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向九天》晨卡拉九月

2、是佛亦是魔

　　在前往西域的路上我逐渐意识到，在九天的眼里，歇一歇指的是不用与他正面交锋比试剑法。
　　这个歇一歇，不包含翻山越岭，弯弓射雕，惩恶扬善等等。
　　才寥寥十几日，我已经横扫了四个江湖恶霸的老巢，解救了十几个良家妇女，救济了两个村庄的贫民。
　　导致我很难把自己定位成杀手。
　　九天却漫不经心道：不要救了几个人就觉得自己是菩萨了，以后也不要杀了人就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世间善恶难分，我让你做这些不是为了除恶扬善，只是为了让你消耗体力多练练手罢了。
　　这话虽是告诫我，我却觉得更适用于他，九天在我眼里从来都是佛魔共处。
　　我与他策马扬鞭一路西去，却不曾问他到底为何要去西域，今日得知已行近半，趁着我俩月下共饮，气氛还算和谐，我决定出击。
　　九天举杯对月，淡漠的看我一眼：到底是个小姑娘，藏不住事，难为你今日才问。带你去沙漠修习，顺便吃点苦头，趁早完成你我的三年之约，也顺便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皱紧眉头：见个人？
　　九天嗯了一声，再不作答。
　　而我却因这个回答更多了两桩心事。
　　一是：要去沙漠修习，怕是更要扒层皮。
　　二是：我要去见何人？这个世界上有谁值得我去见呢。
　　这世间有很多的不自量力，比方说此时拦在我与九天对面的十几个马贼。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
　　我天生高挑，骑在马上着实有些瘦弱，九天又长了张人畜无害的高冷脸，我俩怎么看都是对儿好欺负的。
　　我瞧了瞧并没有打算说话的九天，独自叹了口气，然后扯着喉咙对马贼道：我俩忙着赶路懒得除恶扬善，我不找你们麻烦，你们不去烧香拜佛感天谢地也就罢了，偏要想不开拦着我俩？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们让出一条路来。
　　马贼头头轻蔑一笑，指着九天：让个姑娘家出面，也够窝囊的。
　　然后看了眼我：你这相好不要也罢，不如跟了小爷我来做我的五夫人，回去把我伺候满意了，可以考虑留你相好的条命。
　　这般羞辱我有些恼怒，却还是习惯的侧头看向九天，等他的指令。
　　九天微微抬眸：你让我不高兴了。
　　不急我反应，九天的剑已然出鞘，一个纵身跃到马贼跟前，挥剑行云流水干净利落，那人脖子一道红印，便没了声息。
　　我瞪大了眼睛，再转眸一看眼前便是几个群龙无首慌了神的马贼，纷扰吵杂前是闲庭信步走向我的九天。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他的眸子里分明流露着狠戾与冷漠，他重新上马落座，看着眼前那群贼人：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便该死，我不愿杀戮，所以不牵连你们，若想留着命便不要挡路。
　　九天话音刚落便策马前行，我紧随其后，马贼识时务的让出一条路来。
　　待只我二人之时，九天道：你可是觉得他罪不至死？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九天冷漠一笑：这便是我，他说了我不高兴的话，我便不会留他。
　　他总是这样。
　　在我以为他是佛的时候，变成魔。
　　..
　　赶了近一月的路。
　　此时天未亮，冷风凌厉，月亮清冷的挂在天上，我与九天并肩而行。
　　朦朦胧胧中前方有些昏暗，我眯眼辨认，顷刻间震撼与欣喜席卷我的全身，眼前那是沙漠，近在咫尺。
　　九天只是望着弯月，带我去寻了旅店，让好好休息，我不疑有他，便沉沉睡去。
　　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已是中午，九天一言不发却带了个帐篷，便领着我策马前行奔向沙漠，大概跑了一个时辰才示意我停下。
　　他用手挥了挥沙漠：我们要在这停留个三五八天，我带了口粮与水供我自己用，你要么想办法我夺走我的水与粮，否则就找到这片沙丘我藏起的两颗西瓜，两壶水和几包粮食保证你自己活下去。
　　于是九天支起了帐篷，拿起了佛经。
　　而我在这片茫茫沙漠翻来覆去，无疑是大海捞针。
　　不知道摔了几次，手指磨出些血色，夜幕降临，寒风凌凌，我还在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并且一无所获。我眼底犯上泪花，我不知道为什么九天要这般难为我，我不敢说恨，却有些怪他。
　　终究我鼓起勇气挪到帐前询问：水与粮你并不分我，帐篷可以让我睡一晚吗。
　　九天看着佛经，也不看我，用下巴指了指帐篷角落，一套叠整齐的被褥。
　　我默不作声走进来，再如何怪他，好歹还给我留个了栖身之地。
　　在沙漠过了四天，我依靠着找到的一壶水一包粮活了下来。
　　这几晚我都回到帐中，一日比一日狼狈，九天却从不与我交谈，任我自生自灭。
　　我心里窝着火，便也不理他，转念想想，我不理他，似乎正和他意。
　　又是饥寒交迫的一天，我是在帐中角落，几日都不怎么与我说话的九天先开了口：明早回城。
　　我心里狂喜，但却不敢表露，压着声音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