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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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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在这一夜没能得到验证。舒真的睡相远比他自己担忧的要好很多,既没有打呼磨牙,也没有滚到蔺桥怀里去。
事实上当夜,他几乎没怎么睡着,是到了后半夜快天亮,才进入一种模模糊糊的状态,勉强补充了一点睡眠。
好在之后还是周末,回上海后还能好好休息两天。
周末他惯例是要去蔺桥家“加班”的,这个暂且不提。周日当天,他在家里整理了一份大纲,周一时又带去公司,特地请了蔺桥公司那边的hr主管,拜托她帮自己过目后,依次约了《动物之家》的所有成员面谈。
“工作室试运行一个月了,我来收集一下大家的想法。”舒真在办公室里对所有人解释,“什么都可以提,哪怕觉得工资太少工作太多也可以说。不满意满意的都告诉我,能改的我会牵头改,改不了的我也会说明原因。”
单独约袁朴,还是针对性有点太强了,舒真怕进一步触发袁朴的方案,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和不太熟悉的肖天戈、柴郁聊聊天,确认一下大家有没有遇到不舒服的地方。
谈话活动就这么开始了,按照程序策划美术的顺序。张译是个乐呵人,只觉得一切都好,肖天戈也什么都没说,只问了舒真一句能不能自己买个懒人沙发放在办公室角落,方便中午的时候躺一躺。
这当然没问题。舒真出门就通知所有人,可以各自选一块地做个人的休息区,买的懒人沙发行军床都能放进来。
毛奇兵是程序组的最后一个。
本来么,以舒真和他的关系,没什么东西是需要放在这种环节里谈的,本来就是走个过场。
不过意外的是他主动提了件事:“我写了个插件,监控外接存储设备的,硬盘U盘这些,插过的话都会记录。下午你让所有人都去svn上下载一下,也通知一下这件事,内部文件不许泄密外传。有居家办公需求的联系我开远程权限,不要拷贝任何资产到自己私人电脑上。”
游戏公司对资产的管理都很严格,尤其是毛奇兵二游公司出身,更是有一套完整的防泄密流程,上到工程文件,下到微信聊天,全都监控得严严实实,以保证但凡出事,必定能查到源头。
他们这儿只是禁转存设备,已经是程度最轻的了。
舒真点了头,和他确认了插件的使用方式,答应他下班之前就去发通知。毛奇兵就走了,顺便替他把袁朴叫了进来。
“袁哥,坐。”舒真对他和对其他人的态度是一样的,客气也真诚,问他,“咱们有什么说什么就行。尤其我们两个都是策划,你有什么工作上的想法也可以直接告诉我。”
“没有啊。”袁朴也挺自然的,笑着说,“我什么都好着呢。”
舒真猜到他不会直说,就主动提了:“团建那天咱们不是单独聊了一会么?那天我也问你这个问题了来着。你当时说怕把我惹不高兴了,以后会挑刺你工作态度不好,我一直有点担心这句话,想和你解释一下,我不会的。”
“随口说的话记那么牢啊?”袁朴说,“你肯定不会啊,我开玩笑的。”
“那就好。”舒真本意不是和他争辩这个,顺着他的话道,“其他事呢?项目上的,或者待遇上的,都可以提……我自己是真的希望大家既然来了,都能在这里做得开心,也能认为这个项目有意义。但我有时候又很一根筋,做了这个没顾及到那个,只能靠大家多给我提提意见,我才能反应过来。”
他这么说,袁朴稍微松动了些,摸着下巴看着他,眼神有点玩味,像是在判断他这话有多少诚意。
说实话,舒真是个姿态很低的制作人,从来没摆过什么架子。但就是这样的人,有时候更让人讨厌。
因为他们身上没有刺,所以伤害他们也更简单。
袁朴看了舒真很久,最终还是笑了一下,说:“我是真没有了,你还是问别人去吧。我下午还得写文档呢。”
“……好。”舒真只好放他走了。
后面美术的流程更快,柴郁是个话不多的女生,进会议室之前就准备好了,坐下直接对舒真说,希望他给自己调个位置,挪到靠窗的位置上去。
“我有一点咽炎。”柴郁说,“冬天吹暖空调,容易发作,就想离出风口远一点。”
这完全是小事,舒真直接和她一起出去,和决华打了招呼,帮着她拆机搬运,让她坐在预留给闫王的那张桌子边上。
吴小能不在,最后一个进会议室的是决华。
“团建的时候我和邹研聊了聊,没什么戏。我这边也已经有几个人选了,你点头的话,我就推进了。”决华说。
“好。”舒真知道吴小能邀请邹研参加团建,就是为了让邹研和决华接触一下,看决华是不是能说动邹研跳槽过来。
但既然决华没成功,他们也不能一直等着。
一轮谈话就此结束。
之后《动物之家》渡过了很平静的两个月,不好说这次谈话发挥了多少作用,但总之,截止元旦前,世界和平。袁朴身上也没再出什么情况,和大家相处得很和气,工作上虽然不怎么出挑,但也没有明显的问题。
工作室统一的试用期是三个月,按大家签合同的日子,元旦后,大部分人就该转正。他干脆在放假前去找了hr,给大家都过了流程。
意外就发生在流程通过的第二天。
那是25年的最后一个下午,舒真正和毛奇兵在打包工程,想在春节前出一个能稳定运行的版本。他没注意到自己手机的微信上,二十分钟内弹了十几条消息,也错过了邹研和汤显的语音电话,直到肖天戈突然摘了耳机,从座位上站起来,喊了他和毛奇兵一声。
“怎么了?”毛奇兵回头问,“有bug?”
“不是。”肖天戈皱着眉,“你们看微信吧。”
舒真和毛奇兵都不明所以,等各自拿出手机一看,脸色一下就变了。
舒真的手机里几十条未读,全都来自业内认识的人,熟悉一点的朋友说:真啊有人造谣你!
附加一张聊天记录长图。
不太熟的就说:舒真舒真,原来你是gay啊?天啊完全看不出来……哈哈。
同样也附加一张聊天记录长图。
舒真点开那张长图,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是有人在一个500人业内大群里爆料,上海新成立的一个游戏工作室,从制作人到主美都是gay,靠制作人卖屁股拉到投资,组内霸凌新人,搞嫡系文化,主美还是个瓜人,曾经靠职位要挟组内男下属维持身体关系,闹到对方写遗书自杀。
然后下面有人秒解码,问新工作室,是不是那个做动物题材的?制作人姓舒,名字单字的?
-我记得他们参加过OG吧?明明没拿到名次,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工作室突然就成立了……
爆料人没再回复,但底下明显有人是一伙的,接着这一条说:我靠,这人我认识啊!上半年才从xx组里被开除出去,后来突然立项,我还奇怪凭什么!如果是py交易,啧啧,真是被他搞到了……
舒真:“……”
毛奇兵也在看这张截图——肖天戈发给他的。他不知道舒真和蔺桥的事,看了前面一半,只当是有人在造谣抹黑他们,所以反应也比舒真镇定,转头问肖天戈图片的来源。
肖天戈:“别人发我的,应该已经传开了。”
毛奇兵说:“其他人呢?”
大家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纷纷停下手头工作,张译一看手机,就举手了,说:“我我我,我女朋友刚刚发我了……”
袁朴挺茫然的,说:“什么事啊?”
柴郁也眨了眨眼,尚不清楚情况。
市嘉就更不用说了,半个圈内人脉也没有,完全没有消息源头,这会就眼巴巴地看着舒真和毛奇兵,等他俩的说明。
“没什么,一点小事。”毛奇兵说,“决华人呢?”
“应该是在面试。”柴郁答道,“下午他约了一个UI候选人。”
“等他出来,让他来会议室。”毛奇兵说,“我先和舒真讨论一下怎么澄清。你们要是有朋友来问,就说明一下,这是假的,没这种事。”
肖天戈没应声,神色凝重地看了舒真一眼。毛奇兵见他表情不对,说:“怎么了?”
“你看完记录了吗?”肖天戈说,“后面还有。”
毛奇兵:“?”
毛奇兵皱着眉,又打开图片,直接下拉,拉到后面有人质疑,无凭无据说别人卖,也太难听了。
于是爆料人再次出现,说怎么没证据?组内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制作人平时午休就经常去老板办公室,晚上都是上制作人的车下班。
出门团建更是全程粘着老板,半夜还趁所有人睡了以后爬老板的床——
第二天早上他们是一起出的门,农家乐的监控全都拍到了!
接着传出两张图片,确实是走廊视角下,舒真和蔺桥一前一后,分别在晚上十点后进入房间,以及早上八点,从房间里出来。
毛奇兵第一反应:“谁干的?!”
他平时不算亲切,但也没朝谁发过火,这一下几乎是吼出来的,直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柴郁说:“什、什么?谁做什么了?”
毛奇兵深吸一口气,说:“天戈立刻给团建那个农家乐打电话,问问老板是谁要走了监控。柴老师现在就去叫决华来,面试先中止吧。”
柴郁立刻起身去了,肖天戈不知道农庄号码,有些小心地看了一眼舒真,舒真说:“我发给你,稍等。”
他一出声,毛奇兵和张译就都朝他看过去。毛奇兵盛怒中,表情不怎么好,张译小心翼翼地,问:“舒真,你当晚怎么跑去老板房间了啊……”
“……!!”市嘉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你们怎么知道他去蔺桥房间?!那是因为我……”
舒真拦了他一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自己道:“这个晚点再给你们解释吧,我们先整理一下情况,你们继续工作。”
这时候决华来了,三个股东进了会议室,剩下的人自然工作不下去,连柴郁都走到张译旁边,小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市嘉和袁朴处得一般,也眼巴巴地凑到张译那里。肖天戈去给农家乐打电话了,张译觉得自己人应该不用瞒,就把那张长图发给他们两个人看,柴郁立刻变了脸色,说:“决华老师那件事有内情的,这些人在造谣什么?!”
市嘉则因为舒真和蔺桥那两张照片呆住了——长图记录里图片被压缩过不清晰,但也能看出两个人的脸,都没打码。
“我……我靠!我靠!”市嘉慌张道,“怎、怎么会这样?这是个什么群??”
“是业内的水群。”张译给他解释,“就……闲着没事做的人都爱加这种群,然后在里面吃瓜,分享八卦。经常也会有人出来爆料,说点公司或者项目组内部的屁事。”
市嘉:“那那那,那传开了,会怎么样啊?”
“会影响工作室声誉,”柴郁说,“尤其是舒真和决华老师两个人——这个行业看起来很大,其实很小的,名声坏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对。”张译也丧着脸,“最怕的还是如果有人搞事,搞到玩家那边也知道的话,说不定以后还会影响游戏的销量。”
这不是危言耸听。事实就是,这年头舆论发达,想打压谁,都是从爆黑料开始。
他们本来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作室,未来宣发也没多少钱。现在制作人和主美的黑料被扩散出去,万一明后年游戏宣发或上线时被人旧事重提,很容易会煽动到用户市场的情绪,对游戏的上线产生难以预料的负面影响。
这么一听,市嘉更崩溃了,说:“舒真和老桥肯定不是这种关系……啊……”
他本来是着急解释,但说到一半,底气又变得不足。
袁朴远远地看着他们,没参与讨论。柴郁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道:“嗯,是的,只要他们不是,我们就可以解释。想办法把流言澄清就好了。”
澄清……市嘉表情扭曲地笑了一下,张译忽然一拍脑门,说:“对了!市嘉你要不现在上楼跟老板也说一声?我们都和老板不熟,不知道他们公司有没有那种公关人员啊,说不定能给我们一点建议?”
市嘉欲哭无泪,却也意识到这件事确实应当立刻知会蔺桥。
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