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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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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兄弟顶着张人模人样的斯文脸,背地却真对别人的女朋友动了心思。
“……”
“他死缠烂打。”简凝大概是受教于祁熠太久,将他的冠冕堂皇学了个精髓。
虚与委蛇时的漫不经心,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大发慈悲,赏他个机会。”
好一张巧嘴。
硬是把冰冷的婚约粉饰成情书,把赤裸裸的联姻吹成追爱史。
戏精本精,没跑了。
“……”
祁熠一味不语,只津津有味欣赏着她的影后级表演。
撞上路予安这尊磨人精本尊,想溜纯属妄想。
两人被“请”进了油腻腻的塑料棚下。
“熠哥,小嫂子!”另两名男生眼尖嘴甜,立马招呼,顺手又拎来两只小板凳。
“哥。”祁可盈眼眸亮晶晶黏着简凝,拍了拍身边空位,声线甜丝丝的:“嫂嫂做我旁边。”
简凝被一声声“小嫂子”砸得措手不及。抿了一枚梨涡客套道:“叫我名字就好。”
手心忽地一痒,有人用指节不轻不重搔了搔她的肉。
她侧目,对上一双含笑的凤眸。
——始作俑者,正一脸无辜的纯良。
空际弥漫着一股暴发户式的廉价喧嚣。两人的眼神交锋,一万句暗流寂寂翻滚。
——不喜欢这称呼?
——太俗,非主流。
——不喜欢也得受着。
——这算高调公开吗?
——哪门子算高调了?
——他们以为你是三,还不够劲爆?
——不是你一手导演的戏?
——怪我咯!你配合得不是挺带感?
“老板,来十串羊肉、十串肥牛,十串鱿鱼,微辣!”路予安朝忙得手忙脚乱的老板娘高声招呼:“再加五份芝士吐司,要焦边的。”
“嫂嫂,喝啤酒吗?”祁可盈俯身拾了一罐冰啤,指尖轻巧一撬,铝罐“啪”一声开环:“烧烤配啤酒,最治愈了。”
简凝酒量不俗,仅限于高端局与香槟塔。
至于啤酒,她一向零接触。
但今夜不妨一试。
“谢谢。”她礼貌接过,冰冷的金属寒质怼上唇瓣,一股寡淡的谷物气息混着气泡冲入舌腔。
眸光低敛,一瞬的违和沉入瞳隅。
口感轻杳且空荡,像加了汽的凉白开,又像掺了二氧化碳的麦芽糖浆。
所谓具象,无非“水感”。
她颦了下眉,眸光迎上一道赤裸裸的玩性视线,反手将冰凉的易拉罐砸他掌心:“你喝。”
无人惊诧,只道女孩酒品浅,怯了场。
祁熠理所当然成了被“宠幸”的接盘侠。
祁可盈又给简凝拈了几串新烤的鱿鱼,焦黑的边缘冒着油花:“刚烤完的,趁热吃。”
路予安东一枪西一炮,天南海北扯着,三言两语将气氛炒得热火朝天。
炭火噼啪炸响,火光映红了每一张脸,也照见了生活最粗鄙的底色。
唯有简凝周身,拢着一圈冷白的光晕。
她不附不和,只静听众人插科打诨。仅品尝了祁可盈递予的鱿鱼,以及祁熠投喂的肥牛串。
勾引不了她的味蕾。
她懒懒倚着祁熠的肩骨,眼睛似阖非阖,却攫住了时纯雪敌意昭然的注目礼。
她认得女生,祁可盈除姜萌外,最交心的闺中蜜。
但不解这份无妄之灾般的敌视。
单挑了下眉梢。
对方却乱了阵脚,慌不择路转眄他处。狼狈敛神,不敢仰视分毫。
时纯雪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锋利又多狼狈。
她只是身不由己,无法遏制视线屡屡滑向霸占了他目光的人。
想看清楚,能让祁熠低头弯腰的人,到底长了怎样一张祸水脸。
想弄明白,自己败于哪一瞬的黯淡,哪一分的平庸。
直至简凝挑眉直视,不避不让。
那一挑,挑破了她自欺欺人的梦。
原来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只有她自导自演了一出悲情戏。
正牌女朋友理直气壮享受着宠爱,高高在上被捧在手心。
卑微的窥视者不配吃醋。
夜的重量压上眼睑。简凝百无聊赖听着闲谈,指尖却漫不经心狎玩着祁熠的手,装模作样看手相。
撩而不自知凑他耳边吹了口气:“心线缠着生命线,你注定是渣男命格。”
棚顶吊着一盏残破的灯泡,发黄的灯罩碎了一角。阴风一吹,摇摇晃晃的光影落及祁熠的眼眸,碎成一粒危险又玩味的星闪。
他慢条斯理剥离扇贝,又蘸了蘸酱汁递她唇边:“渣也只祸害你,荣幸吗?”
这话听着多像一句情话。
可简凝心口闷涩难消。
他们不过游戏人间。
可笑的是,她从他半真半假的温柔里,真切窥见了一丝真心。
但转念一想,最初她是他棋盘上一枚可弃的闲子。
如今这般的“偏爱”,怕不是一场精心的错觉。
矛盾又无稽。
她别过脸,倨傲躲他投喂的食物。他却耐性极好,俯身低声哄着,再三引诱。
一群单身狗瞬间被闪瞎狗眼,意味深长“咦”了一声,酸得冒泡。
简凝被他喂得餍足,唇角沾了油光。双手又不安分探向他的外套口袋。
左右翻检,一无所获。
半点不见外,手腕一转,直捣他裤兜深处。
柔性的手感隔着薄薄一层布料,猝不及防撞上一物——坚硬、滚烫、轮廓分明。
被火燎了一般,惶惶缩回了越了线的手。
她抬眼,心虚毕露。
不太巧的,掉入一双晦暗却危险的眸睛。
“摸够了?”祁熠倾身而近,高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性的荷尔蒙,低哑的嗓音擦过她敏感的耳骨:“手劲儿不小,把我弄硬了。”
“……”
简凝脑中轰然一空。
他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说得倒像是她蓄意勾引、自投罗网似的!
长发不知何时散落脊骨的,碎发下的双耳灼灼充血,热意一路蔓延颈项。
脸颊跟着发烫,咬牙切齿呛他:“脸不要了可以擦擦这满桌子的油腻,省得占地方!”
没真敢把人惹毛,祁熠及时敛了一副坏种样,换上一副狗腿般的讨好笑脸,妄图蒙混过关。
简凝毫不留情回敬了一记又冷又利的白眼。
似是为挣回一寸尊严,又似为泄一口恶气。游戏利落一点,键盘狂响,噼啪声全是挑衅的节奏。
一股“今晚不把你星打没,算你赢”的气劲。
偏生路予安眼尖,瞅着她烂得离谱的操作,脑中蓦然闪过半月前他与祁熠的对局。
前半局被骂得狗血淋头,后半局被捧上天。赛后他忍无可忍:“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前半局菜得离谱。”
祁熠偏要装神弄鬼回一句:“娇气猫闹脾气。”
彼时他蠢,今时秒懂。
敢情两人早勾搭上了,背着他们搞地下情。
简凝笨拙的指尖,简直为“又菜又爱玩”立了块碑,演绎得淋漓尽致,毫不含糊。
队友喷子上线:
[还送呢,姐的手指和大脑是异地恋?]
[你往手机上撒把米,鸡啄出来的走位都比你好。]
[这操作是人机代打?还是你家网络延迟5000ms?]
奈何简凝对尖酸话术产生了免疫。队友心态崩得稀碎,再打下去纯属受罪,干脆利落点了投降。
于是,吃瓜群众路予安眼睁睁瞅着两颗星灰飞烟灭,顺便喜提系统贴心打包的一份“游戏行为异常”警告。
堪称本局唯一MVP,实至名归。
“简凝,你牛。”他戏精上身,双手奉上一枚浮夸的赞,嘴角咧至耳根,笑得欠揍又真诚:“佩服佩服,这波我膝盖献上,心服口服。”
内心OS却狂笑:
哈哈哈,坐等祁熠看着自己段位清零的表情,这瓜保熟保甜!
“星星要玩几局才能全部掉光?”简凝轻飘飘问路予安时,屏幕上赫然重开了一局:“我想今晚,就把它清零。”
明目张胆的挑衅。
顶着手机主人要笑不笑的眼风,路予安干笑两声,讪讪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语气僵硬巴巴的:“从王者1星算起,连败3局,没勇者积分也没保护卡,就能掉回星耀。星星,才算真正归零。”
“好。”简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三局连败很容易嘛。”
奈何她又听见路予安弱弱补了一刀:“可……熠哥现在有15星,想全败光,得连跪18局。”
“……”
18局?今夜休想合眼。
简凝指节一紧,手中的游戏瞬间成了要命的烫手货。
眉梢眼角的倦影先一步落了地。又不肯向祁熠服软。
郁感降至冰点。
她心浮气躁,只盼游戏速战速决。
偏生桌角的电话铃声刺啦一声炸响,平添了一层郁郁寡欢。
来电显示:老K。
哪有空理会烦人嗡鸣的手机,指节雨点般操控着虚拟小人横冲直撞,纯粹是靠蛮力硬推。
不出所料,满血秒变残血,眨眼间血条清零,崩得干脆利落。
对面打野甚至没出草丛,她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恰巧扰人的铃声断了线。
她盯着屏幕灰暗的败北提示。眼神没半分意外,只有更深的倦火。
借着小人复活的二十秒空白期,她捞过手机回了老K一条消息。
[你最好有事。]
深夜正与狐朋狗友在盘山公路上飙车的老K,一头雾水盯着憋着火的消息。
他倚着改装跑车的冷漆车身,任山风肆意吹散一身躁意,慢悠悠敲字,带着玩味的试探。
[谁惹我家大小姐生气了?]
[该不会是祁家那小子吧?]
[你对他,到底什么感情?]
远处的灯火零零碎碎,与天上的星星互相抛媚眼。分不清是人间的火点了天,抑或天上的星落了灰。
模糊的界限,像极了简凝对祁熠的判断不明。
一边压抑理智,一边疯狂试探。
他压根懒得掩饰那点龌龊心思,就这么明火执仗地,从她指间劫走了消息轰炸的手机。
他放任她霸占他的手机,她的却被他据为己有。
这哪儿是交换,分明是宣示主权。
祁熠把玩着她的手机,目光胶着屏幕上跳动的消息,眼底漾着捉弄的兴味。
分明一副正人君子相,偏生指尖敲击的字句轻佻又恶劣,坏得明明白白。
[“我家大小姐”?解释解释。]
[祁家那小子?是在叫你爹我?]
[她对我什么感情,轮得到你过问?]
一条条回复看似客气,实则句句反杀。反手又一个“温馨提示”甩过去。
[她正忙着办事呢,没空搭理你这种闲人。]
[有事说事,别磨蹭。]
简凝很没脾气的睨着他骨感的侧颜。少年下颚线恍惚绷着,透着倦怠的棱角。
生得人模人样,偏生干的全是招人恨的勾当。
“谢谢我。”他还恬不知耻地邀宠。像极了一只刚抢了骨头的恶犬,一边摇尾巴,一边咬你一口,不惹你炸毛不罢休。
她的眼眸如映了月光的碎影。清冷倒映着他一副衣冠禽兽的皮囊。
“要点脸吧。”
游戏队友不堪折磨,崩溃投降。
简凝将他的手机丢回,顺手夺回自己的。
起身朝看戏的一桌人扬了扬手机,轻飘飘一句:“打个电话。”
风拂过她的发梢,眼波不颤半分涟漪,祁熠的存在被她彻底忽略。
但她姿态倨傲,笃定他是条注定尾随的影子。
她走,他必随。
月色映万里,云影散天边。简凝挤过渐稀的人潮,折身返回D门。
地铁站口吞吐着人潮,乌泱乌泱的聚散。
电话拨通,接通的是老K。
她估计他读完消息时,一张野性不羁的狂脸,必裂无疑。
果不其然。
与狐朋狗友赌输了的老K,破防似的啐了一口,反手将油门干到底,跑车疯狗般直窜峭岐绝壁。
自寻死路。
夜空是最高密度的雾蓝色。他一把掼下黑色头盔,扎眼的白金发狂乱飞舞。
消息接三连二轰炸。
他低了低眸,眼角刻着风沙磨砺的细纹。
五条消息咽毕,一张隽秀的帅脸瞬间惨怛,血色全无。
操。
人在车上坐,横祸天上降。
南州祁氏。
名字即红线。
老钱世家,权势无上限,底线无下限。
祁家少主,他老K哪有胆子敢惹?
动之必祸,惹之必殃。
额角青筋突突疯跳,穷思极虑如何回烫手的血时。
铃声突响,救他于水火。
他手一抖接听,小心翼翼的试探声发虚:“您好,哪位?”
愣是让树影下抱臂而立的简凝愕眙。
睨了眼备注:老K。
没打错啊。
“是我。”想象着老K惊弓之鸟的窘态,她笑得花枝乱颤。
狐狸眼弯弯的勾弧,恰被暗处的祁熠逮了个正着。
阴郁的眼神绞着她的每个细微表情。
她与别人言语时,眉梢眼角总似有似无沾着笑意。
清柔的笑靥调和了过度的媚。
他抿了抿唇,舌尖抵上颚,津液间泛一阵空寥的痹意。
今夜亟欲烈火,烧尽郁卒的闷。
对峙般共处,他从不失仪。
烟癖寡淡,通常心口淤滞时,借一缕青烟疏浚。
身上无烟,却不妨碍他借火。
夜市全是横着走的小混混和小太妹。劣烟是他们仅存的体面,叼着吐圈压街,以为这是张狂。
哪怕钱包空空,但气势不能输。
祁熠闲庭信步般晃入那片乌烟瘴气。他今夜没戴眼镜,长相极凶,往横行霸道的混混中央傲然一立,毫无半分违感。
甚至可以说,他比一群小混混更像混混头目。
“借颗烟。”他问了个叼着烟卷、看似是老大的黄毛:“成么?”
语气不似乞怜,倒似施舍对方一个效忠的殊荣。
黄毛愕然,烟卷险些坠地,喉咙间“呃”了一声,半晌不敢应答。
他野惯了,江湖油子。人的层级,他一眼洞穿。
借火的少年,分明不是一路货色。
黄毛猛然回神,手忙脚乱将整包烟奉上。祁熠不接,两指轻佻一抽,烟蒂懒懒夹于指间。
一侧小弟极有眼色,忙不迭递上火种。
层次感的蓝焰引燃廉价的烟丝。
祁熠深吸了一口,吞吐的青白烟雾模糊了他下颌的锋利线条。
突发慈悲似的,将手腕上戴不过七日的限量名表扯下,随手丢给黄毛,算作这根烟的烫手回礼。
“谢了。”
临走还不忘绅士道谢。
黄毛与小弟虽不识货,但表沉得压手,金属表链冷光乱闪,LOGO都透着股不讲道理的贵气。
黄毛呆立当场,指尖发颤发麻。
敬烟是江湖规矩,可没人拿几百万回礼的。
“操。”一小弟忍不住爆了粗口,“哥,您这手笔,真特么大气。”
祁熠懒得回应,抬脚朝简凝的方向去时。一缕作怪的妖风飒飒狂吹,拢住了两道意外相撞的目光。
煲电话粥的简凝,听着冗长声音放空眼神。
生了倦色的眼球一转,满满当当跌入一双被烟雾朦胧的戾眼。
少年沐浴光影下,她独处树影下。一明一暗,一动一静。一如背道而驰的他们,注定无交。
虚假的夜。麻醉的黑。
两人的目光胶着,整整一分钟,似被时间遗忘的静止帧。
直至简凝指尖一压,掐断废话连篇的电话。
从暗色的阴影处剥离,逆着风向,踩着碎影,一步步奔赴他的光世界。
全程双手严防死守着口鼻。
坦白讲,嫌弃劲儿全写脸上。
祁熠一手插着裤兜懒洋洋造反,一手夹着六块钱的劣质烟,抽得像品古巴雪茄。
见她一副避之不及的作态逼近,他非但不收敛,反而薄劣至极眯了眯眼,极尽贪婪地深吸一口,将一口廉价的浊气狠狠灌进肺门,毫不斯文感地朝她的方向张狂吐雾喷烟。
有点磨人的坏,又夹着一丝撩拨似的坏。
总之,挺败类的,纯纯坏种。
活脱脱一副欠收拾的货色样,简凝冷着小脸,烦得透透的,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去火星反省。
“嫌弃我?”祁熠见她恨不得全副武装的避嫌姿态,低音笑带着点明知故问的坏,发哑的嗓音混着烟草味磨过耳膜:“越嫌,越往你肺里钻。”
恶意满满。
“……”
简凝没给任何反应,直接切断了与他的视线连接,冷脸一撂,转身走得虎虎生风。
这次真把人惹火了。祁熠眼神一颤,慌意一闪而过。火急火燎掐灭了烟,指尖精准一弹,废烟隔空飞入垃圾桶。
不远处的小混混瞧见了,笑得前仰后合:“我靠,这求生欲,绝了。”
他又作态般扇了扇挥之不去的清苦烟味。
抢先简凝招手拦下空出租车、躬身滑入、掩上车门的一刹,他几乎是贴着金属车身摩擦而上。
引擎轰鸣的掩护下,一手狠抵车门边沿,硬生生卡住了闭合的缝隙。
外人看是如滑腻的黑蛇般灵巧一滑,实则是他单手扣着简凝腰肢的强行制导。
他手腕一沉,借着不容抗拒的巧劲将人掼向内侧软垫,随即利用身体优势侧身挤入,动作利落且高效,将“鸠占鹊巢”演绎得理直气壮。
车门“砰”一声甩上,隔绝了外界的哄笑声与散不尽的烟味。
司机从后视镜瞟了一眼,见势不妙,干脆闭嘴,明智般将音乐调得震天响。
“滚一边反省。”简凝狠狠拍落他搂腰的手,又没好气剜他一眼:“别烦我。”
求生欲爆表的祁熠,哪敢造次。
乖乖赔了个束手就擒的讨好笑颜。简凝面无表情,根本不接招。
他玩上瘾似的,又赔了一抹斯文的绅士笑脸。
更不领情了。
她看穿他的把戏。
暗啐了一词:装货。
简凝冷冷乜他时,眼波太软,太媚,勾着他燥热的心尖,喉骨沉下一寸,一弧接一弧。
后座的阴影灰不透风,祁熠浑身上下透着股招人嫌的浪荡劲儿。
有点想亲她了。
看似试探性、实则堂而皇之按上她的后颈,硬生生将人往自己怀里拽了寸许。
活该换得一记淬了冰的白眼。
车载音乐不知何时被调低,只余低沉旋律游走车厢。
司机透过后视镜飞快睃了一眼,语气谦和打着商量:“前面路口有家蛋糕店,我中午给我女儿订了生日蛋糕,取一下,耽误几分钟。你们急吗?”
祁熠巴不得和简凝独处,正中下怀。唇角勾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不急,您尽管去忙。”
巴不得司机多耗一会儿。多留一秒,他能多占一分便宜。
简凝自然没意见,附和一声:“您忙。”
没了碍眼的司机,祁熠肆无忌惮扣着她的颈骨,逼她直视自己。
他身上弥漫着微苦回甘的烟调。焦枯的甜与干燥的灰烬感,久久不散。
简凝颦了下眉稍,似看透他蠢蠢欲动的企图,通情达理般提前下了通碟:“亲一下一万,玩吗?”
看似是成全他,实则是为自己铺金砖。
亏的是他,香的是她。
祁熠从不缺红票子,缺的从来是花钱的兴致。
第一次玩这么俗的金钱游戏。
“刷卡,还是现金?”他不轻不重揉了揉她艳色的双唇。
“随你。”
奈何司机敬业得离谱,取蛋糕来回不足一分钟。
祁熠趁他开门的一瞬,仓促攫取了她唇角的一抹甜,又凑她耳边笑得一脸坏:“玩一整夜。”
“……”
看来今夜遭殃的不止是唇,全身上下都得跟着受罪。
她寡欲清心,是真的无欲无求。
祁熠偏要端着,装作一副无性.瘾的假正经。
同居半月有余,两人只疯了一次。
主要是两人比例失调。她又不配合,致使很难磨合。
他想舔.她,她浑身紧绷地抗拒。
他让她口,她更是没有半点犹豫回绝。
不知道他要玩什么花样,但她想好了怎么驯他。
迷离惝恍的夜,灯昏不灭,欲望灼灼碰撞,贪欢于靡靡声色。
祁熠从一进门开始亲她咬她。
他似乎对她口腔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舌尖灵巧勾卷她的,带着一种调教般的耐心,强迫她回应他的律动。
奈何简凝根本不上道。
节奏跟不上,人明目张胆走神。
她内心盘算着:
不知道今夜会收割多少个零?
买套限量版手绘工具,还是去拍卖会上拍几支上乘羽毛?
“宝宝,Z得生疼。”被人惩罚似的咬了下舌尖,她心不在焉的神思回笼,感受他滚烫的气息:“要摸摸吗?”
“……”
呼吸声被黑夜吃空。简凝喘着细气吸氧:“你先去洗澡。”
她被他亲的心慌意乱,嫣红的眼尾坠着妩媚。
薄肤生了晕,粉意洇染。平时锋利劲儿淡了点,杀伤性娇媚反而外溢了,更带感更抓狂更上瘾了。
祁熠掩盖不透欲念纵横。
“一起洗,节约水资源。”
“……”
怕不是方面他C她吧。
卧室的浴室是干湿分离的布局。墙壁是零吸水率的光感釉面砖。
简凝没想用项圈与手铐将小狗锁牢的。偏生揣着一肚子坏水、表面装乖卖巧的小狗,自己主动套上了束缚。
“不喜欢吗?你买的。”
“……”
迷醉的水汽雾乱了人的视线。情.欲的潮漫入颅内。
简凝湿漉漉的指尖勾着皮圈,慢条斯理收紧绞索,寸寸索命般将人拽入欲海。
既然分不清是咬牙切齿的恨,还是情难自禁的心动,不如在意情靡乱里大病一场,醉生梦死。
总好过清醒地苟活。
“祁熠,问你一个问题。”
她被他填得满满当当,不留余地。
却强撑着猫似的劲问他:“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呼吸声困禁一隐一现的心跳。祁熠隔着薄薄的雾色欣赏她的蛇姿。
一双浸了水的狐狸眼,眦角弧线勾人。剔透的水珠顺着性感的下颌骨坠坠而落。
让人玩上瘾,又疯狂上头。