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蜕变 ...
-
第二天一早，当夏延星和墨启明再次见到奥菲利娅的时候，她仿佛已经变了一个人。明明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她却已经像是工作了许久的样子。
奥菲利亚单膝跪在湿润的泥地上，指尖凝聚的魔力在地面划出流畅弧线。她咬住发绳的动作干脆利落，金色卷发被随手扎成高马尾，魔杖尖端在泥土上轻点，银光便顺着纹路流淌成完整的魔法回路。
"我刚刚去附近走了一圈，看见那边有个积分牌。"少女抬头时脸颊沾着泥点，像几颗小雀斑，眼睛里却闪着猎人发现猎物时的锐利光芒。
"但附近有群毒刺蜂，我试了试，还是需要有人引开。"
夏延星手一抖，差点打翻正在灌装的药草汁。昨天连驱蚊阵都画不稳的小姑娘，现在居然会大胆到自己试探蜂群位置。
他下意识看向墨启明，后者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正慢条斯理地调整着手腕上的能量石手环。
"我去一趟。"墨启明起身时风衣下摆扫过夏延星的手背，带起一阵微凉的空气，"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昨天都受伤了。"
"不不！带上我！我可以记录毒刺蜂活动轨迹，测算最佳采集路线。"奥菲利亚已经掏出羊皮纸开始速记，突然抬头露出小虎牙，"我要自己取到积分牌。"
夏延星望着少女灵巧翻过灌木丛的背影，注意到她靴筒里别着的短匕首——昨天少女还在炫耀这把匕首精致的花纹和做工，但如今那些引以为傲的花纹上已经沾满泥土和草茎。
现在的奥菲利亚像只轻盈的云雀，哪还有半点当初被藤蔓绊倒就哭鼻子的模样。
"在想什么？"温热的吐息突然拂过耳畔。
夏延星猛地回神，发现墨启明不知何时凑得极近，近到能看清对方脸颊上的细小绒毛。他慌忙后退半步，后腰却抵上坚实的树干。
"没，就是觉得还是没拉住她..."
"别想她。"墨启明低笑着退开，指尖若有似无地在他掌心轻轻一挠，"我去去就回。"
两小时后。
墨启明带着一身甜腻的蜂蜜味回来时，夏延星正在碾药。石臼里的紫色花瓣被碾出汁液，散发出略带苦涩的清香。他抬头看见墨启明袖口被蛰破的小洞，布料边缘还挂着半透明的蜂胶。
"别动。"夏延星沾着药膏的手指刚碰到对方手腕，灌木丛就传来哗啦声响。
奥菲利亚高举铜制积分牌跃出树丛，发绳不知何时断了，金发上粘着蒲公英种子，在阳光下像撒了层金粉。
"下面该去沼泽区了对吧？"她随手抹了把汗，羊皮地图在掌心自动展开，"我找到条近路，只要穿过......"
艾莉亚虚弱地举起手："等等等等！能不能......先吃午饭？"她怀里的药材筐正冒着诡异的紫烟，显然刚调配完补充体力的药剂。
"体谅一下文弱的学术分子。"
------
行进途中，奥菲利亚始终走在最前。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蹦跳着踩水坑，而是专注地观察地面和树梢，时不时停下修正探测阵的方向。有次发现陷阱阵的痕迹，她甚至没用魔杖，直接用手指在空中画出解除符文。
"锁链阵的变体。"她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把纵向束缚改成横向触发，就能..."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窜出几根藤蔓。奥菲利亚反应极快地向后跃开，魔力阵瞬间在她身前展开，把藤蔓齐刷刷切断。藤蔓断口处喷出的紫色汁液在半空凝结成校徽图案——又是一个隐藏积分点。
"漂亮。"墨启明难得开口称赞。奥菲利亚耳朵动了动，但没像以前那样立刻转身露出灿烂笑容，只是点点头继续前进。她后颈的发丝被汗水黏在皮肤上，阳光下像撒了金粉。
------
中午休整时，夏延星注意到奥菲利亚的笔记本。原本画满花卉装饰的页边现在全是密密麻麻的阵法草图，有些地方还沾着药水痕迹。
奥菲利亚一边狼吞虎咽地啃着夹肉面包，一边把地图推到中间："你们看，沼泽东侧有片无标记区域。"
"死灵树苗圃。"墨启明用树枝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据说测试的学长们都在那里折了六个。"
"所以肯定藏着很多积分。"奥菲利亚眼睛亮得惊人，沾着果酱的嘴角高高翘起，"我改良了禁锢阵，只要......"
"太危险了，如果我们按常规路线......" 夏延星有些犹豫。
"我可以做诱饵。"奥菲利亚掏出个缀满水晶的小匣子，"用这个拟声器引开守卫，你们趁机......"
墨启明突然轻笑出声："计划不错。"他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夏延星一缕发丝，"但延星会担心。"
奥菲利亚翻了个夸张的白眼："那夏先生和我一起去？您总该相信自己的防护罩......"
"不行！"两个声音同时炸响。墨启明黑着脸把夏延星往身边拽，艾莉亚被面包噎得直捶胸口。
最终方案是墨启明布置镜像陷阱，夏延星负责净化死气。当奥菲利亚成功取到镶嵌在枯树中的黑曜石牌时，腐殖质下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根须。
"跑！"
夏延星的藤蔓与墨启明的防护罩同时展开。令人意外的是，奥菲利亚居然还有余裕反手掷出几个□□，银光在身后频频闪过，硬是为众人争取到宝贵的撤退时间。
回营地的路上，奥菲利亚一边走一边教艾莉亚用基础符文组合成简易防护阵，月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比初见时坚毅许多。小青蛇盘在她手腕上当活体教具，这次她没尖叫，只是时不时僵硬地缩一下脖子。
------
第四天清晨，当他们在山谷再次遭遇模拟魔兽袭击。奥菲利亚已经可以完全舍弃魔杖，直接用魔力凭空画出防护阵。
当魔兽冲破外层防御时，她更是毫不犹豫地割破手掌，用血强化阵法纹路。强化后的光幕升起时，夏延星看见她嘴唇因失血而泛白，但眼睛亮得吓人。
"退后！"夏延星想拉开她，却被一道突然升起的光幕挡住。奥菲利亚的阵法在最后一刻完成变异，原本圆形的防护罩突然伸出尖刺，将魔兽牢牢钉在原地。她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带着笑。
奥菲利娅迅速的成长让夏延星忍不住露出欣慰的微笑。
夜里下起淅沥小雨。夏延星从帐篷钻出来时，发现奥菲利亚正就着防水灯的光修改阵法图。少女把羊皮纸护在防水布下，自己大半个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也浑然不觉。
"还不睡？"夏延星递过去条干毛巾。
"马上就好。"奥菲利亚头也不抬地画完最后一道符文，笔尖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明天最后冲刺，我想把探测范围再扩大......"
墨启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阵眼的节点太密集。"他弯腰指着图纸某处，发梢的水珠滴在羊皮纸上晕开一小片，"改成这样分布会更稳定。"
奥菲利亚愣了两秒，突然抓过羽毛笔唰唰修改起来。雨声中，夏延星听见墨启明极轻地说了句："进步很快。"
"对啊，她资质很好。如果是在以前大学，肯定是要被教授拉去抓壮丁的。" 夏延星忽然笑了出声，因为他们以前也是被抓壮丁的一员。
------
公布成绩当日，阳光灼热得几乎要把人烤化。广场上的积分榜引起阵阵惊呼。夏延星他们小组的名字高居榜首，比第二名多出近倍分数。
奥菲利亚站在人群外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评语单的边角。当她看见榜首的名字时，夏延星清晰地看见她眼眶红了——但下一秒她就仰起头，让阳光蒸发掉那点湿意。
"做得漂亮。" 墨启明对奥菲利娅点了点头。
少女怔了怔，却没有像从前那样脸红心跳。她后退半步行了个屈膝礼，标准得挑不出毛病，只有微微发抖的裙摆泄露了她的激动："谢谢指导。不过下个月的阵法考试，我会是第一名。"
她转身时金发在阳光下像流动的丝绸，走出几步又回头眨眨眼："对了，舞会邀请依然有效哦？如果墨先生不介意借出舞伴的话——"
墨启明立刻看似不动声色实则超明显地把夏延星往身后藏，引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夏延星从墨启明肩头望出去，看见那个曾经骄纵的小公主正踩着小高跟轻盈地跃过地上的水洼，既张扬又优雅，像只林间小鹿。
回宿舍的路上，墨启明突然扣住夏延星的手腕："在想什么？"
"她长大了。"夏延星望着奥菲利亚远去的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
"所以，可以不要躲着我了吗？" 墨启明轻笑着，认真地盯着夏延星的眼睛。
夏延星被他盯得心脏漏了一拍，但还是强装镇定："我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蜕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