事?”

      沢田纲吉心虚地轻轻咳了一声。

      “这不是,”他耳尖噌地有些红,声音越来越小,“马上春假嘛......”

      迪诺先是一愣,随后嘴慢慢张大,表情变得有些酸也有些嫌弃。

      他维持着这个微妙的反应许久不说话,看师弟身边咕嘟咕嘟冒粉红泡泡。半分钟后,他决定从这间书房逃走。

      “最后一个问题。”迪诺语气复杂地问:“他春假是什么时候。”

      “二月二十八日到三月八日。”

      “好......好。”

      他记住了,约沢田纲吉会议绝对不要约到那段时间。

      ......虽然大概率由不得他。

      -

      沢田纲吉在意春假,是因为古里炎真春假要来欧洲——对方在消息里这么说。

      先去伦敦,然后是布鲁塞尔,再向南去巴黎,最后是米兰。倒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玩,而有乐队的活动。要拜访几家录音室。

      乐队。

      沢田纲吉念着这个词语,感慨地呼了口气。

      他还记得在迈阿密的那段时间,酒吧里有一位总是和古里炎真换班的女性驻唱,叫邦尼。

      他和邦尼不熟、没说过话。但她似乎和酒吧每个人关系都很近。

      马丁路德金日结束后的第二天,古里炎真说,邦尼问他要不要组乐队。现在有贝斯手邦尼自己,有鼓手,还有一位键盘。总之非常齐全。

      古里炎真答应了。答应之后才跟沢田纲吉讲。彭格列十代目问起时,他只紧张又赧然地说,总该努努力。

      努力变得没那么灰扑扑。至少别给耀眼的沢田先生丢脸。

      乐手们抵达布鲁塞尔是三月二日。

      天气晴朗,太阳也不烈。

      沢田纲吉站在布鲁塞尔的小巷里,看武装小队破开某栋建筑的门。

      他头疼地叮嘱别破坏太狠、别闹太多伤亡。小队长对十代目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转头对最暴力的几位下属发出批评。

      沢田纲吉手指按着太阳穴,侧身避开,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面前是熟悉的枪声,偶尔也夹杂着惊呼。没有任何戛然而止的不详惨叫,更多只是冲突一样的大喊。

      建筑里很嘈杂,不远处的广场上也很嘈杂。听上去人就很多。

      “需要休息吗?”迪诺问,“这里我帮忙看着,你去四周转转吧,放松下。”

      “不,我倒是——”

      “去见见活人嘛,”师兄开朗地拍师弟肩膀,语重心长地劝,“年轻人还是要有点精神。别总是被工作和这种、呃、这种事困住。像小老头。”

      他伸手从路边花坛里拔下一支玫瑰,简单摘了几根刺:“放在胸前口袋里,戴着出去晃悠一圈。”

      沢田纲吉撇嘴,接过来握在手中。

      他被迪诺推搡着离开小巷,干脆就这样缓缓踱步到广场的位置。

      离得近了,他终于听清楚人们在围观什么热闹。

      那里有人在唱歌。唱一首叫《玛利亚》的新浪潮时期名曲。

      主唱顶着一头金色的波浪卷发,用非常厚重的嗓音唱着,玛利亚——

      【你每次见到她,都会失去理智,为之疯狂。】

      【女王啊,万福玛利亚。像有万盏烛光,如此灿烂。】

      是街头表演,主唱也毫不怯场。

      但在她身边,红发吉他手裹在灰扑扑的黑色卫衣里,像小孩子被强制推上台表演节目那样,浑身每丝肌肉都很僵硬,拨弦和换指法已经变成本能动作。

      沢田纲吉藏在人群中,只看了一眼就被逗得笑出来。

      他抬手掩着嘴,另一手将玫瑰藏在身后。

      邦尼唱完最后一个尾音,众人噼里啪啦地鼓掌。

      古里炎真似乎紧张地有些麻木了,眼神飘忽地从人群一侧扫向另一侧。

      视线尽头很拥挤,但又异常鲜艳。原本约定晚上见面的沢田纲吉站在那里,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一束玫瑰,对他微笑。

      背景里似乎有人在起哄——对,是邦尼在起哄。她用夸张的腔调问周围人,我们的吉他手是要被求婚吗?这是求婚吧!

      “是告白啦!”沢田纲吉辩解,“我们还没有——”

      他话没说完就被抱了个满怀。玫瑰被好好地隔绝在臂弯外,但服帖的西装已经被蹭出褶皱。

      他唔地小声惊呼。下一秒,古里炎真稍微放开一些,磕磕绊绊又咬字很重地说:“......可以告白吗。我喜欢你。”

      “可是已经说出来了哦,”沢田纲吉弯起眼角,“很勇敢呢,主动告白的人。”

      勇敢的家伙卡顿了一下,干巴巴地追问:“那纲吉君的回答——”

      声带刚冒出几个发音,余下的已经被浅浅的亲吻堵回去。

      “可以哦。”沢田纲吉小声说。

      玛利亚,万福玛利亚。

      他真是要疯了。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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