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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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哈迪斯陪着米罗去了一家米罗从未听说过的医院检查。一位银发银瞳的帅男医生一直毕恭毕敬的带领两人在偌大的医院里绕来绕去。一直忙到黄昏，那个医生才告诉米罗下周五可以过来取结果，让米罗回家好好休息。哈迪斯又亲自将米罗送回住所，叮嘱了几句之后，驾车返回刚才的医院。
“塔纳托斯。”
哈迪斯径直找到那个银发银瞳的医生，开门见山的说：
“我要在下周四先见到米罗的检查结果。”
“呃……”
医生顿了顿，还是点点头到：
“是，哈迪斯大人。”
日子如流沙般飞快的过着，在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哈迪斯一直暗中守护着米罗，并未露面。他知道米罗此时正处于心情异常敏感的阶段，如果自己出现的话，说不定会引起米罗不必要的胡思乱想。到了星期四，哈迪斯秘密前往医院去看米罗的结果。那个银发银瞳的医生神情肃穆的将检查报告交给哈迪斯，语气沉重的说：
“哈迪斯大人，我们很遗憾，米罗的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请……”
哈迪斯面无表情的盯着纸上用阿拉伯数字写的10%，仅仅思考了两秒钟，就伸手从医生胸前的口袋里抄过原子笔，瞅了眼墨水的颜色，直接在阿拉伯数字1上理所当然的添了一横，然后将笔和报告一起递还给早已彻底傻掉的医生。
“哈……哈迪斯大人……您您您……您这是……”
医生欲哭无泪的瞧着那个崭新的一横，颤抖的声音鼻音浓重。
“哈……哈迪斯大人……这个……我们真的做不到……”
哈迪斯听了不满的一皱眉头，摘了墨镜，那双比冰川还冷的绿瞳几乎将医生手上的报告烧出一个洞，随后，他带着比恒星还重的压迫感开口：
“塔纳托斯，不要跟我说你们做不到，我不管你们怎么做，我只要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
“但……但是……”
平时帅得一塌糊涂的医生竟然抱着那份报告默默的流泪，声音哀怨得就像在冤狱中坐了十年牢一样。
“我们不能对米罗下这种保证……万一失败了……”
“哼。”
黑发男人起身，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几乎要跪在他面前的医生，批判道：
“‘万一失败了’，你能说出这种话，就证明你们有足够的能力成功，不过不敢担风险罢了，我现在就是要让你们杜绝这个‘万一’，塔纳托斯你记住，在我这里，凡事都没有万一。”
“哈……哈迪斯大人……”
医生索性匍匐在地上泪流满面，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报告上哈迪斯新添的那一横已经和之前的1很好的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数字。哈迪斯掸掸西装上无形的尘，最后对医生下了通牒：
“别想在我这里偷奸耍滑，明天，米罗来的时候，你不要露出马脚。剩下的时间，你就把精力好好放在手术方案上吧，不要再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护士们眉来眼去了。”
语毕，黑发男人潇洒的戴好墨镜，一个绝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了医院。只剩下上气不接下气的医生趴在地上直翻白眼。
第二天，米罗忐忑不安的跟着哈迪斯来到了医院。因为太过紧张了，一路上米罗一直用手紧紧抓着哈迪斯的袖子。这几天，他的脑中重复闪过无数画面，比如医生悲痛的说，对不起，我们治不好你，你还是活不过二十岁；或者，手术有一定概率成功，不过也有万一；再或者，也许真的像哈迪斯说的那样，医生们其实有绝对的把握，只不过不想夸大其词罢了。想到这里，米罗七上八下的偷偷去打量哈迪斯，这个俊美得无以伦比的黑发男人倒是看上去心情格外舒畅，任由米罗拉扯着自己的袖子欣欣然在众人面前走过。
“早啊，米罗，哈迪斯大人。”
脸色和医院的墙壁一样白的医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迎接两人。之后，银发银瞳的塔纳托斯双手轻颤的顶着哈迪斯的目光把检查报告拿给了米罗。米罗心跳得太阳穴直疼，口干舌燥捧着文件袋不敢打开，那双充满魅惑的眸子像只无家可归的猫咪似的流露着明显的不安和惶恐。
“没事的，打开看看吧。”
哈迪斯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渗到米罗内心深处，像一滴清润甘冽的雨露平抚了那干枯龟裂的心田。
“唔……嗯……”
米罗小声应着，做了三次深呼吸，才闭着眼睛鼓足勇气从文件袋中取出了不多的几张纸。米罗先是双手举起文件拿到眼睛正前方伸直胳膊，然后侧过头，微微掀起眼皮眯出一条缝小心翼翼的读着自己的检查报告。在跳过那些莫名其妙的医学名词术语和医生的鬼画符之后，米罗的两眼忽然瞪得空前的圆。
“啊？！有这么高的成功率么？”
米罗吃惊不小的将报告拉近到眼前又读了好几遍，不可思议的抬头问医生。银发银瞳帅男的眼圈顿时红了，一脸诚恳的说：
“米罗，放心吧，有先进的医疗器械帮助，手术也就更有保障了。”
“啊……”
米罗感慨万千的长吁一口气，慢慢的扭头看向哈迪斯，满怀钦佩和倾慕的叹到：
“哈迪斯……真的被你说中了啊……”
哈迪斯深沉的望着米罗笑而不语，倒是医生的神情更像是得了不治之症的患者，有气无力的嘱咐：
“米罗，手术大概要准备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期间你要注意饮食和睡眠，不要过度劳累，一定要将心情和身体状态在手术前调整到最佳。我们介时会通知你准备的进展和手术最终确定的日期。”
“啊……哦……是……”
米罗乖乖的点头答应，心中恍恍惚惚觉得这事情奇妙的不太现实，可每当他去看哈迪斯的时候，那个黑发男人都笑得完美无缺，又让米罗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那么,”
哈迪斯抬起左手瞥了眼自己的腕表,右手从米罗的脖颈后搂住他的肩头,提议到:
“让医生去做他们的工作吧，现在时间还早，还赶得及去吃传统的蓝莓松饼早餐，怎么样？”
“啊？有蓝莓松饼早餐？”
米罗的眼中仿佛升起无限的泡泡，他的声音如此轻快，像洒落的珍珠在钢琴琴键上跳跃，映射着丰富多姿的色彩。这音色听得暗中唉声叹气的塔纳托斯都是一怔，那一瞬间，他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坐在椅子上对着米罗的手术方案文件夹出神。
“我们走吧。”
哈迪斯拉起米罗。米罗眼珠转了转，先向着医生深深一鞠躬，感激不尽的说：
“谢谢医生！”
然后就雀跃着跟着哈迪斯出了医生的办公室，都没听到塔纳托斯在后面“诚挚”的小声回复：
“这……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得到医生如此“肯定”的结论之后，米罗以前盲目游荡的生活一夜之间有了目标。他每天都按时起床睡觉，坚持锻炼身体。哈迪斯也经常带着他去听音乐会，外出远足，让米罗的心情每分每秒都像天空上的白云，自由而舒展。他那压抑的对生活的憧憬逐渐显露出来。有一次，米罗笑着对哈迪斯坦白，他想在做完手术后，去学校先念个几年书。哈迪斯当即表示同意，还坚持说，他要给米罗写推荐信。
转眼就是七十多天，气温渐渐凉了下来，日期距离米罗的生日也屈指可数。就在他数着凋零的花瓣消磨时间的时候，医生那边传来了消息，手术定在一周之后，恰逢米罗二十岁生日前夕。
“哈迪斯……”
米罗掂着医院通知书为难的望着正在准备下午茶的男人，说：
“我还是怕……”
哈迪斯先是偏头看了看踟蹰不定的米罗，回身端着下午茶来到茶几旁，坐下，抽走米罗手中的一张薄纸，拉过米罗的双手，盯住他的眼眸，淡定的问：
“真的怕么？”
米罗艰难的想说是，却没有成功，只好垂下头，浑身麻木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米罗，看着我。”
哈迪斯轻声要求，米罗听话的去看，刚摆正脸，哈迪斯就干净利落的吻了上来。那个吻一如哈迪斯的笑，淡淡的，却充满了属于他的气息。米罗霎那之中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鼓槌一般击溃了他最后一分畏惧。他感觉自己如被丝绸包裹着，在那令人安心的气息中踏实下来，镇定下来，勇气油然而生，蓝紫色的眸子不再回避而是真的对上那双湖水般的绿瞳。哈迪斯这才松了米罗双唇，稍微拉开些距离，胸有成竹的再问：
“还会怕么？”
“唔……”
米罗缓慢的小幅度摇头，心中有种落泪的冲动，似乎只要有哈迪斯在，他永远都不用害怕，因为这个高傲霸气的男人承担了米罗所有的恐惧，将它们从他的生命中一笔勾销。
那么米罗所要做的，就是认真快乐的享受每一天。
手术如期而至，米罗被护士们换了衣服，躺在手术车上一语不发的望着隔窗外的哈迪斯。哈迪斯也静静的凝望着他，用暗含鼓励的眼神一直目送着米罗被推进手术室。而后他拦住正匆匆赶往手术室的主刀医生，低声说：
“塔纳托斯，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句话，哈迪斯就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时间仿佛被魔法静止了，那盏鲜红的“手术中”指示灯怎么都没有要熄灭的意思，它就那么一直亮着，像是在和太阳一拼高下。偶尔有护士从里面出来，又换了新的护士进去接替。哈迪斯不吃不喝的等在长椅上，静默得让人感到一股股秋风寒意。好容易，在不堪这种咄咄逼人气场的护士们千呼万唤的祈祷下，那盏刺眼的红灯终于倏地的灭了，紧闭的两扇精钢大门被从内向外打开，陆续推出两台手术车。第一台上面躺着米罗，他安静的睡着，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看在哈迪斯眼中还是一样的迷人。米罗被护士们推去了监护病房，哈迪斯站起来尾随。紧接着第二台手术车上，躺着的却是主刀医生。一旁的护士们小声嘀咕，让哈迪斯不费力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原来，迫于“外界”巨大的压力，塔纳托斯做手术的时候精力高度集中，以至于在剪断缝合线的同时就昏厥了过去，被护士们手忙脚乱的抬上了备用手术车。
“哼……”
哈迪斯冲着那群护士们扯起嘴角一个冷笑，音调不高的说：
“好好照顾你们的医生。”
“啊啊啊——是~~~~”
一群护士花痴状的围着帅男医生的手术车，叽叽喳喳的沿着走廊推远了。哈迪斯追上先前米罗的那辆车。到了监护病房后，以塔纳托斯昏过去需要关怀为由遣走了所有碍眼的护士，一个人倒了杯水当做陈年佳酿一样细细的品着，守着米罗的病床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清晨，米罗从一个万花筒般的梦境中醒来，睁开所看的第一眼，就让他险些窒息在病床上。哈迪斯半阖着眼睛靠在窗台上假寐，他侧着头，一只手伸开,五指支撑着前额，另一只手搭在座椅的扶手上。阳光点亮了那张冷峻犀利的侧脸轮廓，金色的光芒缓和了过于冷酷的线条。早上微冷的风时而吹过，撩起他耳边几缕乌黑的发丝。这个全身从头到脚一身黑的男人，此时却那么和谐的沉浸在明媚的光线中。米罗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他想要永远记住这一幅画面——那上扬的眉梢，那挺直的鼻梁，那坚毅的唇线，和刚劲的下巴，都让米罗感到前所未有的可靠。这是一个值得他信赖的男人，毋庸置疑。
“你醒了？”
如呢喃般的一声轻唤，米罗的“偷窥”被人察觉，不由得低低惊呼。哈迪斯抬起眼，转过头，那双拥有引力的湖水绿色眼瞳攫住米罗的一举一动。
“我……”
米罗试图为自己辩解，可还是忍不住瞟向哈迪斯。黑发男人当然知道米罗的小心机，忽然从背后变出一小把太阳花，走到床前来，笑着说：
“生日快乐，米罗。”
“啊？”
米罗的思维有些凝滞，他蹙眉回忆，问：
“今天几号了？我在手术室呆了多长时间？”
“手术做了十四个小时又十八分钟，”
哈迪斯将那一小把金灿灿的花朵插进茶杯里，摆在米罗床头，同时摇起病床，让米罗可以半躺着和他说话。
“你又睡了将近十个小时，现在是十一月八日早上九点半。”
“啊……居然过了一天……”
米罗喃喃自语，用酸软的手指拨弄了几下太阳花，才想起什么似的忙问：
“哈迪斯，你一天都在这里么？”
哈迪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专注的凝视着米罗，用手为他梳理了一下鬓角的发卷，才泰然的说：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米罗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眼睛疼，眨了几下之后，双眸却模糊的瞧不清哈迪斯的容颜，温热的液体不断的不断的淌下，米罗听得到液滴落在棉布被单上的啪啪声，但那片模糊怎么也抹不去。
“闭上眼睛。”
哈迪斯说，米罗依言行事。一片柔软的布覆在了米罗的眼皮上，吸去了那些恼人的液体。等到布被拿开，米罗再试着睁眼，哈迪斯的身影又清晰的映在他的瞳孔里。
“早啊，米罗，哈迪斯大人。”
主刀医生神清气爽的敲门而入，几个护士也跟着进来，有条不紊的检查米罗的状况。
“唔……唔唔……不错……”
帅男医生像模像样的在手里的写字板上画了几个乱码，对米罗说：
“手术非常成功，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还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药物辅助治疗，希望你能配合。”
“啊……是……医生……那个……”
米罗支支吾吾想说什么的样子，倒是哈迪斯满脸发黑的先道：
“塔纳托斯，你回去换件衬衫再来。”
“呃？”
医生挠挠头去瞧米罗，病床上的青年用手指沿着嘴唇画了一圈，无辜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的望着医生。
“啊——！”
医生恍然大悟米罗指得是什么——他的衬衫上还有护士们的唇膏印。
“OH——NO——！上帝拯救我吧！”
医生一边痛哭流涕的喊着一边撒腿逃离病房，米罗对着他的背影吃吃的发笑：
“怪不得他刚才进来的时候精神那么好，毕竟也是做了十四个小时的手术呢。”
“哼……”
哈迪斯先是不以为然的冷哼，接着缓了口气，从小冰柜中拿出了什么，柔和的对米罗说：
“我这里有样东西送你。”
“嗯？”
米罗好奇的去瞅，就见哈迪斯单手托着一个小小的圆形蛋糕凑过来，那个蛋糕上还插着一只小小的蜡烛。
“哈迪斯……”
米罗忽然觉得虚脱似的心疼，这原本可能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生日，却因为遇见了这个帝王一般的男人而彻底改变了。那仅有一只的小小蜡烛像是在告诉米罗，这个生日，才是他人生的开端。
啪——
哈迪斯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个小小蜡烛，浓郁的巧克力浆汁和芬芳扑鼻的香草奶油构成的蛋糕被些微烛火映得染上一层温馨的颜色。哈迪斯有力的手臂将蛋糕拖至米罗跟前，那温柔低沉的声音徐徐解释道：
“医生不让你吃太多甜食，所以我只订了一个很小的蛋糕，不过，虽然小，该少的步骤都不能少，来，许个愿吧。”
米罗努力吸着鼻子不让自己哭出来，那朵小小的火苗窜啊窜啊，像启明星一样亮进他的灵魂深处。酝酿了片刻，米罗双手合十，对着那个非常可爱的小蛋糕，在心里许下了一个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愿望。
如果说生命中有什么事情，是米罗不希望改变的，那么，米罗祈求上苍可以让他留住哈迪斯的这抹浅笑。每一天，每一秒，都不要消失，无论米罗何时张开双眸，哈迪斯他永远都在那里。
“啊呼——”
米罗果断的吹熄了蜡烛，对上那双饱含宠溺的绿瞳，绽开一个宛若流星般惊艳的笑容。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