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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骤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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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计划好的出行没有成功,就在收拾好行装购买机票的当天,袭氏出现了问题,作为这里目前的老大,袭青傲只得留下来处理一切。
事情的起因只是个不算大的事件,袭氏新组建的工程公司,下属的拆迁公司在拆迁过程中野蛮工作,打死了一户不愿拆迁的顽固户的户主,本来此事可大可小,在以□□为背景的工程公司里,更是小事一桩。但不知道谁把这件事捅给了一家口水报的记者,立刻被曝光,一时间各大报社对这件事争相报道,而更凑巧的是死的人是银光一个下属的亲戚,借助这一导火索,银光立刻对袭氏开始全面的制裁。其他几家小帮派早就对袭氏这些日子的崛起心存嫉恨,此时正好落井下石,银光也默许了他们的穷凶极恶。短短几天时间,袭氏地盘已被瓜分四分之三,产业也被银光逼到破产的边沿。原本最拿手的赚钱路子,毒,也被警方一举截断。
袭青傲用尽心力,却挽不回家族即将倒塌的命运。在焦头烂额的同时,她又隐隐的感觉不安,以小崔和忠叔的本领,不象是能够做出如此大手笔操作的样子,那么是谁在幕后操纵银光,难道是他回来了,但他又怎会如此毫不留情的对待袭氏?
下午开董事会议,讨论应对之策。但这些跟随袭老大出生入死几十年的人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安逸,对待突发事件毫无准备和办法,只是在相互推诿扯皮。袭青傲看着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各张表情夸张的丑恶面孔,只觉得心中悲凉。大厦将倾,这些人却还在这里争论谁该分得的份额最大,这就是父亲数十年来信赖和依靠的手下。
世事本就该如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今袭家已是自身难保,又怎能再要求他们忠心耿耿。
一直延续到傍晚,这场如小丑表演般的会议才结束。袭青傲疲惫的回家,刚进门就听到父亲在对着电话吼叫:“一定是他还活着,不然还会有谁能有这个本事,一夕之间搞垮我,一定是他!”
看到她显然吓了一跳,尴尬的放下电话。袭青傲随意的问道:“说谁还活着?”
“不,没有谁。”袭老大支吾着。
袭青傲心情不好,没有心思去深究他的话,转身准备上楼去休息。袭老大却一下抓住她的手,紧张的观察着她的脸色道:“青傲,你会帮爸爸的是不是?不论出现什么事情你都会站在爸爸这边的对不对?”
青傲疑惑的看着他问道:“爸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我统统告诉了你,你会帮助我吗?”
“您先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
袭老大颓然坐到沙发上,开始诉说始末,随着他的讲述袭青傲的心渐渐冰冷。
原来,早在龙彪准备有所行动时,袭老大就已经察觉,毕竟是一只老狐狸,怎么会对身边人的异动没有察觉。但他同时更知道伊兰泉对自己女儿的心意。对那次走私货物的事件,他一直心存恨意,欲报复回来,这正好是个时机。他找到龙彪说明意思,龙彪本就只是对老大不准备把位子给自己不满,现在看老大不但没有惩治他的叛离之心,还把他当成心腹来用,自然感激零涕。于是龙彪先把蒙在鼓里的袭青傲劫持来,为了不让她起疑,龙彪表演的很像。然后袭老大跑去伊氏假意咆哮,以引来伊兰泉。一切按照袭老大的算计顺利进行,只是他没有料到伊兰泉会把自救的机会给了青傲,然后青傲和他一起驱车离去。眼看计划落空,焦急之下,龙彪顾不得许多随便开枪,这随意打出的一颗子弹竟凑巧促使伊兰泉掉落山崖失踪。本来袭老大就对这件事提心吊胆,现在银光这样大举对袭氏制裁,甚至不惜代价,让他不得不开始对伊兰泉的失踪怀疑,一想到道上传说的伊兰泉的冷硬不留情面,他就心惊肉跳。
说完自己的担心,袭老大低声下气的对青傲应求道:“孩子,你是爸爸的好女儿,这次再帮爸爸一次好不好?你去跟他说让他放咱们一马,他最听你的话,你去求他一定可以的,好不好?”
青傲茫然的看着他的脸,眼前的脸是那么陌生,那么丑陋,只看到他的嘴在一张一合,却不知道他说的什么。身体冰冷,心更加冰冷,如被一层冰冷的冰壳包裹,渐渐的硬如铁石。没有痛,也没有怒,有的只是迷惑,真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会是自己的父亲,他又怎么好意思还在自己面前絮絮叨叨的央求。
怪不得大多人宁愿听谎言也不去相信真相,原来真相是如此丑陋不堪,如美丽花瓶打碎后那一地碎片,每一个碎片都带着伤人的利刺,美丽不再更不敢碰触。
两天后,袭氏正式宣布倒闭,对此袭青傲没有太多的感想,却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从此以后,她不再是袭氏的大小姐,而只是一个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普通人。傍晚时,她独自来到海边。春天的海风已很轻柔,站在岸边,让浪花一点点舔着鞋尖,看夕阳最后一丝红晕渐渐退去。
这里曾是她和伊兰泉第一次来的地方,想起当时他的盈盈笑语恍若昨日,现在却不知那人身在何处,眼眶有些涩涩的疼。摊开手掌,掌心的纹路杂乱又密集,有人说掌纹太杂乱的人,是想要得到的太多,以致到后来可能一事无成。果然如此呢,就像用手握沙子一样,想抓的再多也会慢慢从指缝中溜走,最后留下的才是你自己应得的。就这样抱膝坐在沙滩上,什么也不去想,任思绪象天上的云一般随意飘荡。
突然,一声轻轻的叹息从耳边飘过,熟悉的声线让袭青傲瞬间绷紧了浑身的神经。这一刻,海浪的喧哗声从耳旁退去,天地间寂静的只剩下呼吸。攥紧双手,摒住呼吸,慢慢转过身。那个人正微笑着依站在车旁,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微敞领口隐隐露出锁骨,一点点颓废的性感。握住他的手,熟悉的微凉温度传入掌心,一切都是真实的,她也禁不住开始微笑。
再次的相逢没有想象中的惊心动魄和激情万丈,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没有曾经惊险的一幕,也没有相互的压扎和整治,他们只是一对刚刚见面的情侣,仅此而已。
习惯的拉这他的手,准备散步,迈步时,伊兰泉的右腿微跛,很显然是旧伤未愈,袭青傲看在眼里只轻皱了下眉心。其实,并不是对过去的一切都能不再心存芥蒂,只是不知从何说起,心上的疮疤尚未结痂,不敢再轻易把它揭开,那种鲜血淋漓的痛,两人都不想再次承受。
只沿着海岸线走了很短的一段路,伊兰泉就开始气喘吁吁,额头也有薄汗渗出,只得席地坐在了沙滩上。体力如此弱,超出袭青傲的想象,也令她的心,随着他略显急促的呼吸而不住颤动。仰头看天上的星星,渐次明亮,微带腥味的海风吹过,把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的气味也搅缠在一起。
“还记得吗?咱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伊兰泉的声音清澈温和,带着惯有的宠溺。
袭青傲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轻应道:“嗯,记得。你还差点成了拐卖人口嫌疑犯。”
“哪有,再说凭你的本事,怎么可能乖乖被我拐。”伊兰泉的语气带了轻松的笑意。
没想到,一句话却让袭青傲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垂下头不再说笑。看着她沉默的侧脸,伊兰泉也渐渐收敛起微笑。抬手轻轻转过她的脸,让她与自己相对,认真的问道:“青傲,把袭氏逼到这一步,你恨我吗?”
袭青傲抬起眼眸,望进他清澈的眼底,那里面太过清澈、沉静,竟让人看不出一丝的波动。微微摇头,“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想听真话。”
是不是对自己太残忍,即使知道那个原因若被他就这样说出来,会打破自己最终的梦想,把心再一次撕的支离破碎,却也只想知道是否真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他们这种人绝不会容忍背叛和背算计,为了博回一局不惜代价。
“真的想知道?”
袭青傲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
“你爸爸为了算计我设这个局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这样做当然是为了让他知道点我的利害。”说着,拉过她微微颤抖的身子,环在怀中,“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想要你,想得到完全的你。不是什么袭家大小姐,不是帮派的继承人,也不是未来的女大佬,就是你自己,一个完完全全自由的,不用再为这些琐事烦心的袭青傲,一个属于我的袭青傲。”
一瞬间,袭青傲仿佛听到了很脆的声响,那是被冰包裹住的心突然化开的声音。以为再不会有感动,再不会流泪,但这一刻心化成了一池春水,那方小小的空间承不下,顺着眼角不住落了下来。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不住点头。原来爱还可以这样来表达,泪也可以这样流出来。
伊兰泉用拇指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缓缓接近,直到唇齿相接。吻很浅,爱很深,泪很苦,尝到嘴里却是甜的。十指交握,可以感受到彼此掌心的温度,呼吸相闻,能够体会出对方的喜悦。在夜色下,在大海边,没有行动不用誓言,也可以体会到幸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