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你喜欢他 ...
-
实验室里，夏延星盯着试管里咕嘟冒泡的紫色液体发呆，连手套被酸液腐蚀出一个小洞都没察觉。
"喂！"
琉珈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试管，"你想把自己手烧穿吗？"银发精灵皱着鼻子闻了闻，"这浓度，至少是三级腐蚀性了。"
夏延星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摘下手套。右手无名指上已经红了一小块，火辣辣的疼。
"都叫你休息好再过来。"琉珈从架子上取下治疗药膏，拽过他的手粗暴地涂抹，"第一天配错催化剂，第二天把月见草当成夜光菇，今天更是——心不在焉在实验室是大忌。"
药膏凉丝丝的，夏延星盯着自己手指发呆："抱歉。"
"喂。"琉珈放下晶体，走到夏延星面前，紫色眼眸直视着他，"有心事就先解决了比较好。"
"什么心事？"夏延星避开他的目光，继续清理地面。
"别装傻。"琉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活了几百年，你觉得我会看不出？"
夏延星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只是有点累。"
"累？"琉珈冷笑一声，也跟着站起，"你可是精灵，精力充沛得很。这么好的体质居然也能让你熬出黑眼圈，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他凑近一步，眼睛直勾勾盯着夏延星，"是因为墨启明吧？"
夏延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袍子下摆。他转身走向实验台，假装整理桌上的材料："跟他有什么关系。"
"得了吧。"琉珈也跟着蹲下来，银发垂到地上沾了灰尘也毫不在意，"他一来你就躲，他留字条你盯着看半小时，一提到他你耳朵会红，就像你现在这样——"
"我没有！"夏延星猛地站起来捂住耳朵，后腰撞上实验台，疼得他倒吸冷气。
"承认喜欢他又不丢人。" 琉珈慢悠悠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
夏延星深吸一口气："我们只是朋友，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朋友？"琉珈夸张地挑眉，"朋友会每天给你准备早餐？会在你熬夜时留一盏灯？会记住你随口提过的每一件小事？"他掰着手指数着，"你说想看蓝紫混色的风铃草，他这几天天天呆在实验区培育，挖土的声音吵得我和我的兔子都没睡好——"
"够了！"夏延星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这只是...只是他的习惯。"
"是吗？"琉珈冷笑，"那他对奥菲利亚公主也这样？"
夏延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刺痛。公主的名字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扎在他最柔软的地方。他想反驳，声音却像卡住般，发不出一个音节。
"看吧，"琉珈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你明明在意得要死。"
夏延星颓然地坐在实验台旁的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实验室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鸟鸣。
"我..."夏延星的声音从指缝间漏出，闷闷的，"我不知道。"
琉珈拉过另一把椅子坐下，难得地没有调侃："说说看？"
夏延星放下手，目光落在实验台的一角。墨启明今天也送来了午餐，篮子里还放了一朵带着露水的蓝铃花。
"我们认识很久了，"夏延星轻声说 "十五岁搬来我家隔壁的时候，瘦得像根豆芽菜..."
那时墨启明总是一个人放学回家，背着比他还大的书包。夏延星第一次邀请他来家里吃饭，少年拘谨地只夹面前的青菜，他就把红烧肉一块块堆进对方碗里。
"后来他考上我们学校，天天跟在我后面喊学长。"夏延星无意识笑起来，"我打球他送水，我做实验他帮忙查资料，连我感冒他都..."
都记得他讨厌苦药，每次都会在药盒里放一颗柠檬糖。夏延星突然哽住，那些被他当作"学弟很贴心"的细节，此刻像走马灯般在眼前闪回。
"他总是很安静，"夏延星不自觉地微笑，"但观察力惊人。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
有一次实验失败，夏延星沮丧地坐在实验室外的台阶上。墨启明默默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可可，然后坐在旁边，什么也没说。那杯可可甜得发腻，根本不是夏延星平时的口味，但不知为何，他喝得一滴不剩。
"后来我们毕业了，留在学校当助教。不是在同一个学系，见面也少了许多。"夏延星继续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实验台的边缘，"但我们一直保持联系。明明化学系和物理系在两栋楼，但每次他都能准确抓到我通宵做实验，然后念我一顿。"
夏延星说着说着，突然忍不住笑了出声，又很快忍住。
他记得有一次墨启明从德国回来，带了一盒黑森林蛋糕。那是夏延星随口提过想尝的甜品，他自己都忘了这回事，墨启明却记得清清楚楚。蛋糕在行李箱里被压得有点变形，但夏延星觉得那是他吃过最美味的甜点。
"再后来..."夏延星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出了事，被指控学术不端。所有人都避开我，只有他..."
那时墨启明的研究已经有了进展，他不再只是墨教授，而同样是ai全息领域公司的总裁。
那天雨下得很大，夏延星坐在空荡荡的研究室，看着邮箱里那封解聘信。敲门声响起时，他以为是工作人员，开门却看到风尘仆仆的墨启明，带着两盒炒面和啤酒，什么也没问。只是陪他坐了一个晚上。
"他当时本来已经谈到B轮融资了，但却专程飞回来陪我。"夏延星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墨启明没有放弃那个会议，他早就吞下了ai全息这个蛋糕。
琉珈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后来我们穿越到这里，"夏延星继续说，眼神变得柔和，"他还是那样，永远在我身边。"
"他..."夏延星突然停住，心跳加速。一个接一个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墨启明分析周边危险时紧绷的神情；早上把温热的牛奶递给他时温柔的笑容；生病时头上没有变暖过的毛巾...
每一次，他的心跳都会漏掉一拍。那些让他安心的陪伴，那些习以为常的照顾，他都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感动，或是亲情。
但现在，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夏延星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的手指微微发抖，喉咙发紧。
"天哪..."他喃喃道:"我真是个傻子。"
三十五年的人生里，只有墨启明始终如一地站在他身边。父母去世时是墨启明连夜坐高铁赶来，他被诬陷学术不端时是墨启明一家家期刊帮他澄清。
琉珈了然地点头："终于想通了？"
夏延星没有回答，但胸口翻腾的情感已经给出了答案。那些他以为是友情、是亲情的牵绊，原来早就超出了界限。他喜欢墨启明，不是作为朋友，不是作为兄弟，而是...
"但是，"夏延星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苍白，"他有喜欢的人了。"
琉珈的表情变得古怪："他告诉你的？"
"嗯。"夏延星点头，胸口一阵刺痛，"前几天他亲口说的。"
"他告诉你他喜欢谁了吗？"
夏延星摇头："没有。但..."他想起墨启明在说这个话题时温柔的神情，那种神情他从未在墨启明脸上见过，仿佛提起那个人就能点亮整个世界。"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
琉珈翻了个白眼："你真是..."他话没说完，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我回来了。"墨启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拎着一袋材料，头发上还沾着外面的雨水，"材料买齐了，还顺便..."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在夏延星和琉珈之间来回扫视，"我打扰到研究进度了？"
夏延星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不敢直视墨启明的眼睛。
"没有，"琉珈懒洋洋地说，"都还没开始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延星一眼，"对吧？"
夏延星胡乱点头，抓起桌上的笔记本："我...我突然想起有东西漏在宿舍了。先...先走了。"他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向门口，却在经过墨启明身边时被一把抓住手腕。
"外面在下雨。"墨启明皱眉，从袋子里拿出一把折叠伞，"拿着。"
夏延星低头看着那把伞，是墨绿色的，他最喜欢的颜色。就像墨启明记得他所有的喜好一样。他接过伞，指尖不小心碰到墨启明的手，一股电流般的触感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谢谢。"夏延星小声说，然后匆匆离开，甚至忘了自己要去宿舍的方向。
雨中的校园朦胧而安静，夏延星没有撑开伞，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他的思绪乱成一团，心跳仍然快得不正常。
他喜欢墨启明。这个认知既让他雀跃，又让他痛苦。雀跃的是，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长久以来的感情；痛苦的是，这份感情注定没有结果。
"就这样吧，"夏延星对自己说，雨水混合着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滑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也很好。"
他想起墨启明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时温柔的表情，胸口又是一阵刺痛。无论那个人是谁，夏延星都希望墨启明幸福。而他能做的，就是藏好自己的感情，不让它成为墨启明的负担。
夏延星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水痕，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他会继续做墨启明最好的朋友，最可靠的伙伴。即使心会痛，即使要压抑真实的自己，他也要守护这段关系。
因为比起失去墨启明，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你喜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