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泉》风泪眼

12、伤害

　　12.
　　再见面时，只短短三天没见的两人，竟都生出仿若隔世的感觉。往日的种种，如今看来都已如过眼云烟，今天的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相对，心却如同相隔万里，中间沟壑难平。
　　那晚他们发现只是接到一堆废物，接着袭氏手下的地下赌场被举报查封，再然后是餐饮娱乐业被下令停业整顿，一夕之间袭氏的产业倒塌大半，袭老大被这一连串的变化搞的筋疲力尽，只得让袭青傲代替自己来同伊氏谈判。而她，自从知道这一切都是伊氏的手笔后，就开始出离的莫名的愤怒和悲伤，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直到袭老大对她说：“青傲你看，伊兰泉可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多情。触动了他的利益，他可是真的六亲不认啊。”她才终于明白，这愤怒和悲伤都是因为伊兰泉，因了一份还不知该怎么认知的感情，感觉似乎是他也轻视了这段感情。其实，仔细想来，自己背叛在先，又怎么能够再去要求别人如何如何，所以这失控的情绪也就没有了发泄的渠道和依据。
　　外面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间，天地一片惨淡的雪白。伊兰泉坐在桌子的后面，脸色与外面的天地一样惨淡，白的毫无血色，正因了这白，倒映衬的他更加眉眼如画，目光如刀。脸上的线条也冷硬的紧绷着，没有一点表情，只除了额角微微有点汗湿的发。进屋后的第一眼袭青傲就知道，他一定非常不舒服，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心情又让他如何好的起来。心紧紧的揪痛了一下，想问点什么，又没有了问的立场。袭青傲微垂了眼帘，借以掩饰纷乱的心境。尽管没有对视，袭青傲依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冷砺，如刀锋一般，把她的心割的生疼。她的情绪也就更加忐忑不安，毕竟，这是第一次两人处在这种地位上面对面，伊兰泉的冷酷无情可是道上人口共识的。
　　今天的袭青傲一身黑色皮衣，干练又妩媚。看着面前熟悉的容颜，他真很想大声的质问她，因为什么这么做，你究竟把感情视为何物？勉强压下胸中翻滚的情绪，伊兰泉用平淡的语气问道：“为什么要来淌这个泥水塘，难道金钱对你真的那么有诱惑力？”
　　“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权力也是我所热衷的。”
　　“喔？那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伊兰泉的嘴角带了一点讥讽的笑意。
　　“当然，不但是小瞧，说明你根本就不了解我。”袭青傲也反唇相讥。
　　“真是疏忽呢，我怎么忘了，象你们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朋友和情意的。”
　　“彼此彼此，伊老板不是也同样的视情意如粪土，把我们逼入了绝境嘛。”
　　淡淡的几句话，彼此的心都被对方伤的鲜血淋漓而不自知。
　　“啪”伊兰泉握在手中把玩的铅笔，由于紧握而从中折短，尖利的断茬刺破手掌，有细小的血珠慢慢涌出来。袭青傲忽然想起叶森曾经说过，伊兰泉由于重度贫血的缘故，血小板也极度贫乏，一旦出血很难止住。她紧张的站起来，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默然坐下。
　　抬起眼，与伊兰泉的眼睛对视，他眼里有再也掩饰不住的那么浓列的悲伤和失望，这让袭青傲的心瞬间痛的几乎不能自已。原来并不是再无感觉，他的痛她依然感觉的到，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里的。低下头，一滴泪落在手背上，随即风干，只留下冰冷的一点感觉。
　　把袭青傲刚刚一闪即逝的紧张看在眼里，伊兰泉默默的想：除了利用，你可是还有一点点在乎我，还是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随时会晕倒的病人？
　　直到谈判结束，袭青傲还是不能遗忘，他随手用纸巾按住的伤处，还有他汗湿的鬓角，惨白的脸色。把手下打发回去，自己就坐在车里看着银光大厦的入口，还在心里一遍遍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我这只是在观察，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伊兰泉一直盯着门口，看着袭青傲带领手下离开。其实眩晕已经让他的眼睛视物不清，还有耳鸣，几天没有好好进食的胃也痛的几乎不能呼吸，但这些身体上的疼痛尚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所以，他还清醒着，可以清醒的看她离开，清醒的保持着自己冷淡、阴郁的表情，而不会露出自己的脆弱。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少爷，您是不是该休息一会？”小崔观察着伊兰泉的脸色，轻轻问道。
　　“也好。”知道这副身体是真的到极限了，伊兰泉不再硬撑。
　　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下一秒却被胃部剧烈的灼痛击中，眼前立刻漆黑一片，紧按住胃部弯下腰，“呜――”忍不住轻呻出声。感觉有一股腥甜的液体随着那声呻吟冲出口腔，耳边小崔的惊呼声也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